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徐州大捷
而摄政王多尔衮率领的八万清军，此时才刚刚抵达山东兖州。兖州距徐州不足三百里，骑兵一日便可疾驰而至，步兵加急赶路也只需两日。当摄政王多尔衮在中军大帐内接过徐州失守、张大猷被俘的急报时，他正摩挲着腰间的佩刀，闻言瞬间将佩刀猛地拍在案几上，实木案几竟被震出一道裂纹。
“废物！一群废物！”摄政王多尔衮怒不可遏，额角青筋暴起，满脸虬髯因暴怒而根根倒竖，“张大猷那草包，手握两万守军，守着固若金汤的徐州城，竟让李定国那南蛮一日破城，还沦为阶下囚，简直丢尽了八旗的颜面！”
副将阿济格连忙上前躬身劝慰：“摄政王息怒，李定国素有‘小尉迟’之称，麾下先锋军皆是身经百战的精锐，又携栖霞山大胜之威，士气正盛，张大猷本就怯懦，不敌也在情理之中。如今当务之急是星夜驰援徐州，趁郑成功主力尚未与李定国汇合，夺回城池，否则等明军兵力集结，我军便陷入被动了。”
摄政王多尔衮深吸几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的寒光：“你说得对！传我将令，全军即刻拔营，人不卸甲、马不解鞍，日夜兼程赶往徐州！沿途若有州县敢拖延粮草供应、推诿民夫，以通敌论处，格杀勿论！”
军令一下，兖州城外的清军大营瞬间沸腾起来，士兵们仓促收拾行装，战马嘶鸣与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摄政王多尔衮深知时间的重要性——郑成功主力已至淮安，距徐州不过百里路程，若让两军汇合，明军兵力将达十一万，且占据城池之利，自己的八万大军即便精锐，也难有胜算。他必须抢在合围形成前，击溃李定国的先锋军，夺回徐州这处中原门户。
清军大军一路疾驰，所过之处，良田被马蹄践踏，百姓被强行征为向导民夫，粮草被肆意抢夺。有年迈老者试图阻拦，却被清军士兵一刀砍倒在地；有妇人抱着幼子哭泣哀求，反被拖拽着丢到路边，眼睁睁看着家中粮食被搬空。沿途村镇十室九空，怨声载道，不少青壮年百姓不堪其辱，纷纷逃入沂蒙山区，暗中联络早已蛰伏的抗清义士，约定待明军到来时里应外合，报复清军的暴行。
此时的徐州城内，正是一片热火朝天的备战景象。李定国攻克徐州后，并未有丝毫懈怠，一面下令将缴获的粮草器械分类清点、妥善储存，一面组织士兵修补城墙破损处，在城外挖掘三道深壕，壕沟内布满尖刺，壕沟外设置鹿角、拒马，将西门、西北角等薄弱处打造成铜墙铁壁。同时，他张贴告示安抚百姓，言明“明军北伐，只为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秋毫无犯，凡愿协助守城者，战后分田免税”。
百姓们本就对清军的残暴深恶痛绝，又见明军纪律严明、善待子民，纷纷响应号召。青壮年男子自发组成民壮队，跟着明军士兵学习射箭、使用火铳；妇女们则聚集在城内各处，搓麻绳、制箭矢、烙面饼，为守城将士准备物资；就连白发苍苍的老者，也拄着拐杖在街巷间巡视，警惕可疑人员，协助维持秩序。全城上下同心同德，一股众志成城的气势在徐州城内弥漫开来。
两日后，摄政王多尔衮率领的八万清军终于抵达徐州城外，在西门外十里处扎下营寨。连绵数十里的营帐一眼望不到尽头，旌旗蔽日，刀枪如林，空气中弥漫着肃杀之气。摄政王多尔衮并未急于攻城，而是下令大军休整半日，同时派出数队斥候，乔装成百姓模样，试图混入城内探查明军布防，却被警惕的民壮队一一识破擒获，无一漏网。
次日清晨，摄政王多尔衮亲自率领几名亲信将领，登上徐州城西的高坡，远眺城内布防。只见徐州城墙上旌旗林立，明军士兵身着统一甲胄，手持刀枪火铳，整齐地排列在城头，目光坚毅；城外三道壕沟错落有致，鹿角拒马层层叠叠，西门城楼更是架起了数十门缴获的火炮，炮口直指城外，显然是做好了万全准备。摄政王多尔衮眉头紧锁，心中暗忖：李定国果然名不虚传，短短几日便将徐州城打造成如此坚固的堡垒，硬攻怕是要付出惨重代价。
“摄政王，明军布防严密，且有百姓协助守城，硬攻恐难奏效。”阿济格站在一旁，低声建议道，“不如我们派使者劝降，许以高官厚禄，若能说动李定国归降，徐州不攻自破，还能瓦解南明军心。”
