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资本反击
会议室的红木长桌打磨得光滑，指尖划过能摸到细微的木纹，顶灯的冷光落在桌面上，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细长，连呼吸时胸口的起伏都清晰映在桌沿。贾元欣将账本重重摔在桌面中央，牛皮纸封面与木质表面撞击的闷响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回荡，震得桌角的咖啡杯微微晃动，褐色的液体在杯壁留下浅浅的痕迹。地质勘探报告从账页间滑出，纸张边缘因反复翻动已泛起毛边，像被岁月啃噬的落叶，指尖捏着页角，能感觉到纸纤维的脆弱。
"这块荒地的地热数据，"她的指尖点着报告上用红笔圈出的区域，指甲因用力微微泛白，指腹能摸到红墨水干透后的粗糙感，"和烛龙实验室能源核心参数完全一致。"
罗建成的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了一下，右手无意识攥紧西装下摆，昂贵的羊毛面料在他掌心皱成一团，指腹能摸到布料细腻的纹理，却压不住手心里的汗——那汗浸湿了面料，留下一小片深色的印记。当投影屏亮起仪器厂并购合同时，台下一位戴金边眼镜的科研机构股东突然坐直了身体，眼镜片反射着屏幕的光，锐利的目光在屏幕和罗建成之间来回扫视，像在确认什么关键证据。
"这些零件编号，"贾元欣切换幻灯片，红色对勾在屏幕上连成醒目的序列，像一串烧红的印记，"本该用于实验室共振器，却出现在罗总私人公司的出库记录里。"她的声音在空调的低鸣中显得格外清晰，每个字都像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激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让会议室里的空气都跟着紧绷。
林栖从后排起身，黑色密码本在她掌心泛着幽光，封面的皮质触感细腻，边缘用金线缝过，是罗振邦生前常用的那款。当素圈指环嵌入页角凹槽的瞬间，"咔嗒"轻响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像古老的钟表突然开始走动，唤醒了沉睡的秘密。弹出的芯片插入电脑，蓝色的光带如溪流般在屏幕上奔涌，键盘传来"咔嗒咔嗒"的轻响，与空调的低鸣交织在一起，成了会议室里唯一的动静。
"科研机构的王教授刚发来消息，他们愿意追加持股，"林栖抬眼扫过全场，目光在几位白发老者脸上稍作停留，那些老者是罗振邦生前的科研伙伴，此刻都微微点头，"现在我们总占比58%。"
就在这时，后排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突然起身，手按在腰间——那里鼓着一块，显然藏了凶器。云猛猛地扑过去，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他本就参与仓库防御，此刻恰好列席会议），退伍时练的格斗本能在此刻爆发。匕首刺穿他左肩的闷响"噗"地响起，像戳破了浸满水的海绵，鲜血瞬间涌出，溅在摊开的账本上，暗红色的血珠顺着纸页的纹路蔓延，缓缓晕开"烛龙资产"四个字，把原本的黑墨染成深褐。
"玄熵要的是..."云猛攥住贾元欣的手，染血的指尖在她掌心画了个歪斜的"织"字，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指缝流淌，滴在地板上形成小小的血点，"织锦里的...坐标..."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像风中摇曳的烛火，但眼神却异常清明，仿佛在完成守护的使命。
罗建成突然拍桌而起，红木桌面在他的重击下发出痛苦的呻吟，震得桌上的文件都跳了一下。"罗祥根本不是罗祥！"他的声音带着歇斯底里的尖锐，"他是罗振邦的灵魂附身在表弟身上！"
哗然声如潮水般涌起，股东们的窃窃私语像炸开的锅，有人下意识地往后缩，有人则凑在一起小声议论。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贾元欣深吸一口气，举起那份泛黄的文件——纸页边缘已经脆得怕碰，是从罗振邦书房保险柜里找到的。封面"意识锚定计划备份"的字样在灯光下清晰可见，她翻开文件，里面的签名与投影屏上罗振邦出差记录的笔迹严丝合缝，连最后那个习惯性的上扬勾角都分毫不差，连墨水的晕染程度都一样。
乡绅府的八仙桌是老松木做的，桌面带着淡淡的木香，午后的阳光从雕花窗棂漏进来，在桌上投下细碎的光影。玉佩拓片平放在桌中央，墨迹还未干透，在阳光下泛着湿润的光泽，鼻尖能闻到淡淡的松烟墨香，混着八仙桌上青瓷碗里飘来的碧螺春茶香，清雅又提神。罗祥展开乡绅家的旧账本，泛黄的纸张边缘已经发脆，指尖划过去年的赤字记录，能摸到印刷油墨凸起的痕迹，像岁月留下的老茧，让他想起军营里用过的沙盘地图，沙粒在掌心摩擦的糙感还清晰如昨。
