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残师夜遁，星火未绝
耿精忠率领三万清军，在皖南山中搜捕多日，却一无所获，心中早已不耐烦。他骑着战马，望着眼前连绵的群山，冷哼一声：“李定国，你这缩头乌龟，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待本王搜遍这皖南山，定将你碎尸万段，以报徐州合围之恨！”
身旁的副将小心翼翼地劝道：“王爷，这皖南山高林密，地形复杂，明军熟悉地形，又擅长山地作战，我们这般盲目搜捕，怕是难以奏效，反而容易遭其伏击。不如先派人打探清楚明军的踪迹，再集中兵力围剿？”
“伏击？”耿精忠嗤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李定国不过是丧家之犬，仅剩千余残兵，连粮草都难以维持，还敢伏击本王的三万大军？简直是痴心妄想！传令下去，全军加快速度，沿清风谷一线搜捕，务必在三日内找到李定国的踪迹！”
他自恃兵力雄厚，根本没将李定国的残部放在眼里，却不知死神早已在清风谷布下了天罗地网。
次日清晨，清军先头部队的两千余人率先抵达清风谷入口。山谷入口狭窄，两侧山壁陡峭，树木葱郁，遮天蔽日。带队的清军参将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勒住战马，观察着四周的动静：“不对劲，这山谷太过安静，恐有埋伏！”
他刚要下令部队暂缓前进，身后传来耿精忠的催促声：“磨蹭什么？不过是个破山谷，难道还能藏着千军万马？速速进军，延误了搜捕大计，军法处置！”
参将不敢违抗，只得硬着头皮下令：“全军挺进，注意警戒！”
两千余名清军士兵鱼贯而入，走进了清风谷。山谷内寂静无声，只有脚步声与马蹄声回荡，两侧山壁上的树木随风摇曳，如同鬼魅般的影子。清军士兵们渐渐放松了警惕，有的甚至开始闲聊起来。
就在此时，一声清脆的哨声划破山谷的寂静。“不好！有埋伏！”清军参将脸色大变，高声喊道。
话音未落，山谷两侧的山壁上突然滚下无数巨石与滚木，如同惊雷般砸向清军队伍。清军士兵们惨叫着躲闪，却哪里来得及？巨石与滚木砸在人身上、马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骨裂声、惨叫声此起彼伏，队伍瞬间陷入混乱。
“放箭！”山壁上，李定国高声喝令。
早已埋伏在山壁上的明军将士们纷纷起身，手中的弓箭如同雨点般射向清军。箭矢带着呼啸声，精准地射中清军士兵的胸膛、咽喉，清军士兵纷纷倒地，尸体很快堆满了山谷的通道。
“杀！”马宝率领五百将士从山谷入口两侧的密林冲出，手中的长刀寒光闪闪，如同猛虎下山，朝着清军先头部队的尾部杀去。
清军先头部队腹背受敌，早已乱作一团，士兵们争相逃窜，却被狭窄的山谷通道堵住，自相践踏，伤亡惨重。带队的参将试图组织抵抗，却被马宝一刀斩于马下，头颅滚落，鲜血喷涌而出。
“投降不杀！”明军将士们高声呐喊，声音在山谷中回荡。
部分清军士兵见大势已去，纷纷扔下武器，跪地投降。短短半个时辰，清军先头部队的两千余人便全军覆没，仅有百余人生擒，其余尽数被歼。
山谷外，耿精忠得知先头部队遭遇伏击，勃然大怒：“李定国！你这匹夫，竟敢欺到本王头上！传令下去，全军猛攻，踏平清风谷，活捉李定国！”
三万清军如同潮水般涌向清风谷入口，然而，山谷入口狭窄，清军兵力难以展开，只能排成一列纵队，缓缓进入山谷。李定国早已料到这一点，下令将士们守住山壁，不断向下投掷巨石、滚木，射箭还击，死死堵住清军的进攻。
清军士兵们一个个如同活靶子，被明军的箭矢与巨石不断击中，伤亡惨重，却依旧难以推进半步。耿精忠见状，心急如焚，亲自率军冲锋，却被一支冷箭射中肩膀，鲜血浸透了铠甲。
“王爷，不可再冲了！明军占据地形优势，我们这般硬攻，只是徒增伤亡！”副将死死拉住耿精忠的战马，劝道。
耿精忠望着山谷内堆积如山的尸体，眼中满是怒火与不甘，却也深知副将所言有理。他捂着受伤的肩膀，怒吼道：“撤！传令下去，全军撤退，封锁清风谷四周，将李定国困死在山谷中！”
清军将士们如蒙大赦，纷纷后撤，退出了清风谷。李定国见清军撤退，长舒一口气，下令道：“马宝，率人清理战场，收集清军的武器、粮草，救治伤员；同时，加强山谷的防御，防止清军再次进攻。”
