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古道劫杀
冀州城的晨光尚未完全驱散夜雾,青灰色的雾霭如同轻纱般笼罩在城头,刺史府后院的青石板路上,急促的脚步声踏碎了清晨的静谧。黄飞虎一身玄色劲装,外罩的银甲被擦拭得锃亮,反射着细碎的晨光,却依旧掩不住甲胄缝隙中残留的暗红血迹与连日血战的疲惫痕迹。他手中捧着一个巴掌大的紫檀木盒,盒身雕着繁复的云纹,缠绕着三道金光熠熠的符箓,正是清虚道长连夜以道家玄功加固的封印,即便隔着厚重的木盒与符箓,仍能透过缝隙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刺骨凉意——那是幽冥魂玉与生俱来的阴寒之气。
“将军,一切准备就绪。”陈牧单膝跪地,铠甲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左肩上的伤口刚用金疮药细细包扎过,雪白的布条缠了三层,仍隐隐透着暗红,脸色因失血而带着几分苍白,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满是坚毅。“末将已从军中挑选两千精锐骑兵,皆是跟随将军多年、身经百战且马术精湛之士,足以护送魂玉安全前往朝歌。”
黄飞虎缓缓点头,俯身将紫檀木盒郑重地递到陈牧手中,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盒身,语气沉重:“此去朝歌,路途千里,必经太行古道、漳水渡口,皆是易守难攻的险地。幽冥宗失了魂玉,定然会在沿途设下天罗地网,不惜一切代价劫夺,你务必步步小心,不可有半分懈怠。”他顿了顿,又从怀中取出一枚虎符,虎符青铜铸就,刻着狰狞的虎纹,入手沉甸甸的,“持此虎符,沿途州府官员见符如见陛下,皆会派兵接应。若遇紧急情况,可点燃烽火求援。记住,魂玉安危重于一切,哪怕牺牲半数将士,也要将它完好无损地送到陛下手中。”
“末将明白!”陈牧双手高高举起,稳稳接过木盒与虎符,紧紧抱在怀中,仿佛抱着整个大商的安危。他仰头望着黄飞虎,目光灼灼:“请将军放心,末将便是粉身碎骨,魂归黄泉,也绝不会让幽冥魂玉落入贼人之手!”
清虚道长走上前来,他身着藏青色道袍,须发皆白,眼角的皱纹里仿佛刻着岁月的沧桑,手中托着一个素色布囊,递向陈牧:“囊中有二十张破邪符、五张金刚符,还有一瓶清心丹。破邪符可诛邪祟、散黑气,金刚符能护身形、挡阴毒,清心丹可解幽冥宗的阴寒之毒,关键时刻或能救你一命。”他指尖捻着胡须,郑重叮嘱,“幽冥魂玉阴寒至极,乃是幽冥界至宝,切记不可随意打开木盒。即便遭遇险境,也只能用符箓催动封印加固,万万不可让魂玉直接暴露在空气中,否则阴寒之气外泄,不仅会伤及将士阳气,还会引来方圆百里的邪祟聚集。”
“多谢道长指点,陈牧铭记在心。”陈牧双手接过布囊,贴身塞进衣襟,对着清虚道长深深一揖。
