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人生若只如初见该多好,若有来生,我定不会再千方百计的嫁入这煜寒王府,我宁愿只在心中思慕你,爱恋你,但却不想再走近你!”
章采捷终于幡然醒悟,这一切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她终究是什么都得不到的,孟欢长说的对,她不会对孟良下手!除了没有夫妻间的情分,孟良待她从来都是极好的,孟良不是章夫人,他不该死,对章采捷,他从无半分慢待,即便得知章采捷已经对他起了加害之心,他都愿意尽力维护,他能做的已经都做了。
“采捷,放下愁怨,一切都还来得及!”
“若我回头,王爷你便不会抛下我吗?”
“我…”
孟良一时间竟无言以对,章采捷的心中已然知晓,即便孟欢长真的不在人世了,孟良的心中也再容不得其他女子,从前是她太异想天开,一心想着,孟良日日都与她相对,二人定会日久生情,可她却忘记了,孟良的眼中和心中看到的都只有孟欢长而已!
章采捷主动请求孟良休妻,无论孟良是走是留,她都不想再顶着煜寒王妃的头衔,对她来说,那不是尊位,而是枷锁,只有彻底撇清与孟良的关系,她才能真正的得到解脱,孟良也答应了她的请求。
虽然章采捷亲口招认了当年杀害章夫人之事,可事情已经过去多年,章丞相也已身故,当年之事无从考究,况且,当年的章采捷只是个孩子,她以性命相搏,不过是为自己寻条生路罢了!若当初她没有那样的狠心,日后只怕免不得会命丧章夫人之手。
可人命终究大过天,孟良绝不能对章采捷杀人之事置若罔闻,他决定以七出之罪休妻,并罚她入住莲溪庵,带发修行,此生不得出,孟良要她后半生都与青灯古佛相伴,常思己过。
“王爷,既然已经决定了,又何必再自责呢!这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个好的去处!起码可以困住她的心魔,解开她的执念,比起人身自由,内心的释然对她来说或许更重要,我想这数十年来,章夫人的死在她的心中一直都是个难以解开的结吧!这后半生,她都将为了自己犯下的过错而赎罪!”
孟欢长看得出,孟良虽罚了章采捷不得出莲溪庵,但此举却是为了保护她,一旦入了莲溪庵,她便是弃妇一名,无人会再过问她的事,那她从前所犯下的杀人罪也就不会再有人追究,这是孟良最后一次尽力守护。
临行前,孟良准了晓月的请求,晓月忠心护主,执意要陪章采捷一同入莲溪庵受罚,孟良便遂了她的心愿,即便没有晓月的主动请求,孟良也已经在莲溪庵为章采捷做了安排,不会让她的日子过的太苦!
“小姐,我们真的不去与王爷道别了吗?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一旦离了王府,此生,您都将再无机会与王爷相见了!”
“晓月,见或不见都已经不重要了!他永远在我的心中!”
章采捷是个聪明人,她自然知道孟良如此安排的用意,他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莲溪庵的生活或许会清苦些,可于章采捷而言,那是最安全的地方!她亲口承认了谋害章家主母与意图谋害亲王的罪行,煜寒王府人多口杂,即便孟良与孟欢长不追究,日后难保此事不被传扬出去,若孟良还保留其王妃的尊位,一旦东窗事发,她必将性命不保!这是孟良为她安排好的万全之策。
只是,孟良待章采捷的好,永远都如同章采捷对他的一往情深一般,皆是多余!章采捷虽领悟孟良的良苦用心,但她绝不会领他的情,临行前,她偷偷将晓月取回的那包药藏在了行囊之中…
“小姐,这屋子许久没人住,灰尘太厚,晓月这就去院中打些水来,将这房间好好的清理下,再将我们从王府带来的被褥铺好,小姐也住的舒坦些!”
