第60章 极光秘钥
城郊实验室内,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进房间,在积尘的账本上投下窄长的光带,浮尘在光里慢慢打转,像被冻住的细雪。贾元欣的指尖轻轻划过“极光旅游”那一页,账本纸页脆得怕碰,指尖稍一用力就担心会捏碎,墨迹深浅不一,有的地方浓得发暗,有的地方淡得快要看不清,像是有人在不同的夜晚,就着台灯的光反复修改。她忽然发现,所有支出日期都是农历十五,和罗振邦实验室记录里“北极星最亮日”的红圈标记完全重合,连数字都分毫不差。
她从抽屉里翻出丈夫的旧护照,指尖划过磨损的牛皮封面,边角泛白的纤维勾住指甲,像摸着块洗旧的老牛皮。签证页上斯瓦尔巴的入境章颜色已经褪色,淡蓝色的印迹边缘发虚,日期恰好在首次“极光旅游”支出前一周,护照夹页里还藏着张泛黄的观测站门票,背面用铅笔写着“这里能看见最亮的极光”,字迹歪歪扭扭,是罗振邦难得潦草的笔锋。
“每笔金额都刚好够观测站的设备维护费。”林栖蹲在设备前,手指拧着金属旋钮,“咔嗒”一声轻响后,屏幕突然亮起,淡绿色的极光波纹在上面缓缓流动,像浸在水里的丝绸,轻轻晃着。那起伏的曲线和记录仪上明代爆炸时的能量波动叠在一起时,竟严丝合缝,连最细微的起伏都一样,仿佛两个时空的波纹在屏幕上握了手。
录音笔里传出罗振邦略带沙哑的声音,那声音裹着实验室特有的冷意,还带着点电流的杂音:“人心媒介是桥,连接着......”贾元欣突然攥紧小雅的手,孩子掌心灵纹散发出的温热透过皮肤传来,像握住了颗刚从怀里掏出来的小星星,暖得能渗进骨头缝。她想起无数个夜晚,丈夫总是把小雅抱在膝盖上,指着实验室的星图贴画说“我们的雅雅能听见星星的悄悄话”,眼眶突然发热,她把冰凉的录音笔紧紧贴在心口,金属外壳的寒意被体温慢慢焐热,像把丈夫的声音揣进了怀里。
织造局地下通道阴冷潮湿,石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纹路往下滑,滴在地面的碎石上,“嗒”一声轻响,在空荡的通道里荡开浅淡的回音。沈素心从衣襟内取出沈沧留下的玉佩,白玉在昏暗中泛着柔和的光,表面的缠枝莲纹刻得极细,在微弱光线下若隐若现。“这玉佩能感应锚点的能量变化,我爹说过,靠近锚点时会发烫。”她把玉佩攥在手心,才走出十余步,掌心突然传来一阵热意,白玉内部似乎有金丝在慢慢流动,她赶紧停下脚步,指着左侧石壁:“就在这里,你听——”
罗祥侧耳细听,石壁后面传来隐约的空洞声,像有人在远处轻轻叩门。他小心拨开脚边的碎石,碎石滚落时扬起细细的灰,迷得人眼睛发涩。指尖刚碰到石壁,一阵细微的电流顺着指腹往上爬,像冬天摸到晾在窗边的金属挂钩,麻意里带着点痒,顺着胳膊窜到心口。紧接着,石壁上突然泛起淡金色的光,先是细细的金线沿着纹路亮起,接着整个纹路都亮了起来,像把揉碎的星星撒在了石头上,那光芒既不刺眼也不微弱,恰似晨曦初现时的天光,裹着点暖。
腰间的素圈指环骤然发烫,银质指环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纹路,和石壁上的纹路像一对分开的拼图。罗祥把指环贴向石壁,两圈纹路一碰,残缺的部分竟自动补全,末尾“振邦·癸酉年冬”的小字在光线下格外清晰,那字迹沉稳有力,撇捺间带着罗振邦特有的劲道,是他写报告时惯用的笔锋。
“这就是我爹说过的时空稳定方程。”沈素心的声音在石室中轻轻回荡,带着几分敬畏,她伸手想碰,又悄悄收回,指尖在衣角上蹭了蹭,像是怕碰坏了什么宝贝。
罗祥的指尖缓缓描摹着纹路,石壁的温润透过指尖传过来,像摸着块暖玉。突然想起那个夏夜,罗振邦带着他爬上老家的屋顶,夜风裹着槐花香,吹得人心里发软。罗振邦指着北方最亮的那颗星说:“那是北极星,永远在那里,就像我们要守护的人,永远值得守住。”此刻指尖的温热、方程散发的光芒,和那夜的星光如此相似,仿佛时光在此刻叠在了一起,过去的画面和现在的场景,在眼前织成了张完整的网。
实验室外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金属鞋跟敲击地面的“噔噔”声由远及近,在空荡的走廊里激起回音,像有人在敲着块空心的铁板。林栖抱着密码本撞开实验室门,发梢沾着的灰尘被风吹得飘起来,她扶着门框喘了两口气,胸口还在起伏,却急着把本子往前递:“周坤带人把实验室围住了!这是振邦先生特意留下的,他说密码本里藏着方程的备用能量开关,我翻了好几页,在最后夹着张写满公式的纸条。”
她把厚重的本子塞进贾元欣手中时,指尖还在微微发抖,却死死盯着贾元欣的眼睛,声音发紧却很坚定:“我们一定能守住,不能让振邦先生的心血白费。”密码本的皮质封面已经磨损,边角处露出里面的纸页,边缘被人反复摩挲,泛着软毛。
