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杀了我,我已经……到达……极限了,不然……就……来不及啦!”微弱的声音央求道。他低着头,长长的白发垂落,遮住了面容。
男子的四肢被铁链栓住,拉成大字型,架于星空之中。他脚下是一块巨大的、平整的陨石,陨石上刻着纹络繁奥的法阵。法阵的以男子为中心呈现出两层,里层五人对应着五行,外层六人对应着六道。他们四周悬浮着各种星辰,光泽向阵中汇聚。
“罗毅,别放弃呀,我们会胜利的。”一个不戴装饰、不点红妆,却又美得出尘的女子,抽泣着恳求道。
法阵外盘坐的十一人,再次向阵中的罗毅注入力量,罗毅才稍稍有了点精神。他抬起头,深情地望向女子。只见他双眼瞳孔布满了血丝,像是随时都会炸裂一样。
“对不起,晓晓,我只能多爱你这一万年了。”
轩辕晓晓的眼泪滑过脸颊,看向旁边不远处的男子,问:“老祖,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轩辕黄无奈的摇了摇头,惋惜地说:“在封印压制的这一万年时间里,我与东方晨曦尝试了所有想到的办法,但是都失败了,并且一点效果也没有。”
东方晨曦身边有一条真龙,它四爪铿锵有力,头上须发无风自动,本是威武的它却也露出惭愧之色。东方晨曦见轩辕黄和轩辕晓晓都看向自己,她也无奈的点了点头。
“唉,要是有其它办法,罗毅当初也不致于将压缩成鸡蛋的极乐世界,冒险引入到自己的体内,再试图将它炼化了。”杨帆无奈地说道。
阵法外围绕了上百人,他们都是在得知罗毅有紧急情况后立即赶来的,当然还有很多人没有收到情报和赶来。他们或许是在宇宙各处去寻找解决办法了,比如说石磊、肖谣、花无邪和易水寒等等。
阵法上坐着的一名老者说:“前面罗毅想将其压缩,然后将其磨灭,可是经过几千年的努力,也仅是将它体积再次压小了一倍。再接下来,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其压缩分毫!我们也感觉力竭了,罗毅又一次差一点点就被它的反弹撑得爆裂。后面罗毅改变了思路,试图将它逐缕分散,融入进自己的身体中,然后再将其炼灭。又经过了几千年的周旋,罗毅确实将其分散成功了,并融入到了身体各处,就仿佛与罗毅融为了一体。我们虽然不能再观察到它的存在,但是我们都知道,它就在罗毅身体中,可是我们却依旧无法磨灭它!”
众人听了护阵老者的描述,都能想象到其中的艰辛和危险,还有无奈。
罗毅又积攒了点儿力气,接着说:“它现在就像一颗埋在土壤里的种子,无论我在上面如何施压,它终究要破土而出。或许,我死了,它便没有了土壤,便无法获得新生了。整个宇宙也就不会被它再次侵蚀,危机也就解除了。”
“或许?”轩辕晓晓几乎绝望地重复道:“只是或许!或许没有解除呢?”
罗毅苦笑着说:“嗯,只是或许,但是我有七成的把握。”
七成的把握,已经是非常之高了,这或许是他们离成功最近的一次,也或许是最后的机会。可是强如罗毅都失败了,哪里还会有一点儿希望,众人沉默着。
罗毅勉强的笑了笑:“呵,呵呵,很可笑啊。到目前为止,我们连它到底是什么都还没有彻底搞清楚,却就被搞成了这样!”