苏文也上前一步,他身着青色儒衫,面容清俊,眉宇间带着书卷气,手中拿着一封封蜡的书信与一枚桃木令牌,令牌上刻着简化的道家八卦纹:“我已写下书信,详细说明冀州战况与幽冥魂玉的来历,你一并呈给陛下。沿途若遇到道门弟子,可出示此桃木令牌,他们见此令牌,定会倾力相助。”
陈牧一一收好书信与令牌,翻身上马。他将紫檀木盒用坚韧的牛皮绳牢牢固定在马鞍前,伸手摸了摸冰凉的盒身,又握紧了手中的长枪。长枪枪杆是千年枣木所制,枪尖寒光凛冽,映着他坚毅的面容。“将士们,随我出发!”他高声呐喊,声音洪亮,穿透晨雾,回荡在刺史府上空。手中长枪一挥,两千骑兵齐声应和,“誓死护送魂玉!”呐喊声震彻清晨的冀州城,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沉稳而坚定的声响,如同惊雷滚动。
黄飞虎、清虚道长、苏文与李刺史并肩站在城头,望着大军远去的背影,神色皆是凝重。李刺史身着官袍,鬓角已染霜华,脸上满是忧色,轻叹一声:“太行古道凶险,漳水渡口难行,幽冥宗又步步紧逼,希望陈将军能顺利抵达朝歌。”
黄飞虎握紧手中的青锋剑,剑鞘上的铜环碰撞作响,沉声道:“陈牧勇猛过人,又有精锐将士与道门符箓相助,定能化险为夷。我们如今能做的,便是加固城防,肃清城中残余贼寇,安抚百姓,不让幽冥宗有机会从后方偷袭,为陈牧一行扫清后顾之忧。”
太行古道,蜿蜒曲折如长蛇,盘踞在群山之间。两侧是高耸入云的山峦,峭壁林立,如同刀削斧劈一般,崖壁上藤蔓丛生,交错缠绕,如同狰狞的巨手。山间林木茂密,古木参天,枝叶遮天蔽日,阳光难以穿透,古道常年笼罩在一片阴森之中,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叶气息与淡淡的腥气。这里是冀州前往朝歌的必经之路,也是兵家必争的险地,狭窄处仅能容一人一马通行,两侧山峦居高临下,正是埋伏的绝佳地点。
陈牧率领大军进入古道已有半日,沿途反常地平静,连飞鸟走兽的踪迹都极为罕见,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显得格外诡异。这种死寂让陈牧心中愈发警惕,他勒住战马,抬手示意大军放慢速度:“前锋将士听令,分左右两队,手持盾牌,警惕观察两侧山峦;其余将士结成方阵,护住中军与魂玉,不得擅自脱离阵型!”
“是!”前锋将领赵武高声应道。赵武身材高大魁梧,面色黝黑,脸上一道从额头延伸到下颌的疤痕,是早年与蛮族作战时留下的,此刻他手持长方形铁盾,眼神锐利如鹰,率领前锋将士缓缓前行,盾牌与铠甲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
“将军,前面就是黑风口,是古道最狭窄的地段,两侧山峦陡峭,需格外小心。”赵武勒马回禀,声音压得极低,神色紧张。
陈牧点了点头,勒住战马抬头望去。黑风口两侧的山峰如同两座巨大的石门,中间的通道仅能容纳两匹马并行,山壁上怪石嶙峋,藤蔓缠绕,隐约能看到岩石缝隙中藏着的黑影,显然埋伏的人早已在此等候。“传令下去,所有人凝神戒备,弓箭上弦,符箓备好,一旦遇袭,即刻反击!”