门外的周坤抬了抬手,清道夫队员手中的设备同时亮起刺目的蓝光,光线像活过来的藤蔓,缠缠绕绕织成一张巨网,网眼闪着冷光,往实验室罩过来时,空气里都带着股冰凉的金属味。蓝光刚撞上金色屏障,就发出“滋滋”的响声,像烧红的铁块猛地浸入冷水,白色的雾气顺着屏障往上飘,空气中弥漫开淡淡的焦糊味,还夹杂着点类似电线烧糊的味道。
屏障上的烛龙图腾突然活了过来,龙尾轻轻摆动,鳞片上的金光晃得人眼睛发花,龙身绕着屏障转了一圈,所过之处,蓝光像遇到太阳的冰雪般迅速消退,只在空气中留下转瞬即逝的光尘,飘了两下就没了踪影。
“启动主引擎!”贾元欣深吸一口气,指尖按在那个鲜红的按钮上,按钮表面的塑料已经有些磨损,边缘发毛,是被人反复按过的痕迹。引擎突然发出沉闷的轰鸣,震得脚底发麻,连桌面的笔都跟着跳了起来,实验室顶部的天窗缓缓转动,机械运转的“咔嗒”声平稳而坚定,最后精准地对准夜空中最亮的北极星,星光顺着天窗落进来,在地面投下个小小的光点。
贾元欣感觉掌心阵阵发麻,耳边响起持续的嗡鸣,像有只小虫子在耳朵里飞,可想起录音里罗振邦说“终结债链”时的坚定,她还是把颤抖的手掌稳稳按在温热的控制台上——控制台表面的金属被人长期使用,磨得发亮,还留着淡淡的手印,是罗振邦以前经常按的地方。
地下锚点内,方程的纹路突然迸发出更亮的金光,先是沿着纹路往外扩,接着整个石室都被染成暖融融的金色,连呼吸都像裹着层柔光。罗祥的指尖在纹路上慢慢滑,突然停在中间——那里藏着个极小的“雅”字缩写,刻得极浅,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字迹纤细优美,是罗振邦写小雅名字时常用的笔锋。
掌心的生命树纹路突然发烫,和方程的光芒产生了奇妙的共鸣,像是两股溪流在手腕处汇合,暖意顺着血管往全身窜。他眼前闪过罗振邦在实验室伏案工作的画面:那个总是把桌面收拾得整整齐齐的男人,难得地皱着眉,手里的橡皮反复擦着纸上的公式,纸都被擦得发毛,最后在“雅”字旁细心画下一个小星号,那星号的光芒和此刻方程的光芒如出一辙,亮得晃眼。
“原来你早就为我们留好了后路。”罗祥轻声低语,声音在石室里荡开,素圈指环的光芒随之愈加明亮,指环内壁似乎有细小的血色文字一闪而过,快得像错觉,他揉了揉眼睛再看,文字已经消失,只留下指环上淡淡的温度。
现代实验室里,小雅突然从椅子上跳下来,扑到观测屏幕前,小手整个按在冰凉的屏幕上,凉意顺着掌心往上窜,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却没收回手——原本跳得杂乱的绿光,竟跟着她掌心灵纹的节奏,慢慢变整齐了,像排队走的小蚂蚁。她仰起头喊贾元欣,声音里带着孩童特有的雀跃:“妈妈,爸爸能收到了!光正在连在一起,像......像爸爸以前教我们串的珠子,一颗挨着一颗,再也不乱了!”
明代石室内,织锦从罗祥怀中自动飘了出来,丝绸在空中舒展的声音轻柔悦耳,像风吹过窗帘,它慢慢往下落,刚好贴在石壁的方程上,像是离散了很久的拼图终于找到了正确的位置,金线和方程的光芒缠在一起,亮得更盛了。
石铮突然往前凑了两步,指尖轻轻拂过石壁下方的刻痕,那刻痕深浅不一,显然是在匆忙中留下的,却带着熟悉的纹路:“这里有沈沧大人教过的紧急暗号!”他的声音里带着点激动,指尖在刻痕上划了两下,“这是锦衣卫专用的紧急撤离路线,顺着走能通到城外的山脉,那里有个隐蔽的山洞,安全得很。”
方程的光芒突然往上窜,穿透石壁直射夜空,光柱又亮又纯,像根撑着天地的金柱子,石室内的空气跟着嗡鸣,震得人耳膜发轻。现代实验室的屏障上,烛龙图腾突然昂起头,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那声音古老而威严,像从千年前传来,和地下锚点的低沉嗡鸣完美共振,连窗外的空气都跟着颤。
夜空中的北极星格外明亮,周围的星辰仿佛都为之黯然失色,极光窗口还剩八天,而通往斯瓦尔巴的道路,终于在他们眼前徐徐展开。石室内,飘在空中的织锦轻轻落在罗祥肩头,带着跨越时空的暖意,那温度恰似亲人温柔的拥抱,裹着点熟悉的、让人安心的气息。
读者大大们, 当小雅的掌心贴上屏幕,所有能量波动竟与她掌心灵纹完美同步。石壁方程中央那个被刻意隐藏的“雅”字缩写,此刻正散发着与星号相同的光芒。 小雅真的只是能听见星星说话吗?罗振邦在方程核心刻下女儿的名字,是否意味着她才是整个时空计划真正的“钥匙”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