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赖级”权限带来的变化是立竿见影的。
林晓月——零——在“守望者”前哨站的活动范围扩大了,可以接触到的信息层级也截然不同。她不再仅仅是一个需要证明自己的外来者,而是被真正视为能够独当一面、甚至影响决策的核心战力。队员们看她的眼神里,多了发自内心的尊重,交谈时也会自然地与她分享一些之前不会提及的情报和看法。
她获得的加密数据板内容被大幅更新。除了更详细的“方舟”背景资料和“掠食者”的分析报告,还多了许多关于废土其他幸存者势力、资源分布、乃至“守望者”组织自身架构和历史的记录。
她花了大量时间沉浸在这些信息中。【博闻强识】让她高效地汲取着养分。她了解到,“守望者”并非铁板一块,内部对于如何应对“方舟”的威胁也存在分歧,主要分为“接触派”(试图寻找沟通或谈判可能)和“对抗派”(主张不惜一切代价揭露并摧毁“方舟”)。雷毅属于比较坚定的“对抗派”。
同时,她也注意到了组织内部流通的一些非正式信息——关于她自己的。
“听说了吗?B-9区那次,新来的那个‘零’,一个人钻通风管,直接断了‘掠食者’的后路,一管子砸死好几个!”
“何止!勘探队的老刀说,她那枪法神了,说打承重关节绝不打歪一毫米!”
“看来雷头儿捡到宝了啊……”
“嘘……小声点,我听说总部那边都注意到她了……”
这些私下流传的议论,并未让林晓月感到自得。她很清楚,名声既是便利,也会成为负担和靶子。她更关注的是其中透露出的一个信息——总部。
“守望者”并非只有一个前哨站,它有一个更为隐秘、设施更完善的核心基地,被称为“总部”。大部分资深成员和决策层都位于那里,也是组织大部分科研和情报分析的中心。想要接触到最核心的机密,比如关于“方舟”确切位置的线索,或者“驯化项圈”的破解进展,前往总部几乎是必经之路。
几天后,机会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到来。
雷毅召集了核心队员,包括林晓月,面色凝重地宣布了一个消息。
“总部传来紧急通讯。他们的一支精锐技术回收小队,在前往‘旧世档案馆’遗址执行任务途中失联了。最后传回的信号极其混乱,提到了‘大量掠食者’、‘异常电磁干扰’和……‘项圈失控’。”
“旧世档案馆?”一名队员疑惑道,“那里不是早就被搜刮干净了吗?而且辐射超标,去那里干嘛?”
“档案馆只是掩护。”雷毅沉声道,“根据总部破解的部分‘方舟’外围通讯,我们怀疑那里隐藏着一个‘普罗米修斯实验室’废弃的早期数据中继站。如果能够找到它,或许能获得关于‘方舟’内部结构、甚至‘驯化项圈’控制协议的关键信息!”
普罗米修斯实验室!数据中继站!
所有人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这无疑是迄今为止,最接近“方舟”核心秘密的机会!
“但是,‘项圈失控’是什么意思?”林晓月敏锐地抓住了通讯中这个不寻常的字眼。
雷毅的脸色更加难看:“这就是问题所在。总部推测,那个中继站可能仍在运作,或者存在某种自主防御机制。失联小队的‘项圈’——他们携带的某种仿制‘驯化项圈’的信号屏蔽器——可能触发了防御系统,导致周围的‘掠食者’被……‘激活’了,甚至可能出现了我们未知的变化。”
激活掠食者?未知变化?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普通的“掠食者”已经极难对付,如果它们再被某种程序“激活”,获得更强的协同作战能力或者新的攻击模式……
“总部命令我们,立刻组织一支精锐救援小队,以最快速度前往‘旧世档案馆’区域,搜寻失联人员,并尝试获取中继站数据。如果情况失控……优先确保数据安全,必要时,可以放弃救援。”雷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放弃同伴,是每个“守望者”最不愿做出的选择。
“我去。”林晓月几乎是立刻开口。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零,你刚立下大功,可以休息……”雷毅试图劝阻。
“那里情况复杂,需要侦察和快速应变。我的能力适合。”林晓月打断他,理由充分。更重要的是,只有亲临现场,她才有可能接触到那个可能存在的“数据中继站”,获取关于“方舟”和“项圈”的第一手资料。这对她而言,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雷毅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知道无法改变她的决定。他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好!‘幽灵’,‘岩石’,你们配合零,组成先遣侦察小组,优先寻找失联小队踪迹,评估中继站情况。我带领主力随后接应。记住,一切以安全为重,发现异常,立刻撤退,等待支援!”