摄政王多尔衮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李定国乃南明死忠，若肯归降，早已在西南降了吴三桂，岂会等到今日？不过，你可派人一试，若能拖延时日，待我军休整完毕，再寻机破城也好。”
不久，一名身着锦袍的清军使者骑着高头大马，来到徐州西门城下，高声喊道：“城上明军将士听着！我家摄政王多尔衮有令，若李将军肯开城归降，大清愿封李将军为‘平南王’，赐黄金万两、良田千顷，世代承袭爵位；若执意顽抗，待大军破城之日，鸡犬不留，玉石俱焚！”
城墙上的明军士兵闻言，顿时怒喝声四起，不少人挽弓搭箭，就要射杀使者。李定国站在城楼之上，目光冰冷地看着城下的使者，朗声道：“回去告诉摄政王多尔衮，我李定国生为大明人，死为大明鬼，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想要徐州城，除非踏过我和全城将士的尸体！劝他早日整军备战，莫要再做痴心妄想！”
使者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调转马头狼狈逃回清军大营。摄政王多尔衮听闻李定国的答复，怒极反笑：“好一个不知死活的李定国！既然你执意求死，本王便成全你！传我将令，明日清晨，全军攻城！集中十二门红夷大炮，主攻西门，务必在正午前轰开城门，踏平徐州！”
当晚，清军大营内灯火通明，士兵们纷纷擦拭武器、检查铠甲，炮兵则忙着校准炮位、搬运炮弹，准备明日的猛攻。摄政王多尔衮深知，这一战是生死之战，若不能迅速破城，等郑成功主力赶到，自己必将陷入腹背受敌的绝境。他下令全军加餐，每人分发一块熟肉、一壶烈酒，试图用酒肉提振士气，却不知士兵们连日奔袭、早已疲惫不堪，又因沿途暴行心怀忐忑，士气实则低落。
而徐州城内，李定国正召集众将召开紧急军事会议。他站在舆图前，沉着冷静地部署兵力：“摄政王多尔衮明日必定以西门为主攻方向，集中炮火轰击，我们需重点防御。刘秉伦听令，你率一万精兵驻守西门，务必死守城门，利用火炮、火铳压制清军，若城门告急，可点燃城楼上的红色信号弹，我即刻率军支援；马进忠率五千士兵驻守北门，防备清军迂回偷袭，若遇敌军，只许坚守，不许出击；白文选率五千士兵分守东门、南门，密切关注清军动向，防止其声东击西；剩余兵力随我坐镇中军，作为预备队，随时支援各处战场。”
“遵令！”众将齐声领命，目光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深夜的徐州城，万籁俱寂，只有城墙上的火把在风中摇曳，映照着士兵们坚毅的脸庞。李定国独自登上西门城楼，望着城外连绵的清军大营，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他知道，明日的一战，将是北伐以来最惨烈的一战——摄政王多尔衮的八万大军中，有两万五千名八旗骑兵，战斗力极强，而自己麾下只有三万先锋军，即便加上民壮，兵力也处于劣势。但他心中毫无惧色，反而燃起熊熊斗志，他抚摸着腰间的虎头长枪，枪杆上还残留着栖霞山之战的血迹，心中默念：弟兄们，今日我李定国坚守徐州，只为大明复兴，若此战能胜，北伐大业便迈出了最关键的一步！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清军大营内便响起了震天的号角声。摄政王多尔衮率领八万清军，排列成整齐的方阵，缓缓向徐州西门逼近。十二门红夷大炮被推到阵前，炮口对准了西门城门，黑洞洞的炮口透着死亡的气息。
“轰！轰！轰！”随着摄政王多尔衮一声令下，十二门红夷大炮同时轰鸣，一颗颗重达数十斤的铁弹如同黑色流星，呼啸着砸向徐州城的西门。“轰隆”一声巨响，城门被铁弹击中，木屑与砖石飞溅，城门瞬间出现一个巨大的缺口。紧接着，第二波、第三波炮弹接踵而至，西门城门在炮火的轰击下摇摇欲坠，城墙上的明军士兵被震得耳膜生疼，却依旧坚守阵地，丝毫没有退缩。
“火铳营，还击！”刘秉伦站在西门城楼之上，高声下令。城墙上的数十门火炮同时开火，密集的火铳弹如同雨点般射向清军阵地，清军士兵纷纷倒下，尸体堆积在阵前，但后续的士兵依旧源源不断地涌来，扛着云梯、推着攻城锤，朝着城墙冲去。