"若能搭上商队这条线，"他的坐姿笔挺如松，双手稳稳按在桌沿，指腹能感觉到桌木的温度，那是阳光晒透木头的暖意，"今年就能回本，您库房里积压的丝绸也能找到销路。"
乡绅摩挲着青花瓷杯沿，杯壁的釉色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白，触手冰凉。杯中的碧螺春舒展着嫩绿色的叶片，茶叶梗在淡绿的茶汤里缓缓沉浮，偶尔碰撞杯壁发出"叮"的轻响，像在计算着犹豫的时间。当犹豫之色掠过对方眉间，连端杯的手都慢了半拍时，罗祥突然提高声音，每个字都像出膛的子弹，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一月内找不到完整织锦，我自请东厂处置！绝不给您添麻烦！"
老织工颤巍巍从怀里掏出布料样本，枯瘦的手指捏着淡蓝色的丝绸，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丝绸上绣着缠枝莲，指尖抚过纹路，能感觉到丝线细腻的凸起，和乡绅袖口的刺绣如出一辙，连丝线的密度、针脚的大小都相同，在光线下泛着一样的柔和淡蓝，像初春的湖水。乡绅盯着样本看了许久，指腹无意识地抚过袖口的绣纹——这是十年前那位"振邦商人"送的，如今还穿着。他突然重重拍了下桌子，松木桌发出"咚"的闷响：
"我去担保！明天一早就去东厂说情！"
他伸手握住罗祥的手，掌心的老茧粗糙如砂纸，是常年握算盘磨出来的，却带着实在的温度。"十年前振邦商人让我信他，最后帮我赚了三年好利，"乡绅的声音带着感慨，"今天我信你，顾兄弟。"阳光从窗棂漏得更盛了，在相握的手上投下交错的阴影，像把两个时空的信任绑在了一起。
现代会议室里，贾元欣俯身查看云猛的伤势，他的左肩已经被血浸透，深色的衬衫粘在皮肤上，散发出淡淡的血腥味。匕首掉在地板上，她弯腰捡起，冰凉的金属触感顺着指尖传来，刀柄上的缠枝莲纹雕刻得精致，指尖抚过花瓣的卷曲弧度，和记忆里罗祥描述的明代东厂令牌纹路分毫不差，连最细微的叶尖都一模一样，仿佛出自同一双手雕刻。
"一定要...守住织锦..."云猛靠在贾元欣怀里，气息越来越弱，说话时胸口的起伏都变得微弱，"别让...玄熵得手..."他的手指无力地垂下，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留下一道蜿蜒的血迹，像一条红色的小路，指向未完成的守护。
明代乡绅府中，罗祥正拿起毛笔准备立字据，狼毫笔的笔尖沾了浓墨，在宣纸上点出小小的墨点。突然，掌心的生命树纹路泛起暖意，像被无形的阳光照射，那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手腕，连握着笔的手都暖了起来。他抬头望向窗外，远处的青山在夕阳下泛着淡金，仿佛穿越六百年的时空，看见了贾元欣在会议室里坚定的目光，那份温暖顺着血脉一直传到心口，让他握笔的手更稳了。
当两个时空的夕阳同时沉入地平线，现代的城市亮起了路灯，明代的村庄升起了炊烟。资本与信念的反击才刚刚开始——会议室里，股东们的窃窃私语渐渐平息，有人开始翻看贾元欣带来的证据，有人在小声讨论后续的资产保护；乡绅府中，老织工的眼眶微微发红，攥着布料样本的手松了又紧，像是看到了织工们重获自由的希望。在某个看不见的维度，两条时间线正以惊人的默契向前推进，像两股溪流，终将汇入同一片海洋。
夜幕降临时，贾元欣独自站在办公室窗前。玻璃上凝着薄薄的水汽，指尖划过能留下一道模糊的痕，很快又被新的水汽覆盖。窗外的城市灯火在她眼中明明灭灭，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远处的霓虹闪烁着，把夜空染成淡淡的紫。颈间的项链传来持续的温热，那暖意顺着锁骨蔓延到心口，像某个远方的人在轻轻触碰，提醒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无意识摩挲着文件上罗振邦的签名，指尖能摸到墨迹的凹凸，突然想起他出差前的那个夜晚——书房里，他指着保险柜说"里面有能保护你们的东西"，台灯的暖光在他侧脸投下温柔的阴影，连鬓角的碎发都染着暖意。
而在另一个时空，罗祥坐在油灯下擦拭素圈指环。昏黄的灯光跳动着，把指环的金属表面照得发亮，指尖裹着细布来回擦拭，能摸到指环内侧细微的刻痕，那是罗振邦生前用激光雕刻的，当时还笑着说是"秘密标记"。金属表面映出他坚毅的眉眼，与记忆中罗振邦的轮廓隐隐重叠，连眼神里的坚定都如出一辙。桌角的担保书还带着新研的墨香，混着夜风中飘来的桂花香，甜丝丝的，织成一张跨越时空的网，把两个世界的守护紧紧缠在一起。
当第一颗星子在夜空亮起，现代的办公室里，贾元欣把文件锁进抽屉，指尖在锁孔上停留片刻，像是在和罗振邦告别；明代的乡绅府中，罗祥把素圈指环戴回无名指，指环的温度与体温渐渐融合。两个世界的反击者都在静静等待黎明的到来——会议室里未散的血腥味已经淡了，被刚煮好的咖啡香气慢慢盖过；乡绅府中新研的墨香还在，与木香、茶香交织。他们都知道，有些战斗，从来都不只在一个战场上展开，有些守护，能跨越六百年的时光，依然坚定如初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