“明白!”被点名的“幽灵”和“岩石”立刻领命。
半小时后,一辆经过改装、加装了重装甲和额外滤清系统的越野车,咆哮着冲出了前哨站,碾过废墟,朝着城市更深处的辐射区驶去。
开车的“岩石”技术娴熟,在颠簸的废墟间尽可能保持平稳。“幽灵”则坐在副驾,不断调试着各种探测设备,试图捕捉任何微弱的信号。
林晓月坐在后座,闭目养神,实则将【危险感知】提升到极致,感受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环境。越是靠近目标区域,空气中那股无形的压力就越发沉重,辐射计数器的数值也开始持续攀升,发出低沉的警报声。
“信号干扰太强了,常规通讯基本瘫痪。”“幽灵”皱着眉头报告,“只能依靠短距步话机。”
“保持警惕,‘旧世档案馆’就在前面那片建筑群里。”“岩石”指了指前方一片被扭曲的金属骨架和混凝土残骸覆盖的区域,那里曾经是城市的知识殿堂,如今只剩下文明的尸骸。
越野车在档案馆外围一片相对完整的广场边缘停下。三人迅速下车,依托车辆和残骸建立临时防线。
眼前的档案馆主楼已经半坍塌,巨大的穹顶破开一个大洞,露出里面钢筋林立的狰狞结构。周围寂静得可怕,只有风声穿过破洞发出的呜咽,仿佛冤魂的哭泣。
【危险感知】传来强烈的、密密麻麻的警报!这片区域,潜伏着大量的“掠食者”!而且,它们的“气息”与之前遇到的似乎有些不同,更加……躁动?有序?
“分开搜索,保持通讯,发现情况立刻报告。”“幽灵”打了个手势,瘦小的身影如同真正的幽灵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左侧的阴影中。
“岩石”则端着步枪,警惕地朝着右侧的辅楼摸去。
林晓月选择了正面主楼的方向。她握紧手枪,脚步轻捷,如同狩猎的母豹,沿着倒塌的立柱和碎裂的大理石台阶向上攀爬。
主楼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破败,到处是掉落的装饰物和烧焦的书籍残骸。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臭氧的刺鼻味道。
她小心翼翼地深入,【危险感知】不断修正着威胁的来源和方向。突然,步话机里传来“幽灵”压低的、带着急促喘息的声音:
“左侧辅楼发现失联小队!他们……他们被困在一个环形阅览室里!外面……外面全是‘掠食者’!数量太多!而且……它们好像在有组织地巡逻、封锁出入口!不像以前那样无脑冲了!”
有组织的“掠食者”?
林晓月心中一凛。看来“项圈失控”的猜测很可能是真的!
“我这边发现异常能量读数!来自地下!”“岩石”的声音也紧接着传来,带着震惊,“档案馆地下还有空间!能量源就在下面!干扰信号也是从那里发出的!”
地下空间?能量源?干扰信号?
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起来!
那个数据中继站,根本不在早已被搜刮殆尽的地面建筑里,而是在地下!它很可能仍在运作,并且因为失联小队携带的仿制“项圈”触发了防御机制,激活并一定程度上“控制”了周围的“掠食者”,将它们变成了守卫!
必须先切断能量源,解除它对“掠食者”的控制!否则,别说救援,他们自己都可能被困死在这里!
“幽灵,坚持住,牵制它们!岩石,找到通往地下的入口!我去切断能量源!”林晓月瞬间做出决断,语速飞快。
“明白!”
“收到!”
林晓月不再犹豫,根据【危险感知】对那股异常能量源的模糊指向,以及脑海中记忆的档案馆结构图,快速朝着大厅深处一个疑似通往地下仓库的斜坡通道冲去!
通道入口被坍塌的杂物部分堵塞,她费力地清理出一条通路,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下面是一条向下的、更加昏暗的楼梯。那股臭氧的味道愈发浓烈,空气中弥漫着强烈的电磁干扰,让她头皮都有些发麻。
楼梯尽头,是一扇厚重的、带有明显科技风格的金属大门,门上有一个复杂的电子锁,此刻正闪烁着不祥的红光。门缝里,隐约透出幽蓝色的光芒和低沉的机器运行声。
就是这里!
林晓月尝试推了推门,纹丝不动。电子锁的结构远超她的知识范围,强行破坏不知道会引发什么后果。
她目光扫视四周,突然落在门上方墙壁的一个通风百叶窗上。百叶窗的缝隙里,同样有幽蓝光芒透出。
没有犹豫,她再次展现出惊人的敏捷,如同壁虎般攀上墙壁,用匕首撬开百叶窗,灵巧地钻了进去。
通风管道很短,她很快就爬到了尽头,下面正是她的目标——一个布满各种老式服务器机柜和闪烁指示灯的密室!密室中央,一个约一人高的圆柱形装置正在嗡嗡运行,顶端投射出幽蓝色的全息影像,正是无数流动的、复杂的数据流和……一个个代表着“掠食者”的红色光点!那些光点正在有规律地围绕着代表“幽灵”和失联小队的绿色光点移动!
果然!这里就是仍在运作的数据中继站!它不仅在传输数据,更是在实时监控并指挥着外面的“掠食者”!
必须关闭它!
林晓月从通风口一跃而下,落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她迅速扫视整个装置,寻找关闭或破坏的方法。
就在这时,中继站的全息影像突然一阵剧烈波动,一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在密室内响起:
“检测到未授权入侵。生物特征扫描……身份无法识别……判定为威胁。启动清除协议。”
密室一角的墙壁突然滑开,两个手持能量武器、造型简陋但明显充满威胁的武装机器人滑行了出来,猩红的电子眼瞬间锁定了林晓月!
与此同时,外面的“幽灵”在步话机里焦急地呼喊:“零!情况不对!那些‘掠食者’好像疯了!它们放弃包围,全都朝着主楼方向冲过去了!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前有机器人,外有被引来的狂暴“掠食者”!
林晓月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