大军按照命令调整阵型,缓缓进入黑风口。通道内光线愈发昏暗,阴风阵阵,吹得将士们的战袍猎猎作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臭气息,与幽冥宗黑气的味道极为相似,让人不寒而栗。
“不好,有埋伏!”一名前锋将士突然高声喊道,话音未落,两侧山壁上便传来“轰隆隆”的巨响,无数磨盘大小的巨石与碗口粗的滚木从山顶滚落,带着呼啸的风声,如同惊雷般朝着大军砸来。同时,山林中箭如雨下,箭矢通体发黑,箭头闪烁着诡异的幽绿光芒,显然涂抹了剧毒。
“举盾防御!”陈牧高声下令,声音急促却沉稳。将士们迅速举起盾牌,结成一道坚固的盾墙,“砰砰砰”的巨响不断传来,巨石与滚木砸在盾牌上,震得将士们手臂发麻,不少盾牌被砸得粉碎,木屑飞溅。几名反应稍慢的将士躲闪不及,被巨石砸中,瞬间骨断筋折,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箭矢落在盾墙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部分箭矢穿透力极强,穿透盾牌的缝隙,射中后方将士。中箭的将士瞬间浑身发黑,口吐黑血,身体抽搐着倒地而亡,显然箭上的毒液剧毒无比,触之即死。
“幽冥宗贼子,藏头露尾,出来受死!”陈牧怒喝一声,眼中火光迸射,手中长枪一挥,一道凌厉的劲风飞出,将数支射来的箭矢打落。他环顾四周,只见两侧山壁上,无数身着黑袍的幽冥宗弟子如同鬼魅般现身,他们黑袍遮面,只露出一双双泛着幽绿光芒的眼睛,手中握着镶嵌着骷髅头或骨刺的邪器,口中念念有词,一道道浓郁的黑气从邪器中涌出,汇聚成黑色的洪流,如同奔腾的墨浪,向着大军冲来。
更令人心惊的是,山壁上还趴着数不清的邪祟,它们有的人身兽首,有的浑身覆盖着暗紫色鳞甲,利爪寒光闪闪,嘶吼着扑下来偷袭。将士们既要抵挡上方的落石与箭矢,又要防备黑气与邪祟的突袭,一时间顾此失彼,陷入了困境。
“结阵反击!用破邪符!”陈牧高声喊道,从怀中的布囊里取出一张破邪符,指尖运力,符箓瞬间燃起淡淡的金光。他手腕一扬,符箓在空中化为一道金色流光,击中一团黑气,黑气瞬间如同沸水般翻滚起来,发出滋滋的声响,很快便消散无踪;又一道符箓飞出,射中一名扑来的邪祟,邪祟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化为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将士们也纷纷取出破邪符,效仿陈牧的做法,一道道金光在空中划过,如同流星雨般落下,暂时遏制了幽冥宗的攻势。但幽冥宗弟子数量众多,密密麻麻,如同蚂蚁般从山壁上涌来,且占据地利,源源不断地发起猛攻,黑气与箭矢如同潮水般涌来,大军的伤亡不断增加。
“将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赵武手持铁盾,奋力抵挡着黑气的侵蚀,他的左臂已被黑气所伤,伤口发黑,黑血不断渗出,顺着手臂滴落,“我们被困在黑风口,难以展开阵型,将士们伤亡越来越多,迟早会被耗尽!”
陈牧眉头紧锁,心中清楚赵武所言属实。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黑风口左侧的一处斜坡上,那里的山势相对平缓,草木稀疏,或许可以从那里突围。“所有人听令,随我冲向左侧斜坡,突破重围!”他高声呐喊,手中长枪舞动如龙,枪尖带着破邪金光,瞬间斩杀了三名扑来的邪祟,策马向着左侧斜坡冲去。
将士们紧随其后,结成楔形阵,如同尖刀般向着斜坡发起冲锋。幽冥宗弟子见状,纷纷围拢过来,想要阻拦他们的去路。一名身着黑袍的中年男子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手持一柄布满倒刺的邪刀,拦住了陈牧的去路。他身材中等,黑袍下隐约可见虬结的肌肉,脸上没有遮拦,面容阴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陈牧,留下幽冥魂玉,老夫饶你不死!”
“妖贼休走!”陈牧怒喝一声,手中长枪直刺而出,枪尖带着破邪的金光,如同流星赶月般,直取中年男子的胸口。中年男子挥刀抵挡,邪刀与长枪碰撞在一起,发出“铛”的一声巨响,火花四溅。陈牧只觉得手臂发麻,虎口微微发痛,心中暗惊:“此人功力不弱,绝非普通弟子!”
“哼,孤陋寡闻!”中年男子冷笑一声,手中邪刀挥舞得愈发凌厉,刀身上黑气缭绕,每一刀都带着刺骨的阴寒之气,“老夫乃幽冥宗执法使墨邪,特来取你狗命与魂玉!”
