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文献里翻不到答案，陈默像是钻进了死胡同，转来转去都是碰壁。那些严谨的术语、精确的数据，此刻在他眼里都成了隔靴搔痒的废话，根本触及不到“异纹”的核心。他坐在办公室里，盯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献摘要，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看来，得换个思路了，就像解不开的方程，或许换个坐标系就能迎刃而解。
休息日的早晨，陈默没去公园“偶遇”张建国，也没窝在家里整理数据。他换上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背着个旧帆布包，径直往市图书馆走去。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路上的行人行色匆匆，没人知道这个看起来像学生的年轻人，心里装着一个关乎诡异纹路的秘密。
市图书馆是栋有些年头的建筑，红砖墙爬满了爬山虎，门口的石狮子被摸得锃亮。陈默熟门熟路地进了大门，没去常去的医学书库，而是直奔位于顶楼的历史文献区。这里跟楼下的热闹不同，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空气中弥漫着旧书特有的霉味和纸张的气息，像是时间沉淀下来的味道。
他走到书架前，目光扫过那些封面泛黄、书脊磨损的书籍。不再是《新英格兰医学杂志》或者《柳叶刀》，取而代之的是《古代符文考》《民俗符号大全》《地方志·禁忌篇》这类听起来就透着股神秘气息的读物。把这些书抽出来时，还能看到书页间落下的灰尘，有些书甚至连塑封都没拆，显然是常年无人问津。
这无异于大海捞针，陈默心里清楚。但眼下没别的办法，就像溺水的人，哪怕抓到一根稻草也想试试。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摊开书，开始一页页地翻。
一整个下午，他都在跟各种奇形怪状的符号打交道。有的符号纯粹是装饰，线条绕来绕去，繁复得像个“盘丝洞”，看得他眼睛都快打结了，感觉那些线条能从纸上爬出来，在他眼前织成一张网；有的带着明显的宗教意味，图案对称又复杂，画得跟“曼荼罗”似的，色彩浓烈，看久了竟有点头晕目眩，仿佛下一秒就能原地飞升，去跟神仙喝茶；还有些是民间传说里用来驱邪避凶的图案，线条简单粗暴，要么是歪歪扭扭的字符，要么是张牙舞爪的鬼怪形象，一看就很“硬核”，像是古代版的“防狼喷雾”说明书，直白地告诉你“生人勿近”。
他看得眼花缭乱，眼前的符号在脑子里打架，一会儿变成张建国后颈的纹路，一会儿又化作李娟手腕上的印记。到后来，他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快成二维码了，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线条，再看下去，估计连做梦都会梦见自己在解一个永远解不开的“符文验证码”，醒了还得念叨“错了错了，重新来”。
旁边坐着个戴老花镜的老先生，看他翻书翻得飞快，还时不时皱着眉揉眼睛，忍不住搭话：“小伙子，找啥呢？这老古董里的东西，可不好懂啊。”
陈默抬起头，笑了笑：“随便看看，对这些老符号有点兴趣。”
老先生点点头：“这东西就像老祖宗留下的密码，得慢慢品。急不得，急了就啥也看不出来。”
陈默心里一动，觉得老先生说得在理。可他实在没耐心了，指尖划过一本本厚重的书，挫败感像潮水般涌来。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放着正经的医学研究不做，跑来跟这些故纸堆较劲，简直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这要是被同事知道了，估计得以为他得了“阅读PTSD”，见了书就想躲。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准备把这当成一次“知识付费”（虽然图书馆免费，但时间也是成本）的失败体验，合上书站起身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书架最上层的一本蓝皮小册子。那书看起来比旁边的书薄不少，封面都褪色了，书名是《本市民俗禁忌考》，出版信息显示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纸页已经发脆，一看就冷门到了家。
他踮起脚把书抽下来，拍了拍封面的灰。版权页上的印刷数量让他愣了一下——只有五百本。这数量，估计比他那没怎么经营的社交账号粉丝还少，点赞都凑不齐一百。他翻开书，里面是手写体的批注，还有一些手绘的插图，线条虽然简单，却透着股认真劲儿。
他随意地翻着，看到其中一页时，手指突然顿住了。
那一页讲的是本地流传的“安宅”习俗，配图是一个手绘的符咒。书籍说明里写着，这是过去民间请道士绘制的“驱邪安宅符”，通常贴在房梁或者门楣上，相当于古代版的“防火墙”，专门用来拦截各路“不速之客”，保家里平平安安。
这个符咒整体结构复杂，线条纵横交错，像一张网。但其中一个局部，几条曲线的扭曲、交叠方式，与他记忆中那惊鸿一瞥的“异纹”，有着一种模糊的、难以言喻的形似！那几条线仿佛有生命似的，绕出的弧度、交叉的角度，都透着股说不出的熟悉感。
那感觉，就像在茫茫人海中，突然看到了一个跟你撞了“表情包”的陌生人，明明素不相识，却因为那个相同的表情而心头一震，既惊讶又有点莫名的亲切感。
陈默的心猛地一跳，跟坐了次垂直过山车似的，从低谷瞬间冲到顶峰，肾上腺素瞬间拉满，连手都有点抖了。他把书凑近了些，几乎要贴到脸上，仔细地对比着那个局部图案和记忆中的“异纹”。没错，就是这种感觉，不是完全一样，却有着某种内在的联系，像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细节上做了改动。
难道这东西，并非全新的发明，而是与某些古老的、被遗忘的东西有关？陈默的脑子里像炸开了烟花，无数个念头涌出来。如果“异纹”真的能在几十年前的民俗书籍里找到影子，那它的历史恐怕比他想象的要长得多。
他立刻掏出手机，调到静音模式，对着那一页“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生怕漏掉一个细节。动作麻利得像个在考试时抄答案的“惯犯”，眼睛还时不时瞟向四周，生怕被管理员当成“古籍破坏者”抓起来——图书馆的规定比“保密协议”还严，要是被发现损坏书籍，罚款事小，说不定还得留下“案底”。
拍完照，他把书小心翼翼地放回书架，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可坐下后，他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如果“异纹”真的与这种带有“驱邪”意味的古老符号存在关联，那它被植入人体的目的，就更加扑朔迷离了。
这到底是“驱邪”，还是……“招邪”？
陈默看着手机里拍下的符咒图片，只觉得后背发凉。这就像一个终极“选择题”，A和B两个选项摆在面前，却没有任何提示。选错了，可能就直接“Game Over”，连个“复活甲”都没有，连后悔的机会都不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