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阵嚣张的喧哗打破了角落死寂的平衡。
“让开让开!挡着路了,死木头!”几个身材高大、毛发如同燃烧火焰般鲜艳的红发兽人,大大咧咧地闯了进来。为首的一个尤其趾高气扬,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贪婪。他们显然是火烈部落的人,而他们中间正抬着一个高傲如女王的雌性,那雌性长的人模人样,只是打扮的跟开了屏的孔雀似的,完全就是用鼻孔看人。
他们如同逛自家后花园一样,在摊位间随意穿梭。看中哪块石料或者工具,直接伸手就拿,连看都不看摊主一眼,更别提放下一枚晶石。有的甚至嫌摊主挡路,直接一脚踹过去,或者用手里的棍子粗暴地拨开。被踹倒的“工匠”毫无反抗,只是默默地、艰难地爬起来,继续他被打断的机械动作,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和屈辱。
“妈的!”温贤看得火冒三丈,黑白刺猬头气得根根竖起,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这群王八羔子!比老子还不讲理?!老子抢东西好歹还吼两声呢!”他下意识地就要冲过去。
阮萌萌眼疾手快,一把按住这个莽夫的肩膀,低喝道:“冷静点!看清楚情况!”她心中也是怒火翻涌,但理智告诉她,现在动手,只会打草惊蛇,连累这些已经够惨的工匠。
然而,麻烦似乎总会找上不想惹麻烦的人。
两个幼崽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他们见惯了这样的事情,每一次遇见他们都少不了一顿毒打,那雌性的其中一个打手,盯上了幼崽,手中的棍子毫不犹豫的就打了过去。
妹妹吓得尖叫出声,哥哥毫不犹豫的将她抱在怀里,用后背接了那一棍,并且捂住妹妹的嘴,不让她再出声,毕竟在这样的环境下,他的尖叫会引来更多毒打。
阮萌萌瞳孔皱缩:“住手!”
就在这时那雌性,终于因为声音垂下高傲的头颅,目光扫视间,落在了挡在幼崽前安抚幼崽的阮萌萌身上。昏暗的光线下,阮萌萌精致绝伦的侧脸和那双即使在愤怒中也流转着生机的眼眸,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先是眼中闪过惊艳,随即一丝嫉妒涌了出去,扫了一眼身边的红发兽人,那兽人会意带着几个手下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眼神黏腻地在阮萌萌身上打转。
“哟!哪儿来的小雌性?脸蛋儿够水灵啊!怎么,也对这些破石头感兴趣?”红发兽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伸手就想摸阮萌萌的脸,“跟哥哥说说,想要哪块?哥哥送你啊!只要…嘿嘿…”
那只油腻的手还没碰到阮萌萌,她脸上的怒意瞬间化为一种极冷的、带着嘲讽的笑意。她缓缓站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看都没看那红发头领,只是侧头对旁边气得快要原地爆炸的温贤,轻飘飘地吐出一句:
“温贤,给我咬他们。”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温贤的耳朵。
“吼——!!!” 温贤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憋了半天的怒火轰然爆发!什么计划,什么隐忍,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他脑子里只剩下阮萌萌那句“咬他们”和眼前这几张欠揍的红毛脸!
“不服就干!干死你们这群杂毛鸡!” 温贤咆哮着,如同一道黑白闪电,猛地扑向那个伸手的红发头领!
接下来的场面,堪称一场单方面的暴力美学表演。温贤的战斗力本就彪悍,此刻含怒出手,更是凶残无比。他根本不用武器,一双覆盖着坚硬鳞片的爪子就是他最好的武器。拳拳到肉,爪爪见血!他专挑痛处下手,动作快如疾风,势若奔雷!那几个火烈兽人根本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么个不要命的煞星,仓促抵抗下,瞬间就被打得哭爹喊娘,鼻青脸肿,鲜艳的红毛被揪掉不少,在地上狼狈翻滚。
“哎哟!”
“饶命!大哥饶命!”
“别打了!我们错了!”
惨叫声和求饶声在死寂的角落里显得格外刺耳。那些沉默的傀儡工匠依旧毫无反应,仿佛眼前的斗殴只是背景噪音。
那高傲的雌性似乎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站起身来盯着阮萌萌眼中的恶毒毫不隐藏:“哪里来的低贱雌性?送你兽夫都是看得起你!你竟然还敢打他们!”
阮萌萌打量着面前花枝招展的“花孔雀”:“你是火烈部落的安雅?”
安雅一愣,随即高傲的昂起头:“哼,算你有眼光!我可是火烈部落的圣雌!”
阮萌萌眼中一闪而过光芒,随即不动声色的凑近:“原来你是火烈部落的圣雌啊,难怪第一次见面就感觉你才貌双全,头到脚都展示着不凡!”
安雅似乎没有听过这么直白的夸奖,一时之间竟然愣住了。
阮萌萌脑海里听着亭宿关于安雅,以及火烈部落的资料,笑得更加甜美了。
“我叫阮萌萌是圣巢之心的守护者,是…霄城主亲自点名的哦…”她加重了霄城主三个字。
毕竟从亭宿的资料里她了解到面前的雌性对霄城主有觊觎,但是霄城主的兽印已经给了陆情姐,看来自己以后得找机会给霄城主打掩护。
不过亭宿最后一句留言:以后查询资料之类的问题找休。
阮萌萌盯着那句话看了半天:他是嫌我烦了吧?
