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升这才想起,明朝时哪里会有血糖的概念,遂道:
“就是我们常说的饥饱痨。”
宋青云斥道:“胡说什么!本少爷难道还会少了自己书童的吃喝不成!”
张升笑道:“自然不会,不过宋少爷读书用功刻苦,而书童日夜伴读也很是辛苦。
因此便累倒了,只是宋少爷身强体健没有事罢了。”
对方这么一捧,即便知晓内情,宋青云顷刻间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了。
张升紧接着说道:“好在宋少爷的书童病症不重,我来给他略施几针,也就好了。”
说罢转头道:“子苓。”
早已准备好的张子苓应了一声,便将用火消毒过的银针递了过去。
张升则扯开了宋仁胸前的衣衫,快速地在其曲骨、关元、期门三处穴位上施了针。
要知这几处穴位虽然不是致死的要穴,但痛感却是极强,且被刺中后便气滞血瘀,难以动弹。
故而一直装死的宋仁,顿感痛不欲生,立时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却又偏偏动弹不得。
只是疼的不住流泪,鼻涕更是快要流到了嘴里。
有句话说的很对:你永远也叫不醒装睡的人。
不过,有时候,你也可以尝试将其扎醒。
见了书童这副涕泪交零的悲惨模样,宋青云虽然没有半分心疼,但却感到十分没有面子,忙道:
“这是怎么回事,人是救回来了,可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张升亦是见好就收,笑道:“宋少爷请放心,只要排出了这些污秽之物,便会彻底好了。”
说罢,便伸手为宋仁拔出了针,又在其肩井穴和大椎穴上按压了片刻。
宋仁痛感渐消,忍不住道:“少爷,我不痛了,真的不痛了!”
济世堂外看热闹的百姓们见了这一出闹剧,只道自己见到了当世神医,人群之中顿时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张升则清醒地知道自己与宋青云的实力差距,于是伸手入怀,取出了几张大明宝钞递了过去,给足了对方颜面道:
“终究辛苦宋少爷劳师动众的跑了这一遭,这三十贯钞您别嫌弃,拿去喝杯茶吧。”
宋青云怎会将这点钱看在眼里,于是用力点了点头,冷冷道:
“张升,你好,你很好!”
随即便带着众随从悻悻的离开了。
待得看热闹的人群纷纷散去后,张子苓惊喜交加地说道:
“三哥当真了不起,只是略施小计,便让那恶少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
张昶也笑道:“可不是么,我这个做大哥的,竟然不知道你的医术竟已这般了得。
不仅会银针刺穴,而且推拿的手法也甚是纯熟!好小子,有这等好本事竟然还瞒着你大哥!”
说着便用力的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谁知这一拍之下,双腿酸软的张升险些摔倒,亏得张子苓将其扶住,并责备道:
“三哥头上的伤怕是还没有好彻底,大哥可要仔细些才是。”
张昶挠了挠头,道:“怪我,都怪我。”
张升却摆了摆手,叹道:“此事须怪不得大哥,是我方才太过紧张,以至于腿都有些软了。”
听闻此言,张子苓和张昶互相望了一眼,不由大笑起来。
张子苓笑道:“三哥顽劣的连爹爹都不怕,想不到却对那宋青云畏惧如虎?”
张昶也道:“就是,而且话说回来,有我这个大哥在这里,还能任由他们欺负你不成。”
张升叹了口气,道:“我只是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以宋青云的身份,费了这么多心机,恐怕不会只是为了戏弄我。”
张子苓毕竟聪慧,登时一点就透,蹙眉道:
“三哥的意思是,他是冲着咱们的配方来的?”
张升点了点头,有些担忧的说道:
“所以我才担心,不知道宋青云这样的人,究竟会做到何等地步,毕竟咱家和宋家,地位相差太过悬殊了。”
张昶道:“怕什么,这里可是北平城,咱们又是守法良民。”
张升叹道:“常言道,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咱们虽然是靠自己的本事赚钱。
但在宋青云这样的人看来,只会觉得白色兰花皂的出现,才挡了他家的财路,恐怕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张子苓也道:“不错,刚才我只想到宋青云是三哥先前的恶霸同窗,却忘了他还是妙颜坊的少东家。”
见二人情绪低落,张昶安慰道:
“不用担心,就算宋青云再蛮横,难道还能不讲王法……”
可他的话还未说完,老二张旭焦急的声音就从门外传了进来:
“来人!大哥快来!”
三人闻声连忙奔了出去,只见张旭满身泥污,头上更是鼻青脸肿,背上负着一个双目紧闭的昏迷老者,正是几人的老爹张麒。
张昶大惊,赶忙和张升一起将老爹接过,问道:
“出了什么事?”
张旭恨恨道:“先救爹要紧,旁的事容后再说。”
小半个时辰后,在兄妹几人的悉心救治下,躺在床上的张麒终于悠悠醒转。
张昶关切的问道:“爹,您感觉如何,可好些了?”
张麒有些乏力的摆了摆手,道:“我没有大碍,不必担心。”
张昶稍稍放下心来,转头问道:
“二弟,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不是你这暴脾气又与人起了争执,这才连累了爹?”
见大哥劈头盖脸的就指责自己,张旭只觉气不打一起出来,气道:
“什么都是我的错,大哥便满意了吧!”
说罢,便愤而出了房间。
张昶急道:“你去哪……”
可张旭却早已去得远了。
张麒叹了口气,道:“张昶,这次你可错怪了张旭,今日我们去采买药材,本来很是顺遂,谁成想回来时却出了事,而且就在咱家东边的那条街。
我俩走得不算快,可街角处不知怎么突然冒出来一个公子哥模样的人,那人将我撞了个跟斗,张旭便和他理论。
可那人却说是我不长眼睛,并指使手下的恶奴殴打张旭,我看有人竟然还抄起了棍子,便替他挡了一下。
后来就人事不知了。”
张子苓问道:“爹爹,那个恶少,是不是身穿淡青色衣衫?”
张麒点了点头,奇道:“子苓,你怎么会知道?”
张子苓恼道:“他今日已来济世堂闹过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