此次伏击战，明军大获全胜，歼灭清军两千余人，俘虏百余，缴获了大量的武器、粮草与马匹，极大地缓解了明军的困境。将士们士气大振，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清理战场时，一名士兵发现了清军丢弃的几车药品，兴奋地跑来报告：“将军，我们找到药品了！好多药品！”
李定国心中一喜，立刻赶到现场。只见几车药品整齐地堆放在那里，有止血药、消炎药、止痛药等，正是明军急需的。“太好了！有了这些药品，伤员们的伤势就能得到更好的救治了！”
军医们也纷纷赶来，将药品搬到营地，立刻为伤员们治疗。有了药品的帮助，许多重伤员的伤势渐渐稳定下来，高烧也退了下去。
百姓们得知明军打了胜仗，也纷纷前来祝贺，有的送来采摘的野果，有的送来挖掘的野菜，有的则帮忙照料伤员，营地内一片欢腾。
然而，李定国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他知道，耿精忠虽然撤退了，但并没有离开皖南山，而是将清风谷团团围住，想要将明军困死在山谷中。清军兵力雄厚，粮草充足，而明军虽然打了一场胜仗，但兵力依旧薄弱，粮草也只能维持一段时间，长期被困下去，依旧难逃覆灭的命运。
当晚，李定国召集众将士商议对策。“如今，耿精忠将清风谷团团围住，想要困死我们。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办法突围，寻找新的落脚点，与其他友军汇合。”
马宝皱眉道：“将军，清军封锁严密，四周都是他们的兵力，想要突围谈何容易？”
李定国走到舆图前，指尖重重点在清风谷西侧的一处山口：“此处名为野狼口，是清风谷西侧的一处狭窄山口，地势险要，清军防守相对薄弱。今夜三更，我们再次趁夜突围，从野狼口撤离，前往浙西山区。那里有南明的残余势力，我们可以与他们汇合，重整旗鼓。”
“可是，将军，伤员们伤势未愈，怕是难以承受长途跋涉之苦。”一名将领担忧地说道。
李定国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却依旧坚定地说道：“兄弟们，如今我们身陷绝境，只能拼死一搏。伤员们能走的，尽量走；不能走的，由健壮的士兵轮流背负。我们是大明的将士，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都不能抛弃任何一名弟兄！”
众将士齐声应诺：“誓死追随将军！”
商议既定，李定国即刻部署：“马宝，你率五百将士为先锋，先行前往野狼口，清除清军的哨卡，开辟突围通道；我率一千将士居中，掩护伤员与百姓撤离；剩余将士断后，再次放火焚烧营地，制造死守的假象，拖延清军追击的时间。记住，动作要快，不可恋战，三更准时出发！”
“遵命！”
夜色再次降临，清风谷内一片寂静。明军将士们默默收拾行装，伤员们咬着牙，强忍剧痛，相互搀扶着，准备突围。百姓们也纷纷收拾好简单的行李，紧紧跟在军队中间。
三更时分，断后的将士们点燃了营地的营帐，熊熊大火再次燃起，火光冲天。马宝率领先锋军，趁着夜色的掩护，悄悄向野狼口进发。
野狼口果然如李定国所料，清军防守相对薄弱，仅有百余哨卡士兵。马宝率先锋军将士们悄悄摸近，趁清军哨卡士兵不备，发起突袭。清军哨卡士兵毫无防备，很快便被全部歼灭。
“通道已开辟，速来！”马宝派人向李定国报告。
李定国率领中军与百姓们迅速向野狼口进发。沿途遇到的几股清军巡逻队，都被将士们迅速解决，没有惊动清军的主力。
然而，就在大军即将冲出野狼口时，耿精忠的追兵再次杀到。原来，耿精忠料到李定国可能会从野狼口突围，特意留下了一支一支人的部队在野狼口外围巡逻。见清风谷内火光冲天，立刻率军赶来。
“李定国，你往哪里逃！今日，本王定要将你拿下！”耿精忠骑着战马，怒吼道，肩膀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断后将士，随我挡住敌军！”李定国怒喝一声，再次转身冲向清军。
“将军，您快走！我们来断后！”几名将领率领数百将士，组成一道人墙，挡在野狼口的出口处。
李定国望着将士们坚定的眼神，眼中含泪，高声道：“兄弟们，保重！他日，我必率大军回来接你们！”
说罢，他转身下令：“马宝，带大军全速前进，不要管我们！”
马宝含泪点头，率领大军继续向浙西山区进发。