安雅在听到霄城主三个字果然眼睛亮了起来,那张骄傲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柔和。
“是圣巢守护者啊!那…那可真是远近闻名。”
“不如我们到那边的茶楼慢慢聊?”安雅努力挤出的笑容看起来真的很僵硬。
但是阮萌萌就当没看见一样,挽住他的手臂:“哎呀,我身为外邦人能够在天空之城遇见像你这样的知己,可真是幸运呢!”
阮萌萌亲昵地挽着安雅的手臂,仿佛刚才的冲突从未发生。安雅身体有些僵硬,但“霄城主”三个字像有魔力,抚平了她的不自在,甚至让她脸上努力挤出的笑容真实了几分。她矜持地点点头,下巴微扬,恢复了那副孔雀开屏的姿态:“自然,圣巢守护者远道而来,是该好好招待。温蒂,带路,去‘羽翎阁’!”
被点名的雌性,正是刚才被温贤揍得鼻青脸肿的红发兽人的伴侣,她恨恨地瞪了阮萌萌和正甩着手、一脸“老子还没打够”表情的温贤一眼,但不敢违逆安雅,只能悻悻地在前方引路。温贤哼哼唧唧地跟在阮萌萌身后,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尤其是那几个互相搀扶、狼狈不堪的火烈兽人,眼神里充满了“再敢靠近就撕碎你们”的威胁。
阮萌萌一边走着,一边不动声色的给茶茶留言:茶茶你先留下继续追查线索,有什么问题及时汇报。看到茶茶停下脚步,她想了想还是把废物集市的事情告诉亭宿。
亭宿:那些血不是陆情的,不过那地方很“脏”,你的想法不错,打开交际网能够让你看到很多,我会让苗藏去你那边给你帮忙。
休:你要的各个部落圣雌资料,和天空之城所有的权利结构,到羽翎阁最好带上强大的兽人或者拥有特殊能力的兽人。
…
阮萌萌接收着每个人的情报,心中同样暗自考量,嘴巴就没说过重复的奉承话,毕竟多活那一世可不是白活的。
温贤揍晕最后一个火烈兽人时,茶茶已经根据沐辰沐笙兄妹的提醒,悄悄走到了一个拄着木拐杖的老头面前。他头顶的兔耳微微耷拉着,白色长发垂在肩头,看着老头颤抖的背影,声音软糯:“老爷爷,多谢你这段时间照顾沐辰兄妹。”
老头低着头不吭声,茶茶打量着他轻柔的说:“火烈部落为什么打你们?”他身子颤抖却依然一言不发,茶茶又走近了一步:“难道是因为骨片?”老人猛地转过身,枯瘦的手紧紧攥着拐杖,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恐。他看着眼前这只身形纤细、眼神干净的白兔兽人,又瞥了眼地上哀嚎的红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走…快走!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他指了指那些沉默的工匠,声音抖得像风中的枯叶。
茶茶的目光掠过工匠们身上的伤痕,指尖悄悄凝起一缕极淡的绿光,探向最近一个工匠的手腕——没有活人的温度,只有木头般的僵硬。他心里一紧,抬头看向老头,兔眼亮晶晶的,带着不容错辨的认真:“老爷爷,他们…是不是很疼?”
老头身体一僵,像是被这句话刺中了软肋。他别过脸,拐杖在地上杵得咚咚响:“不关你们的事!快滚!再不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您是‘老瘸腿’,对不对?”茶茶轻轻问,声音放得更柔,“我家萌萌说,您可能知道些事。那些沾血的矿石,那些工具…还有他们为什么都不说话?” 他刻意避开“傀儡”这样刺耳的词,只捡最温和的问。
“不是!我不是!”老头猛地否认,
“别激动,这是我制作的花茶你尝尝?”茶茶温柔安抚,接下来的时间他没有再逼问,而是给他好吃的好喝的,老人似乎很久没有吃饱饭了,狼吞虎咽,突然老人泪流满面在茶茶清澈的注视下溃不成军。他看着那些面无表情的同胞,狼狈的吃着东西,发出压抑的呜咽:“矿…矿洞…”
茶茶的兔耳瞬间竖了起来,屏住呼吸听着。
“那不是矿洞…是地狱…”老头的声音从指缝里挤出来,带着血沫般的绝望,“进去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出来就成了这样…不会哭不会笑…只会挖矿…挖那些沾血的石头…”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茶茶,像是要把秘密钉进他心里,“火烈部落…他们用骨片…用骨片钻脑子里!不听话的…就扔去填矿洞!”
骨片!
茶茶的指尖骤然收紧,想起萌萌叮嘱过“别碰骨片,会被控制”。他看着老头决绝的眼神,知道不能再问了。
“谢谢您。”茶茶轻轻说,然后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却看到了惊悚的一幕,跟随安雅的打手,以及打手的雌性待在角落里,令人不适的是,他们早已经没了气息,甚至没了血肉,如果不是他们身上穿着的华贵衣服,还真认不出来,茶茶眼中闪过极为隐晦的波动,目光无声地扫过角落的一块露出来的布料,却一言不发,就像没看见一样,转身离开,甚至并没有将这些事告诉阮萌萌。
离开暗区前,他悄悄往老瘸腿的石屋墙角撒了几粒孢子——那是能记录动静的特殊蘑菇,萌萌说过,这是“小眼睛”。
走在废物集市的主街上,茶茶摸着怀里的布袋,里面是他偷偷捡的一块沾血矿石碎渣。他低头看着脚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得赶紧告诉萌萌,矿洞、骨片、还有那些被钻了脑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