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城主府的议事厅里,烛火燃得正旺,却驱不散空气中的凝重。凌昭坐在靠窗的位置,左肩刚换了玄清炼制的金膏,绷带下的灼痛感淡了些,可手里攥着的玄汐族谱残卷,却让她指尖发凉。沈砚坐在她对面,水色玉佩从衣襟里露出来一角,与凌昭的墨色玉佩隔着烛火,隐隐泛起呼应的微光。
玄清站在厅中,拂尘搭在臂弯,目光扫过两人:“千年前,玄汐族是三界唯一能操控‘灵汐之力’的族群,而这力量,正是封印天裂的关键。”他指着残卷上的插画——画面里,一位玄衣族人手持玉佩,周身泛着淡金色光芒,正将一道黑色裂隙压下,“那时天裂初现,煞气外泄,玄汐族以全族之力加固封印,可就在最后关头,族内出了叛徒,勾结了觊觎‘灵汐之力’的势力,导致封印松动,族人也几乎被灭尽。”
“那叛徒是谁?勾结的势力又是什么?”凌昭追问,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残卷上的玄衣族人,腰间玉佩的纹样,与她的墨色玉佩一模一样,她终于明白,自己肩上的金纹、手中的玉佩,从来都不是简单的“守护之物”。
玄清的脸色沉了沉:“叛徒是当时的玄汐族大长老,而他勾结的,就是如今藏在暗处的‘逆灵阁’。”这个名字一出,沈砚猛地抬头——云阶渊的古籍里曾提过,逆灵阁信奉“以煞控灵”,千年来一直试图破坏天裂封印,夺取玄汐族的血脉之力。
“镇元仙将就是逆灵阁的人?”沈砚追问,指尖按住腰间的避尘珠,珠子此刻倒平静下来,像是玄清刻意收敛了灵力印记。
“是,也不是。”玄清走到烛火旁,指尖拂过残卷上的字迹,“他本是天界普通仙将,因贪慕力量,被逆灵阁蛊惑,偷放了天裂封印的煞气,还仿造天枢营令牌,想搅乱南境,为逆灵阁争取时间——他们真正的目标,是凌昭的‘灵汐血脉’。”
凌昭猛地攥紧残卷,纸页边缘被捏出褶皱:“他们要我的血脉做什么?”
“用来彻底解开天裂封印。”玄清的声音压得极低,“灵汐之力能封印天裂,自然也能解开它。逆灵阁想引煞气吞噬三界,再用灵汐之力重塑秩序,由他们掌控三界。”
这话让厅内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烛火噼啪作响。秦风站在门边,听得目瞪口呆,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长刀——他原以为只是南境的妖兽叛乱,竟牵扯出千年前的族群恩怨,还关乎三界安危。
沈砚忽然想起什么,从行囊里取出一本泛黄的小册子,是他从云阶渊带来的古籍抄本:“尊上,我在古籍里看到,玄汐族有件传世之宝,叫‘灵汐盏’,能增强灵汐之力,是不是真的?”
玄清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点头:“是真的。那盏与凌昭的玉佩是一对,当年玄汐族灭族时,灵汐盏下落不明,逆灵阁找了千年,都没找到。”他看向凌昭,语气郑重,“你身上的玉佩,是开启灵汐盏的钥匙,也是你掌控灵汐之力的关键——没有它,你无法完全调动血脉,也无法加固天裂封印。”
凌昭低头看着掌心的墨色玉佩,玉佩上的金纹在烛火下微微发亮,像是在回应玄清的话。她忽然想起小时候,玄清总在她生辰时给她讲“守护者”的故事,那时她不懂,如今才明白,那不是故事,是她的宿命。
就在这时,厅外忽然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是兵器碰撞的脆响。秦风猛地拔刀,冲出门去,沈砚和凌昭也立刻起身,玄清的拂尘瞬间绷直,白色灵力在指尖凝聚:“是逆灵阁的人来了。”
三人冲出议事厅,只见庭院里已乱作一团。几名黑衣人身穿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巾,正朝着关押镇元仙将的偏院冲去,手里的长剑泛着与煞气同源的黑光。秦风正带着士兵阻拦,却被一名黑衣人逼得连连后退,肩上已添了一道伤口。