两人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陈牧的枪法刚猛凌厉,兼具战场搏杀的凶悍与军旅技法的精妙,枪影翻飞,如同蛟龙出海;而墨邪的刀法则诡异狠辣,招招直指要害,再加上邪刀上的阴寒之气,不断侵蚀着陈牧的阳气,让他渐渐感到吃力。
一名年轻将士看到陈牧陷入苦战,心中焦急,策马想要上前相助。他不过二十出头,面容稚嫩,脸上还带着几分青涩,是军中的新兵蛋子。刚冲出两步,一名幽冥宗弟子便从侧面杀出,手中邪器直刺他的胸膛。年轻将士猝不及防,被邪器刺穿了胸膛,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胸前的铠甲,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口的邪器,缓缓倒在地上,眼中还带着未散的惊惧。
陈牧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心中怒火中烧,猛地发力,长枪一挑,逼退墨邪,转身一枪,刺穿了那名幽冥宗弟子的咽喉。“竖子尔敢!”他怒喝一声,眼中满是杀意。
“分心者死!”墨邪抓住机会,发起猛攻,邪刀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劈陈牧的头颅。陈牧连忙侧身避开,邪刀擦着他的肩膀划过,带起一片血花,肩膀瞬间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伤口处迅速发黑,阴寒之气顺着伤口向着四肢百骸蔓延。
“将军,你中毒了!”赵武高声喊道,想要冲过来支援,却被数名幽冥宗弟子死死缠住,分身乏术。
陈牧咬紧牙关,强忍着伤口的剧痛与体内的寒意,从怀中取出清心丹,倒出一粒,塞进嘴里。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的气息瞬间蔓延全身,缓解了体内的阴寒之气,让他精神一振。他知道不能再与墨邪缠斗下去,必须尽快突围,否则大军危矣。“看枪!”陈牧大喝一声,长枪突然变招,虚晃一枪,假装攻向墨邪的小腹,趁墨邪俯身躲闪之际,双腿夹紧马腹,策马向着斜坡冲去。
墨邪见状,冷哼一声:“想走?没那么容易!”他策马追了上来,手中邪刀一挥,一道黑色的刀气飞出,直取陈牧的后心。
陈牧听得身后风声大作,心中警铃大作,连忙侧身避开。黑色刀气擦着他的后背飞过,击中旁边的岩石,岩石瞬间被腐蚀出一个大坑,黑烟袅袅。他回头一枪,枪尖直指墨邪的面门,逼退墨邪,继续向着斜坡冲去。
将士们奋力拼杀,用身体筑起一道人墙,为陈牧开辟出一条血路。他们虽然伤亡惨重,有的人断了手臂,有的人瘸了腿,却没有一人退缩,眼中闪烁着视死如归的光芒,死死护住中军的紫檀木盒,一步步向着斜坡推进。
就在此时,斜坡上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一声嘹亮的呐喊:“陈将军莫慌,我等前来相助!”
陈牧心中一喜,抬头望去,只见斜坡上方,一支骑兵正冲下来,为首的是一名身着银甲的年轻将领,约莫二十三四岁,面容俊朗,眼神坚毅,手持一柄长剑,银甲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微光。他身后,是数百名身着州府兵服饰的将士,还有数十名身着道袍的道门弟子,为首的是一位须发半白的老者,正是太行山下漳水县的县令王大人与当地道门的主事清风道长。
“是漳水县的援军!”陈牧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高声回应,“多谢王大人、清风道长仗义相助!”
原来,陈牧一行出发后,黄飞虎便立刻派人快马加鞭,前往沿途州府送信,请求派兵接应。漳水县县令王大人接到消息后,深知此事事关重大,幽冥魂玉若被劫走,后果不堪设想,当即率领县中五百精锐将士,又邀请了当地道门的清风道长与数十名道门弟子,日夜兼程赶来,正好在黑风口遇到了陈牧一行被围。
“陈将军客气了!”王大人高声回应,手中长剑一挥,率领将士们冲入敌阵,“守护魂玉,保卫大商疆土,乃是我等职责所在!”
