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暴雨夜的旧仓库
书名:风吹一夏 作者:望山楹 本章字数:1731字 发布时间:2025-11-06

(时间:2012 年 10 月 2 日,国庆假期第二天,台风“蓝鲸”登陆前夜)


【章节提要】


台风预警,全市提前放假。


盛夏假装“补习”,实则去码头废弃仓库做火箭尾翼强度测试;


江屿被父亲勒令去仓库搬货,两人意外撞见。


暴雨封门,仓库断电,铁皮屋顶被狂风掀得吱呀作响。


他们在一盏露营灯下完成了“南风一号”的第一次全箭静力试验,


却同时听见隔壁货柜传来陌生人的咳嗽——


原来老江为了多赚加班费,也在仓库加班。


少年第一次撞见成人世界的狼狈,


也第一次明白:逃离南城之前,必须先学会回家。


—————————


  台风前的宁静10 月 2 日下午 3:00,南城气象台挂起橙色风球。学校紧急通知:国庆假期延长 2 天。盛夏背着装有火箭尾翼模具的双肩包,跟母亲撒谎:“去图书馆自习。”李护士长递给她一把折叠伞:“早点回。”与此同时,江屿被父亲用摩托车载到码头旧仓库——


“今晚必须把 200 箱干货搬到高处,不然水淹全报废。”  


 


   废弃仓库的坐标码头尽头,一排 90 年代的红砖仓库。最里面 7 号仓门口,铁锁早已锈断,门楣上刷着斑驳的“粮油中转站”。盛夏推开门,潮湿谷物和柴油味扑面而来。屋顶铁皮破洞漏光,地面散落碎木托盘。她把背包放在唯一平整的集装箱上,戴上一次性手套,开始给尾翼刷环氧树脂。十分钟后,门再次被推开——江屿浑身湿透,扛着一箱干瑶柱,和盛夏大眼瞪小眼。两人同时开口:“你怎么在这?” “你又怎么在这?”


 


   断电与露营灯台风前锋抵达,仓库外电线被树枝刮断,灯管闪两下彻底熄灭。狂风卷着铁皮屋顶“哐啷哐啷”像鼓点。盛夏掏出口袋露营灯,黄色光圈只够照亮半张桌子。江屿把仓库卷闸门拉到底,“咔哒”上锁,风瞬间被关在门外。世界缩小成 60 平米,一盏灯,两个人,和半支未完成的火箭。


 


    静力试验:木头与火的较量尾翼已经贴合箭体,盛夏带来 5 kg 哑铃和弹簧秤,准备做静力破坏测试。江屿负责计时和记录。第一次加载 3 kg,翼根出现轻微“咔嚓”。第二次 4 kg,裂纹延伸 2 cm。盛夏咬唇:“还要再加?”江屿把哑铃片又挂上一片:“怕什么,风比我们更狠。”当指针指向 5.2 kg 时,尾翼“啪”一声折断,碎木片弹到江屿眉骨,划出一道血线。盛夏慌了,伸手去捂:“疼吗?”江屿笑着后仰:“比起我爸的巴掌,这算按摩。”  


 


   成人世界的咳嗽声两人正重新测量断口,隔壁货柜突然传来压抑的咳嗽。“谁?”江屿握紧露营灯。铁柜门吱呀推开,一个穿雨衣的佝偻身影探出——老江,手里攥着记账本,袖口滴着水。空气瞬间凝固。老江看看儿子,又看看盛夏,再看看桌上火箭,尴尬地笑:“今天多搬一箱 10 块,我……没想打扰你们。”原来,为了 200 块加班费,老江也在仓库加班。少年第一次看见父亲佝偻的背影,像一张被折弯的铁皮。


 


    屋顶漏雨:三把伞的窘迫一阵更大的风掀掉屋顶半片铁皮,雨水直灌。三人同时抬头。


老江下意识把雨衣脱下盖在干货箱上,自己瞬间湿透。盛夏把折叠伞递过去,老江摆手:“你们小孩别着凉。”江屿没说话,直接捡起地上的破塑料托盘,顶在父亲头上。托盘太小,雨水顺着父亲脖子往下流。那一刻,江屿才明白:父亲不是不知疼,而是没有喊疼的资格。


 


   火箭尾翼 2.0:用父亲的胶带雨越下越大,桌面上的图纸被水晕成墨花。老江默默从工具箱翻出一卷码头专用防水胶带——蓝色,印着“China Shipping”。“绑这个,结实。”盛夏愣了半秒,接过胶带,把折断的尾翼重新缠成 X 形加强筋。江屿用手机灯光帮她定位。胶带缠完的那一刻,断裂处像多了一道蓝色绷带。老江轻声:“试试,也许能扛更大的风。”  


 


   回家:台风眼的平静夜里 11:20,台风中心过境,雨停 20 分钟。老江把干货箱绑上摩托车后座,江屿坐中间,盛夏坐最后。一辆摩托,三个人,在空无一人的滨海大道慢慢开。


路灯被风吹得乱晃,影子长长短短。盛夏的手环着江屿的腰,指尖碰到老江外套的雨水,冰凉。她悄悄把脸贴在江屿背上,听见他的心跳——比台风更快,也更乱。


 


 【章尾彩蛋】


 


阳台留灯午夜 12:10,摩托车停在小区门口。盛夏下车,回头看见老江一瘸一拐把箱子扛进楼道。江屿对她做了个“嘘”的手势,小声:“今晚的事,别跟我爸提。”盛夏点头。两人隔着 1.2 米阳台同时点亮露营灯,灯罩上还有仓库的雨水味。盛夏把胶带缠过的尾翼举起来,在灯下晃了晃。江屿伸出食指和中指,比了一个“V”。风停了,城市安静得能听见心跳。而那截印着 “China Shipping” 的蓝色胶带,在夜色里微微反光,像一条悄悄缝合少年与成人世界的线。  


 


(第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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