虽说章采捷到此处来是受罚的,可孟良依旧给了她体面,单独辟了房间给她主仆二人,也算全了她最后的颜面。
“晓月,你先坐,我有几句话想与你说!”
章采捷将晓月拉到自己的身旁坐下,想再叮嘱她几句。
“小姐,这里的环境实在比不得王府,小姐爱干净,晓月知道您定是受不了这里的,晓月会尽量打扫干净,让小姐能住的舒适些!”
“晓月,跟在我的身边,实在委屈你了,本想着以后在王爷的麾下替你寻一门好的亲事,可终究是我没用,不能为你觅得佳婿了,以后的日子都要靠你自己了,若是遇到真心疼惜你的人,就嫁了吧!我们走的匆忙,我来不及替你准备嫁妆,包袱里有几件我陪嫁的首饰,只当是我留给你的嫁妆了,日后你若是思念我了,就拿出来看看,紧要时也能换些银两周转,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你自小跟在我身边,你我二人一同长大,对外虽是主仆,但你我二人情同姐妹,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有好的归宿,你记住,千万不要步我的后尘!凡事不要过于执着,这一生,平安喜乐就好!”
“小姐,晓月要一直陪着你!你不要赶晓月走。”
“真是个傻丫头,我怎么会赶你走呢!你去打些水来给我梳洗下吧!”
“是,晓月这就去!”
支开了晓月,章采捷将那青皮粉末一股脑的都倒进了口中,就这样生生吞了下去,这药原本就是她为自己准备的,她的性子要强,绝不会受别人的怜悯施舍,她宁愿有尊严的死去,也不要苟活在这世上。
“小姐…小姐…小姐,你醒醒呀!你怎么那么傻呀!你怎么就撇下晓月了!小姐…”
晓月将水端入房内之时,章采捷已经气绝倒地,七孔流血,死状甚是惨烈,晓月见章采捷自尽,一时心悸,手上端着的一盆水都扣在了地上,她没想到章采捷会这般刚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是要用这一死换来孟良对她永世不忘的记忆…
“王爷,你这是怎么了?整日心神不宁的!是身体还有不适吗?”
“我的身体早已无碍,可我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孟欢长见孟良心绪不宁,在府中转来转去的,还以为是那青皮的汁水在作怪,令他的身体留下了什么病根,没想到孟良却没头没脑的说有事发生,还没等孟欢长追问,晓月便哭着从大门外跑了进来。
“晓月,你怎么独自一人回来了?你家小姐呢?”
“王爷,小姐她…她…”
“她怎么了?你快说呀!”
“小姐她…死了!”
“什么?她怎么会死?”
“是晓月没防备,小姐她偷偷的将毒药暗藏在行囊之中,并趁着晓月取水的功夫,自己服下了毒药!都是晓月的错,没能看顾好小姐!”
晓月已经哭成了泪人,章采捷的死,她比谁都要伤心。
“晓月,你先起来,你家小姐的尸身现在何处?”
“回王妃,小姐的尸身还停放在莲溪庵内,晓月赶着回来报信,没有王爷的命令,晓月不敢随意挪动小姐的尸身!”
孟欢长有意将章采捷的尸身取回以煜寒王妃的规制安葬在王室陵寝中,可孟良却拒绝了。
“丫头,我明白你的好意,是想给她最后的体面,可你不知,她生前说过,若有来世,绝不会再痴缠于我,况且她一心要我休妻,便是不愿与我再有半分瓜葛!若将她葬在王室陵寝,对她来说,只会是死后的禁锢,还是将她安葬在章丞相身边吧!我想她不会愿意死后还要受制于某个男人!”
“如此便听王爷的,我这就去安排!”
孟欢长没有多问,只是听从了孟良的意见,她知道,此刻的孟良需要独处冷静,毕竟,章采捷是在孟良最伤心难过的时日里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人,他如何会对她毫无眷恋之情。
“她终究还是以她的方式永远的留在了我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