“杀啊！”清军士兵们高声呐喊，眼中带着疯狂的光芒，踩着同伴的尸体，朝着徐州城发起猛攻。城墙上的明军士兵奋勇抵抗，滚木、巨石、热油纷纷砸下，火铳的轰鸣声、士兵的呐喊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响彻云霄。
李定国坐镇中军，时刻关注着各处战场的动向。当看到西门城门在清军炮火的轰击下即将倒塌，刘秉伦派人送来求援信号时，他当即下令：“预备队随我驰援西门！”
李定国翻身上马，手持虎头长枪，率领五千预备队士兵，沿着城墙内侧疾驰而去。抵达西门时，正好看到几名清军士兵已经爬上城墙，与明军士兵展开厮杀。李定国大喝一声，挺枪跃出，枪尖如闪电般刺穿一名清军士兵的胸膛，顺势一挑，将其尸体扔下城墙。
“将士们，随我杀贼！”李定国高声呐喊，率领预备队士兵冲入战场。明军士兵见状，士气大振，纷纷奋勇杀敌，将爬上城墙的清军士兵一一斩杀，暂时稳住了西门的防线。
摄政王多尔衮见西门久攻不下，心中大怒，下令：“骑兵出击！从西门侧翼迂回，冲破明军的壕沟防线，直插城内！”
两千名八旗骑兵立刻调转马头，朝着西门侧翼的壕沟冲去。他们手持马刀，胯下战马疾驰如飞，试图冲破明军的防线。然而，李定国早已料到清军会用骑兵迂回，提前在侧翼壕沟后布置了大量火铳手和弓箭手。当清军骑兵逼近时，火铳、弓箭齐发，密集的弹雨和箭矢如同死神的镰刀，收割着清军骑兵的生命。战马纷纷倒地，骑兵们摔落在地，要么被尖刺刺穿，要么被明军士兵斩杀，两千名八旗骑兵几乎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双方伤亡惨重。明军士兵伤亡近五千人，清军士兵伤亡更是超过一万五千人，但摄政王多尔衮依旧没有放弃，下令清军继续攻城。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若不能攻克徐州，等待他的将是顺治帝的严惩。
就在这时，远处的官道上突然扬起漫天尘土，一支大军如同潮水般朝着徐州城方向疾驰而来。李定国抬头望去，只见一面巨大的“郑”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心中大喜过望——郑成功的主力大军到了！
城墙上的明军士兵们看到主力大军到来，士气大振，纷纷高声呐喊：“主力大军到了！明军必胜！”
摄政王多尔衮看到郑成功的主力大军，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知道，此时再战下去，自己必败无疑，当即下令：“全军撤退！向兖州方向突围！”
清军士兵们早已疲惫不堪，听闻撤退的命令，纷纷扔下武器，狼狈地朝着兖州方向逃去。郑成功率领主力大军与李定国的先锋军汇合，随后发起了追击，清军士兵们死伤惨重，沿途丢弃的刀枪、甲胄、旗帜不计其数。
徐州保卫战最终以明军的胜利告终。郑成功与李定国在西门城头相见，两人双手紧握，眼中满是激动与欣慰。这场战役，明军以少胜多，重创摄政王多尔衮的八万大军，不仅守住了徐州这处中原门户，更坚定了北伐大军的信心。
消息传开，江南百姓欢欣鼓舞，山东、河南的抗清义士纷纷聚众起义，攻占州县，扰乱清军后方。远在西南的永历帝听闻捷报，龙颜大悦，下令嘉奖郑成功、李定国等人，同时派刘文秀率军两万，攻打湖南、湖北，牵制清军兵力，支援北伐。
而摄政王多尔衮率领残部狼狈逃回兖州，清点兵力时发现，八万大军仅余三万余人，粮草、军械损失殆尽，士气低落至极点。他深知自己战败，难逃顺治帝的惩罚，心中充满了绝望与恐惧，却又不得不派人向北京求援，请求顺治帝再派援军，固守兖州，企图做最后的顽抗。
北伐的战火，愈燃愈烈。郑成功与李定国在徐州休整三日后，便率领大军继续北伐，朝着山东、河南方向进发。中原大地的抗清浪潮，因明军的北伐而愈发汹涌，大明复兴的曙光，正从东方缓缓升起。而远在北京的顺治帝，得知摄政王多尔衮大败的消息后，龙颜大怒，心中充满了对南明的忌惮与愤怒。他知道，一场更大的战争，即将在中原大地爆发，大清的统治，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