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法院门口的风,带着初春的潮冷,像细针往骨头里钻。
林羡刚走下台阶,人群尚未散尽,忽听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混着怒吼——
“林家的贱种,还敢翻旧账!”
她回头,只见一个穿黑色卫衣、脸被口罩遮去半边的男人冲破警戒线,手里拎着一米长的镀锌水管,劈头砸来!
2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水管夹着寒风扫向林羡头顶——“呼”!
一道黑影斜刺里插入,生生用肩膀扛下那一击。
“砰!”金属与骨肉相撞的闷响,像钝刀剁在冻肉上,听得人牙根发酸。
沈砚整个人被震得踉跄半步,却硬是没哼一声,只抬手护住林羡后脑,把她整个人按进自己臂弯里。
3
第二棍紧随而至,砸在他肩胛与颈窝交界处。
“铿!”水管弹起,男人虎口震裂,血珠顺着螺纹滴到地面。
沈砚依旧沉默,眉骨因剧痛跳了一下,却反手扣住林羡腕子,把人往身后死命一带,用背脊迎向第三棍。
4
法警扑上来,扭住袭击者胳膊,水管“当啷”落地。
口罩被扯下——一张扭曲的脸,额角有疤,眼里血丝密布:林氏旧债主之一,十年前曾上门砸过玻璃,如今破产潦倒,却把账全算在林羡头上。
5
“你疯了!这里是法院!”法警压着他吼。
男人却挣扎怒骂:“林家丫头想翻案,就要她偿命!”
沈砚抬手,制止法警的下一步动作,目光冷得骇人:“带走,交给刑侦。”
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男人被拖远,骂声仍断断续续:“你们沈家当年也不是好货……”
6
人群炸开又迅速被警戒线隔开。镁光灯闪成白昼,记者疯狂按下快门——
「沈氏少东法院门口遭袭,肩扛铁棍护前女友」
刺眼的闪光里,沈砚终于松开林羡,右手却垂在身侧,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林羡抬头,看到他左肩——黑色西装被撕开一道口子,布料浸透暗红,血珠顺着袖线滴落,在台阶上绽开一朵细小的花。
7
“你疯了吗?!”她声音发颤,伸手去碰那伤口,却在半空僵住——指尖抖得不像话。
沈砚偏头,看了她一眼,目光竟带着笑:“欠你的,还一点是一点。”
语气轻松,仿佛只是被纸划了一下。
8
法警要叫120,被他抬手制止:“皮外伤,不占用公共资源。”
说完,自己往台阶下走,脚步却明显发沉,每一步都像是把疼痛生生碾碎再咽回肚里。
9
林羡追上去,一把拽住他右臂:“上车,去医院!”
沈砚停步,回身,视线落在她紧攥他袖口的指节上,声音低下来:“你在担心我?”
“我担心债务没还完,债主先死了!”她吼他,眼眶却发红。
10 车内。
沈砚靠在副驾,牙关紧咬,额角冷汗密布。林羡用剪刀剪开他肩头布料,一片青紫间,一道紫黑棍痕横贯肩胛,肿得老高。
她拿冰矿泉水敷上去,他“嘶”地吸一口气,却仍逞强:“真没事,以前打球骨折都没哼。”
林羡手一顿,忽然低头,把脸埋进他肩窝完好的那一侧,声音闷得发颤:“沈砚,别再替我挡了……我欠不起。”
男人沉默几秒,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覆在她后脑,轻轻揉了揉:
“那就快点长大,长成能还我那一棍的人。”
11 车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又飘起来,像细盐,又像未落的泪。
远处,法院高悬的国徽被雪色衬得鲜红,像一枚未冷的烙印,烙在两人背上,也烙在十年未愈的伤口上。
棍落肩青,血未冷;
而沉默,是男人最硬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