没有人笑得出来,当初它如同瘴气一般在星空中扩散,所过之处皆化为寂静。虽然万物都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但却没有了生息,没有了温度,没有了运动,只是寂静。
众天骄大帝合力将其压缩到鸽子蛋大小,却难以将其泯灭。同时,被压缩后的它,具有了极强的反弹之力。无奈之下、情急之下,罗毅将其引入到了自己体内,想以互相隔绝的血肉之躯,以强大的修为镇压并炼化它。可是发现办不到!保险起见,罗毅让众人将自己封印起来,以便可以放开手脚。一万年过去了,罗毅熬白了头,众人想尽了办法,可终究是无解。
“晓晓,如果我们胜利了,请带着我对你的爱,好好活着,好好的去爱这个世界。”罗毅在交待后事,让本就泪目的轩辕晓晓更加不能自己了。
“爱是需要载体的,你若不在了,我一个人……怕是……承载不起……它的重量。”轩辕晓晓哭泣着说。
“辛苦你了,我们的美好回忆会让你撑过一阵子,时间会淡化你的悲伤,伤口也会慢慢愈合。”
“不会的,不会的!”轩辕晓晓直摇头,哭着说:“它们只会如窖藏的酒,时间越长,变得越烈。”
罗毅也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哭了起来,可是从眼眶中流出的却是血泪。本就充满血丝的双眼,此刻看上去更加让人心痛。
罗毅深知轩辕晓晓的心情,便抽泣着说:“对不起,我尽全力了。你也努努力,如若实在不行,那便随我来吧,我不怪你!”
“嗯。”轩辕晓晓稍解心结,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罗毅也对着她笑了笑。
突然,罗毅皱了一下眉,他感觉到了体内的那东西在反噬,他强行运力将其压了下去。这力量是他通过阵法,向盘坐在阵法外层的六人借来的,六人中有三人顿时口吐鲜血。
罗毅看向轩辕晓晓手中的剑,说:“杀了我!”
轩辕晓晓听到后,吓得倒退一步,同时握剑的手在颤抖。周围的人看向她,罗毅也看向她。她害怕了,强行地迈着沉重的步子,向前走了三步。
她停了下来,大哭起来,说:“我办不到!”
罗毅将目光投到一旁的张梦蝶身上,说:“妹妹啊,为了万物众生,为了我们所有人的付出,你得勇敢地做出抉择,杀了我!”
张梦蝶向前走去,蝴蝶头饰飞到她的手中,幻化成一把长匕首,她说:“爹走了,娘也离开了,你是知道我害怕孤独的,我怎能让你走在我的前面!”
随即,张梦蝶将匕首插于了阵中,阵纹转动了起来。她于阵图边沿盘坐了下来,将自身的力量注入到阵中。
“这样延长不了多少时间,却是会耗尽你的生命。”
张梦蝶说:“你为这个世界付出了那么多,我可没那么伟大,我只想为了你,哪怕多争取一刻钟也好。”
罗毅无奈,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站着的方华,说:“方华,我知道你一直看我不爽,现在是个好机会。”
“嗯,就凭你到现在才想起我,就已经让我非常不爽了。”方华快步走出,拔刀出鞘,接着向罗毅飞刺而去。
罗毅释怀的笑了笑,用尽全身最后的力量,通过阵纹将阵法中的十一人及妹妹全部弹开。接着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像是得到了解脱。
在方华的刀离罗毅的心脏只有一丈远时,轩辕晓晓突然出现在中间。她正面抱着罗毅,感受着罗毅最后的一丝温度。刀如果继续前进,将会从轩辕晓晓的后背刺入,从罗毅的后背刺出。
方华始料不及,强行收刀,再隔空斜打出一掌,利用反推之力倒飞而去。刀尖刺断了轩辕晓晓一缕头发,可轩辕晓晓却安静地趴在罗毅肩上。
“晓晓,你这是在干嘛?快让开,他已经撒去所有的外部力量,靠他现在残余的力量撑不了片刻的。”方华大紧张地喊。
轩辕晓晓不语,紧紧地抱着罗毅,誓与他共赴黄泉。
众人紧张了起来,看到罗毅异常的安静,双眼未睁开,同时感受到他的生命气息在急剧下降。
“不妙!”众人慌了,立即走出三人来,向罗毅飞去。其中两人欲拉开轩辕晓晓,另一人直接用长枪刺向罗毅的心脏。
在快靠近时,张梦蝶突然出现在其中间,一掌打出一个阵图来,击退三人。
“来不及了,不然我们付出的努力、做出的牺牲全白费了,罗毅的愿景也无法实现。整个宇宙都将被它侵蚀,世间万物皆化为寂静。”有人大喊。
张梦蝶怎会不明白其中利害关系,可她又怎么做得到,亲哥哥在自己面前被杀,而自己什么也不做。
这时,更多的人向罗毅攻去,张梦蝶也做出了全力以赴的战斗准备。在即将碰撞时,全都停了下来,因为,罗毅的心跳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