“保护镇元仙将!”凌昭提刀上前,玄色战铠在月光下划出冷弧,刀身劈中黑衣人的长剑,火星溅起时,她左肩的金纹忽然亮起——黑衣人身上的煞气,竟让她的血脉本能地产生了反应。
沈砚也立刻行动,指尖在地面画出“缚灵阵”的符文,淡蓝色结界升起,将两名黑衣人困在其中。可那些人像是不怕煞气,反而能借助煞气冲击结界,结界上的暗紫色纹路刚泛起,就被一道黑气撞得裂开缝隙。
“他们体内注了煞气!”玄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拂尘一挥,白色灵力化作数道利刃,刺穿了一名黑衣人的肩甲。黑衣人惨叫一声,倒地时,从怀里掉出一枚黑色令牌,上面刻着一个扭曲的“灵”字——正是逆灵阁的标志。
凌昭趁机冲到偏院门口,却见关押镇元仙将的房门已被撞开,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地上散落着断裂的铁链,和一道新鲜的血迹。“他们把人带走了!”凌昭回头大喊,目光扫过庭院的墙头——那里有一道黑影闪过,肩上扛着昏迷的镇元仙将,正往城外逃去。
“追!”沈砚立刻跟上,腰间的传音玉哨被他握在手里,随时准备提醒凌昭。凌昭提刀跃上墙头,墨色玉佩从衣襟里滑落,在月光下泛着金芒,她刚要追,左肩忽然传来一阵剧痛——方才动用血脉之力,金纹又开始灼烧,脚步不由得顿了一下。
“小心!”沈砚及时扶住她,将一枚凝神丹塞进她手里,“先稳住血脉,别硬撑。”他抬头望向黑影逃窜的方向,避尘珠忽然又热了起来,灵力波动指向城西的方向——与之前峡谷深处的煞气源头,正好一致。
玄清也跃上墙头,目光锐利如鹰:“不用追了。”他指着城西的夜空,那里的暗灰色云层下,正泛起一缕缕黑色煞气,“他们要去的是‘落魂崖’,那里是南境煞气最浓的地方,也是逆灵阁的临时据点。”
凌昭咽下凝神丹,剧痛稍缓,她握紧墨色玉佩:“那我们现在就去落魂崖,不能让他们用镇元仙将做文章。”
“现在去太冒险。”玄清摇头,拂尘扫过墙头的霜花,“逆灵阁在落魂崖布了‘聚煞阵’,夜里煞气最盛,我们去了只会中他们的圈套。明日清晨,待煞气减弱,我们再带士兵过去——那时,才能一举捣毁他们的据点。”
沈砚看向凌昭,见她眉头紧锁,却还是点了点头。庭院里的黑衣人死伤殆尽,士兵们正在清理现场,烛火的光芒从议事厅里透出来,映在两人紧握的玉佩上,淡金与淡蓝的微光交织在一起,像是在无声地约定。
回到议事厅时,烛火已燃了大半。凌昭将玄汐族谱残卷放在桌上,指尖轻轻拂过插画里的玄衣族人:“千年前,玄汐族为封印天裂牺牲了全族;千年后,我是族里唯一的后人,这责任,我不能推。”
沈砚拿起自己的水色玉佩,与她的墨色玉佩放在一起,两块玉佩相触的瞬间,竟发出一道柔和的光芒:“云阶渊世代守护天裂,我的使命,本就是加固封印。如今有你,有尊上,我们不会让逆灵阁得逞。”
玄清看着眼前的两块玉佩,拂尘上的流苏轻轻晃动:“明日去落魂崖,凌昭的灵汐之力是关键,沈砚的‘缚灵阵’能困住逆灵阁的人,我会对付阵眼的聚煞晶石。”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沈砚腰间的避尘珠上,“这珠子里的灵力印记,是我用来感应你的位置,也是为了在危急时刻帮你——别多想。”
沈砚心中一暖,之前对避尘珠的疑虑,此刻烟消云散。他点了点头,将珠子重新收好。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深,城西落魂崖的方向,煞气隐隐泛着红光,像是蛰伏的巨兽,等着黎明时分的对决。凌昭将墨色玉佩贴身收好,抬头看向沈砚,墨眸里没了之前的困惑,只剩坚定:“明日,一起去封印煞气。”
沈砚点头,水色玉佩在掌心泛着微凉的光:“一起。”
烛火跳动着,将三人的身影映在墙上,也映着桌上摊开的玄汐族谱残卷——千年前的守护与牺牲,千年后的使命与并肩,都在这一夜,悄然交织成了牵动三界的命运丝线。而落魂崖的聚煞阵旁,逆灵阁的黑影正拿着镇元仙将的手,在一张泛黄的图纸上按下血印,图纸上画着的,正是天裂封印的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