李定国率领断后将士们，与耿精忠的五千清军展开了惨烈的厮杀。明军将士们虽然人数悬殊，却个个悍不畏死，手持刀枪，与清军展开肉搏。李定国手持虎头长枪，枪影如旋风，枪尖所及之处，清军士兵纷纷落马。
激战中，李定国的大腿被一支冷箭射中，鲜血喷涌而出，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却依旧死死握住长枪，没有倒下。“杀！”他怒吼着，再次冲向清军。
明军将士们见将军受伤，士气愈发高涨，纷纷冲向清军，与清军士兵同归于尽。一名士兵抱住一名清军将领，纵身跳下悬崖；另一名士兵身中数刀，却依旧死死缠住一名清军士兵，为李定国争取时间。
李定国凭借着过人的武艺与顽强的意志，杀开一条血路，渐渐摆脱了清军的纠缠，朝着浙西山区的方向疾驰而去。身后，断后的数百将士们渐渐伤亡殆尽，他们用自己的生命，为大军的撤离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耿精忠望着李定国远去的背影，怒不可遏，却也无能为力。他的五千清军伤亡过半，已无力再追。“李定国，你给本王等着！此仇不报，本王誓不为人！”
李定国一路疾驰，终于在次日清晨与马宝率领的大军汇合。此时，他的伤势愈发严重，大腿上的箭伤血流不止，脸色苍白如纸，再也支撑不住，重重摔倒在地。
“将军！”马宝等人立刻围了上来，眼中满是焦急。
军医迅速为李定国处理伤口，拔出箭头，敷上止血药，用布条紧紧包扎。李定国缓缓睁开眼睛，望着身边疲惫不堪的将士们与百姓们，声音虚弱却依旧坚定：“我们……安全了吗？”
“将军，安全了，耿精忠的追兵已被我们甩开！”马宝答道。
李定国松了口气，随即问道：“清点人数……”
马宝脸色一暗，低声道：“突围前一千八百二十七人，如今仅剩一千三百余人，断后的三百余弟兄……无一生还。跟随的百姓也只剩九十余人。”
李定国闭上眼睛，泪水再次滑落。短短数日，两次突围，无数弟兄为国捐躯，他心中的悲痛难以言表。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他必须带领剩下的弟兄们活下去，完成北伐大业，为死去的同胞报仇。
大军继续向浙西山区前进，沿途不断有逃亡的百姓与南明的散兵加入，队伍渐渐壮大。十余日后，李定国率领大军终于抵达浙西山区，与当地的南明残余势力汇合。
浙西山区的南明将领见李定国到来，大喜过望，立刻将大军接入营地。营地内，粮草充足，药品齐全，伤员们终于得到了妥善的救治。
李定国在浙西山区休整了一个月，伤势渐渐痊愈。他整顿残部，严明军纪，每日组织将士们操练，提升战力；同时，联络南明在江南的其他势力，积极筹备粮草与武器，准备再次挥师北上。
期间，他收到了郑成功从舟山群岛发来的书信。信中，郑成功告知李定国，他已在舟山群岛站稳脚跟，收拢了数万残兵，准备联合江南的南明势力，再次北伐。他希望李定国能在浙西山区牵制清军的兵力，与他相互呼应。
李定国读完书信，心中大喜。他立刻回信，告知郑成功自己的情况，表示愿意与他相互呼应，共同抗击清军。
此时，清廷得知李定国在浙西山区重整旗鼓，与郑成功遥相呼应，大为震惊。顺治帝下令，命多尔衮再次调集大军，围剿李定国与郑成功的势力。
多尔衮不敢怠慢，立刻召集吴三桂、尚可喜、耿精忠等将领，商议围剿大计。“李定国与郑成功贼心不死，竟敢再次勾结，妄图谋反。本王命令，吴三桂率五万铁骑，进攻浙西山区，围剿李定国；尚可喜率三万水师，封锁舟山群岛，阻止郑成功北上；耿精忠率两万步骑，配合吴三桂作战，务必将这两股逆贼彻底歼灭！”
“遵命！”三人齐声应诺。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江南大地酝酿。李定国站在浙西山区的山巅，望着中原的方向，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他知道，一场恶战即将来临，但他无所畏惧。他身后，是数千名英勇的明军将士，是无数期盼太平的百姓，是大明复兴的希望。
“多尔衮，吴三桂，尚可喜，耿精忠……你们欠大明的血债，今日，该偿还了！”李定国握紧手中的虎头长枪，高声呐喊，声音在山谷中回荡，久久不散。
他知道，前路漫漫，充满了荆棘与坎坷，但他坚信，只要大明的火种不灭，只要将士们同心同德，只要百姓们鼎力支持，终有一日，他们会收复中原，重振大明，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