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那枚银色兵器碎片,凌昭的指尖微微发凉。她将碎片凑到眼前,借着岩壁缝隙漏下的微光细看——碎片边缘刻着一道极细的云纹,那是天界禁军专属的印记,寻常仙将根本无权使用。“天界兵器管制极严,”她声音压得很低,墨眸里凝着霜,“碎片出现在这里,要么是禁军私自带出,要么是……有人仿造。”
沈砚心中一凛。若真是天界禁军的兵器,那此事便不再是单纯的妖兽叛乱,恐怕牵扯到天界势力。他看向凌昭,见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碎片上的云纹,眉峰微蹙,似是在回想什么,却终究没再多说。
“战神,要不要派人回苍梧城报信,请城主彻查?”秦风忍不住开口,语气里满是担忧。南境本就被妖兽搅得不得安宁,若再牵扯上天界,局势只会更乱。
凌昭摇头,将碎片收进甲胄内侧:“先找源头。碎片既在这里出现,峡谷深处定有残迹——若真有天界之人介入,我们总得知道他们的目的。”她说着,提刀往前走,左肩的动作比之前更缓,想来药膏的止痛效果已渐渐褪去。
沈砚跟上她的脚步,指尖始终贴着腰间的避尘珠——珠内的灵力波动越来越强,像是在朝着某个方向牵引,而那方向,正是峡谷最深处的阴影。沿途的狼尸渐渐增多,每具尸体上都裹着更浓的黑气,爪子划过岩石的痕迹里,竟渗出黑色的汁液,落在枯草上,瞬间便将草茎蚀成了灰。
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前方的岩壁忽然出现一道裂缝,裂缝里透出微弱的红光。凌昭抬手示意两人停下,自己则贴着岩壁往前探,沈砚趁机看向她的左肩——之前敷了续筋膏的伤口,竟又渗出了血,暗红色的血珠顺着甲胄边缘往下滴,落在地面的黑色汁液里,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里面有法阵。”凌昭回头,声音里带着几分凝重,“还有……不少禁军兵器的残片。”
沈砚和秦风跟着她钻进裂缝,刚进去,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裂缝深处是片不大的空地,地面上画着复杂的黑色法阵,法阵中心嵌着一块拳头大的黑色晶石,晶石正往外散发着浓郁的凶煞之气,那些气顺着法阵的纹路蔓延,缠在周围散落的兵器残片上——那些残片比之前见到的更多,堆在一起,竟能拼凑出半把长剑的形状,剑柄上的云纹清晰可见。
“这法阵是用来汇聚凶煞之气的。”沈砚蹲下身,指尖悬在法阵上方,能清晰感受到灵力的紊乱,“黑色晶石是阵眼,若不毁掉它,峡谷里的妖兽还会被煞气影响,变得更疯狂。”
他刚想动手,凌昭忽然按住他的手腕:“等等。”她的指尖带着凉意,目光落在法阵边缘——那里竟刻着一道淡金色的纹路,与她左肩皮肤上的纹路,有着几分相似。
就在这时,凌昭的左肩忽然传来一阵灼热,她闷哼一声,下意识按住伤口,甲胄下的金纹竟透过布料隐隐发亮,与法阵边缘的纹路遥相呼应。黑色晶石像是感应到什么,散发的凶煞之气骤然变强,朝着凌昭的方向涌去。
“小心!”沈砚立刻凝起灵力,在凌昭身前布下一道淡蓝色的结界。煞气撞在结界上,结界瞬间泛起暗紫色的纹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浓,几乎要将蓝色完全覆盖。他转头看向凌昭,见她额角渗着冷汗,左肩的金纹已完全显现,像一道烙印,在她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这纹路……”沈砚刚想问,裂缝外忽然传来秦风的喊声:“沈使者!战神!外面有狼群回来了,数量比之前多好几倍!”
凌昭猛地回神,推开沈砚的结界,提刀就往外走:“先出去应敌!晶石的事,之后再查!”她的步伐有些踉跄,却依旧挺直脊背,玄色战铠在红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沈砚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眼法阵中心的黑色晶石——那晶石散发的煞气,竟与他曾在天裂附近感应到的气息一模一样。
冲出裂缝时,狼群已将空地围得水泄不通。领头的那头赤瞳狼比其他狼大了一圈,眼睛红得像要滴血,爪子上的黑气几乎凝成实质,扑过来时,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腥风。凌昭率先迎上去,长刀划过空气,却在挥到半空时,左肩传来一阵剧痛,动作慢了半拍。
就在狼爪要拍到她胸口时,沈砚忽然吹响了腰间的传音玉哨。清脆的哨音在峡谷里炸开,领头的狼明显顿了一下,凌昭趁机侧身,一刀砍在狼的脖颈上。黑色的血溅了她一身,她却没停,转头对沈砚喊:“用‘缚灵阵’困住建领狼!其他的交给我和秦风!”
沈砚立刻凝神,指尖在地面快速画出符文。淡蓝色的结界从符文里升起,将领头狼牢牢困住。狼在结界里疯狂冲撞,煞气不断从它体内溢出,结界上的暗紫色纹路越来越密,几乎要裂开。沈砚咬着牙,不断注入灵力,目光却始终落在凌昭身上——她每挥一次刀,左肩的金纹就亮一分,像是在与空气中的煞气呼应,也像是在承受着某种痛苦。
终于,最后一头狼倒在地上,黑色的血在地面汇成小流,顺着岩石的缝隙往下渗。凌昭拄着刀站在原地,大口喘着气,左肩的金纹渐渐淡去,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印记。沈砚收起结界,走到她身边,刚想递上续筋膏,就见她从甲胄内侧取出一枚玉佩——那玉佩是墨色的,上面刻着与她左肩金纹相同的图案。
“这玉佩,是我出生时就带在身上的。”凌昭忽然开口,声音很轻,“玄清尊上曾说,这是守护我的东西,却没说过它与煞气、与法阵有关。”她抬头看向沈砚,墨眸里满是困惑,“你知道这纹路的来历吗?”
沈砚心中一怔。他曾在云阶渊的古籍里见过类似的纹路,记载里说,这是上古神族的血脉印记,能感应天地间的凶煞之气。可他没敢说——若凌昭真是上古神族后裔,那她的身份,恐怕比天裂的秘密更牵动三界。
就在这时,他腰间的避尘珠忽然剧烈发烫,灵力波动几乎要冲破珠子的束缚。沈砚下意识按住珠子,抬头望向峡谷深处的天空——那里的云层不知何时变成了暗灰色,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我们得尽快回苍梧城。”沈砚收起思绪,对凌昭说,“这里的煞气越来越浓,恐怕还会有更多妖兽过来。而且……”他顿了顿,看向避尘珠,“有人在往这边靠近,灵力气息,很像玄清尊上。”
凌昭的脸色变了变,收起墨色玉佩,拄着刀转身:“走。”她没再问纹路的事,却在迈出第一步时,悄悄放慢了脚步,似是在等身后的沈砚。
夕阳渐渐沉下,峡谷里的光线越来越暗。沈砚跟在凌昭身后,看着她微微倾斜的肩膀,又看了眼腰间发烫的避尘珠,心中忽然升起一种预感——凌昭的血脉秘密、天界的兵器残片、玄清的追踪,还有天裂的凶煞之气,这些看似无关的线索,正在慢慢交织在一起,而苍梧城,或许就是这一切的交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