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阿乐的话像针一样，刺破了姜流心中仅存的一丝侥幸。
他脸上的血色肉眼可见的褪去几分，心脏骤然收紧。
“是啊，李健不是杨柯，他更冷静、多疑且手段果决。如果真如赵阿乐所说，他并非信任杨浩然，而是出于“好奇”在观察，那么浩然此刻的处境无异于在刀尖上跳舞。他们调查“天眼通”的计划，很可能已经暴露，不仅打草惊蛇，甚至可能将浩然置于极度危险的境地……”
姜流忧心重重的思忖着。
看着姜流骤然紧张的神情，赵阿乐收起了玩笑之色，重重地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变得沉稳而可靠。
“行了，别自己吓自己。既然已经这样了，光担心没用。这样吧，我想办法活动一下，申请去给浩然当这次任务的通信工程师。有我在旁边盯着，至少能多个照应，真有什么风吹草动，也能及时应对。”
听到赵阿乐愿意亲自出马，姜流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了一些。
他知道阿乐的经验和能力，有他在，浩然的安全系数会大大增加。
“乐哥，这么说的话，得谢谢你啊，有您出马，浩然一定没事了……”
“谢什么谢，少拍马屁……”
阿乐打断他，脸上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冲姜流挤了挤眼，“看来你这顿海鲜我是吃定了！等这事了了，可得给我补上双份的！”
就在这时，姜流手腕上的个人终端轻轻震动，屏幕上跳出一条紧急信息——来自李想办公室的通知，让他立即前去报到。
“想哥找我，可能是他意识碎片的事，我得马上过去。”姜流站起身，对阿乐说道。
“去吧，那事急不来的。浩然那边交给我。”
阿乐点点头，两人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分头行动。
姜流快步来到李想的办公室，推门进去，发现李想正站在窗前，背影显得有些疲惫，转过身时，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姜流以为他还在为意识碎片的事情忧心，不等李想开口，便主动说道：“想哥，我去过不周山了，仔细搜寻过，但目前……还没有发现与你匹配的意识碎片。等我复职之后，打算再去去封渊附近再找找看，也许……”
李想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声音有些憔悴：“小流，我知道这件事急不来，也明白其中的难度。封渊太危险了，你可千万不要冲动行事，我不想看到团队中任何人再出什么事了。”
他走到办公桌前，手指按在一摞厚厚的纸质文件上，“我今天叫你来，不是为了这个。”
他拿起最上面那份文件，递到姜流面前。
姜流有些不解，但还是接了过来——这正是前几天新来的工程师小周送来，却被李想斥为“废纸”的那份异常信息报告。
“我承认，当时我心情烦躁，没有重视这份报告，以为又是些无关紧要的低级警示。”
李想的语气带着一丝懊悔和自责，“但是，最近发生的一件新事情，让我不得不把这些‘异常’重新联系起来看。”
“什么事？”姜流接过报告，快速扫了眼首页，浏览着上面标记的多个坐标。
李想又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新的报告，面色严峻地说：
“就在一天前，基地和集团在全球的监测站，同时侦测到大量未经授权的无人飞行器，从多个地点秘密升空，目标直指近地轨道。我们虽然拦截了一部分，但仍有相当数量的飞行器成功突破了防线，后来通信就断了。”
姜流皱了皱眉，尝试用轻松的语气化解紧张：“李总，这没什么吧？可能就是些复古社区的科技爱好者搞的。我和孙平他们小时候，也经常偷偷造个小火箭什么的玩，就当是教学实践了。”
“这次不一样！”
李想摇摇头，手指重重地点在报告上的坐标图上，“这次的数量太多了，而且是全球范围内几乎同步的集群行动！更关键的是，这些飞行器的发射点位，与你手里那份异常报告上标记的坐标高度重合！这绝不是零星的个人爱好或者教学实验，而是一次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动！”
姜流的神情终于严肃起来，他凝视着坐标图，沉思了片刻，抬头问道：“那您认为……这是想干什么？”
李想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我担心，这和我们近期与复古社区日益紧张的冲突有关。你应该知道，太空中还部署着一些旧时代遗留下来的、用于防御小行星的激光武器平台。虽然已经废弃多年，但基本功能……或许还在。”
姜流的脑海中瞬间闪过孙平那看似不着调却又无比决然的身影，还有那句‘是时候该做些什么了’，他脱口而出：“您是担心，有人想利用这些飞行器，去窃取或者激活那些武器平台，用来……对抗集团？”
“这是我最大的担忧。” 李想的脸色更加难看，
“小流，你可能知道，实话说，这些老旧武器在集团现在的防御体系面前，根本不堪一击。我最怕的不是集团受损，而是复古社区！一旦有人真的这么做了，就等同于向集团宣战！这会给集团一个完美的借口，以‘清除安全隐患’为名，对复古社区激进派进行……我们都不愿看到的‘彻底清理’。这件事情，我目前还没有向集团高层汇报，我希望……能在一切无法挽回之前，私下解决它。”
姜流明白了李想的良苦用心和眼前的巨大风险，他立刻站直身体：“想哥，需要我做什么？”
李想看着他，眼中带着信任和托付：
“ 你现在处于停职期，行动相对自由，不容易引起集团特别关注。而且你出身复古社区，和社区里的年轻一代，尤其是那些技术骨干都很熟。我以 ‘休假’ 的名义批你外出。你的任务是，去这几个异常坐标点实地勘察，弄清楚到底是谁在主导这件事。如果可以……尽量劝阻那些可能被热血冲昏头脑的年轻人。这不是妥协和退缩，是为了保护他们，以及更多人。”
“明白！” 姜流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李想最后郑重叮嘱：“这次不是寻常任务，也不需要汇报与归档，但我希望你能带回好消息，也希望是我想多了……”
“是！我明白。” 姜流点头。
“还需要什么资源上的支持吗？” 李想叹了口气问道：“我查过几个坐标，有些在位置人迹罕至。”
“不用，野外活动我熟悉的很，原先跟我妈考察古迹的时候，跟荒野求生差不太多……” 姜流摆摆手，故作轻松。
李想抿着嘴，伸手拍了拍姜流的肩膀，神色上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姜流笑了笑，转身离开办公室，门在身后关上，感到心头压抑万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