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跋涉了不知多久后,走在最前面的鸦突然停下了脚步,举起拳头示意警戒。
“前面有东西。”他压低声音。
众人立刻隐蔽到一片巨大的、扭曲的结晶柱后方,小心望去。
前方不再是平坦的荒原,而是一片向下凹陷的、巨大的盆地。
盆地边缘散落着更多、更巨大的旧时代机械残骸——不仅仅是飞机,还有坦克、运载车,甚至能看到半截沉入地下的、锈迹斑斑的火车车厢。
这里像是一个旧时代的巨型战场,或者……一个巨大的垃圾倾倒场。
而在盆地中央,隐约可见一些低矮的、结构相对完整的建筑轮廓。它们被风沙和岁月侵蚀,但依然能看出人造的痕迹。
导航信标的箭头,笔直地指向那片建筑群。
“就是那里?”高石的声音带着一丝希冀,也带着警惕。
“信号源就在里面。”凌玥确认道,手中的信标光芒达到了离开“烛龙”废墟后的最亮程度。
鸦仔细观察着盆地和建筑群,眉头紧锁:“太安静了。而且……结构不对。不像是民用设施,也不完全是军事基地。”
就在这时,一直沉寂的小蝶的便携能量源,屏幕突然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发出一串极其短暂、杂音极大的破碎语音:
“…识……别……前……哨……Z……-……7……”
声音戛然而止,屏幕再次陷入黑暗。
“前哨Z-7?”凌玥立刻记下了这个编号。这与父亲和艾琳早期工作的“方舟计划”有关吗?
“有动静!”鸦猛地低喝,目光锁定在盆地边缘的一堆坦克残骸后。
只见几个穿着土黄色伪装服、动作矫健的身影,正利用残骸的掩护,快速而无声地向着中央建筑群潜行。
他们的装备精良,战术动作专业,绝非“血狼”或“晶牙”那样的乌合之众。
是“设施”的追猎小队!他们竟然也找到了这里,而且似乎比凌玥他们更早一步抵达!
“他们找到入口了!”高石紧张地看着那些身影消失在建筑群的阴影中。
“不能让他们抢先!”司徒戾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抓住高石的胳膊,试图站起来,“黑鸢那杂种可能就在里面!那些狗腿子会毁掉线索!”
情况急转直下。
“设施”的人已经进入目标区域。他们必须立刻行动,否则不仅可能失去黑鸢的线索,更可能落入“设施”布下的陷阱。
“我和鸦先下去侦查。”凌玥迅速做出决定,“高石,你带着司徒先生和小蝶,在这里找地方隐蔽,等我们信号。”
“不行!”高石立刻反对,“下面太危险了!你们两个人怎么行?”
“人多目标大。”鸦冷静地补充,已经开始检查装备,“我们只是侦查,不是强攻。如果有情况,我们会发信号撤退。”
他的理由无法反驳。高石看着凌玥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虚弱不堪的司徒戾和毫无反应的小蝶,只能咬牙点头:“……小心。”
凌玥最后看了一眼那片死寂的建筑群,深吸一口气,将导航信标紧紧握在手中。
她和鸦对视一眼,无需多言,两人如同融入阴影的猎食者,悄无声息地滑下盆地边缘,借助满地残骸的掩护,快速向着那片被称为“前哨Z-7”的建筑群靠近。
越是靠近,一股混合着陈旧金属、尘埃和某种……类似消毒水却又更加刺鼻的气味,就越是浓烈。
建筑群比远处看起来更加破败,墙壁上布满弹孔和能量武器灼烧的痕迹,许多窗户破碎,黑洞洞的如同骷髅的眼窝。
鸦在一个半塌的围墙缺口处停下,示意凌玥隐蔽。他侧耳倾听了片刻,又用一个小镜子碎片小心地观察内部。
“入口在左前方那个最大的仓库式建筑。‘设施’的人进去了,门口留了两个哨兵。”他低声快速汇报。
凌玥顺着他指示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两个全副武装、警惕注视着外围的“设施”士兵。
硬闯不可能。
她目光扫视,忽然注意到仓库侧面,有一个位置较低、被部分杂物堵塞的通风管道入口。管道的盖板似乎已经锈蚀脱落。
她指了指那里。
鸦点了点头,打了个手势。
两人利用残垣断壁和废弃设备作为掩护,如同鬼魅般迂回靠近那个通风口。
就在他们即将抵达通风口,准备清理堵塞物时——
凌玥手中的导航信标,毫无预兆地,再次变得滚烫!
而且,这一次它不再只是发光,那幽蓝的光芒竟然如同呼吸般,开始明灭闪烁,频率越来越快!
同时,一阵极其微弱、但清晰可辨的、与之前驱离变异蜈蚣同源的**低沉嗡鸣声**,从前哨站的地下深处,隐隐传来!
仿佛在回应着信标的呼唤!
仓库门口的那两名“设施”哨兵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常,紧张地端起了武器,四处张望。
凌玥和鸦立刻伏低身体,心脏狂跳。
这嗡鸣……这信标的异动……
这“前哨Z-7”深处,到底隐藏着什么?
信标的滚烫和那地下传来的低沉嗡鸣,如同两道交织的绳索,勒紧了凌玥的神经。
仓库门口的“设施”哨兵显然也接收到了异常信号,他们紧张地靠拢,枪口不再漫无目的,而是开始有指向性地扫描周围区域,其中一人的目光甚至数次扫过凌玥和鸦藏身的通风口附近!
“被发现了?”凌玥屏住呼吸,身体紧绷如弓。
鸦轻轻摇头,眼神锐利如鹰隼,用几乎不可闻的气声说:“是能量扰动干扰了他们的生命探测器,产生了误报。他们在确认干扰源。”
他判断得没错。两名哨兵低声交流了几句,一人留守原地,另一人则小心翼翼地向仓库侧面,也就是嗡鸣声和能量扰动似乎更强烈的方向移动,试图查明原因。
机会!
就在那名哨兵离开视线范围的瞬间,鸦动了。他如同阴影般滑出,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猎刀冰冷的刀柄精准而狠厉地敲在留守哨兵的后颈上。
哨兵一声未吭便软倒在地。
鸦迅速将他拖到隐蔽处,卸下武器和通讯器。
“走!”
他低喝一声,率先清理掉通风管道口的杂物。一股混合着陈年灰尘和刺鼻化学试剂味道的冷风从管道深处涌出。
两人毫不犹豫,依次钻入狭窄、黑暗的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