清风道长手持拂尘,须发飘飘,口中念念有词,拂尘挥洒间,一道道金光符箓如同雨点般落下,驱散了大量黑气,不少幽冥宗弟子与邪祟被金光击中,瞬间化为黑烟。道门弟子们也纷纷施展法术,有的挥舞长剑,有的投掷符箓,与将士们并肩作战。
援军的到来,如同久旱逢甘霖,让大军士气大振。将士们原本疲惫的身躯仿佛又充满了力量,呐喊着发起反击。陈牧与王大人汇合,两人并肩作战,如同猛虎下山,向着幽冥宗弟子发起了猛攻。墨邪见状,心中暗道不好,想要下令撤退,却被陈牧死死缠住。
“墨邪,你的对手是我!今日便取你狗命,为死去的将士报仇!”陈牧高声呐喊,手中长枪舞动得愈发凌厉,枪尖金光闪烁,招招直指墨邪的要害。墨邪心中焦急,想要摆脱陈牧,却始终无法得逞,被打得节节败退。
激战半个时辰后,幽冥宗弟子伤亡过半,剩下的人见大势已去,军心涣散,纷纷想要逃离。陈牧与王大人岂能容他们逃走,率领将士们展开追击,斩杀了大量幽冥宗弟子。墨邪见势不妙,虚晃一刀,转身想要策马逃走。
“哪里走!”陈牧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双腿夹紧马腹,乌骓马如同离弦之箭般追了上去,手中长枪猛地刺出,枪尖穿透了墨邪的后心。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溅在陈牧的银甲上,墨邪身体一僵,缓缓转过身,眼中充满了不甘与怨毒,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身体缓缓倒下,气绝身亡。
随着墨邪的死亡,剩余的幽冥宗弟子与邪祟彻底溃散,如同丧家之犬般四处逃窜,被将士们逐一肃清。黑风口的战斗终于结束,夕阳透过山峦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映照著满地的尸体与鲜血,场面极为惨烈。
陈牧勒住战马,环顾四周,心中一阵悲痛。他清点人数,原本两千人的精锐骑兵,如今只剩下一千出头,伤亡近半;漳水县的援军也伤亡了数十人,其中不乏年轻的将士。赵武靠在一块岩石上,左臂的伤口已经发黑肿胀,脸色苍白,却依旧强撑着站起身,对着陈牧抱拳道:“将军,贼寇已肃清,只是……我们伤亡太重了。”
陈牧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地上阵亡将士的遗体,他们有的双目圆睁,有的紧握兵器,脸上还残留着战斗时的坚毅与不甘。心中一阵酸楚,他沉声道:“传令下去,将士们就地休整,掩埋阵亡将士遗体,厚葬之!道门弟子负责净化战场残留的黑气,救治伤员!半个时辰后,继续赶路,不得耽搁!”
“是!”将士们齐声应道,声音带着疲惫与悲痛。他们小心翼翼地抬起阵亡将士的遗体,在附近的空地上挖掘墓穴,没有棺椁,便用战袍将遗体包裹好,轻轻放入墓穴中。有的将士看着昔日并肩作战的兄弟,忍不住流下眼泪,却只是默默抹掉,转身继续忙碌——战场之上,容不得过多的悲伤,他们必须尽快休整,应对接下来的危机。
清风道长率领道门弟子,手持拂尘,四处洒下符水。符水落在地上,与残留的黑气相遇,发出“滋滋”的声响,黑气渐渐消散,空气中的腐臭气息也淡了许多。他们还拿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为受伤的将士包扎伤口,尤其是被黑气所伤的将士,需要用符箓配合丹药,才能遏制阴寒之气的蔓延。
陈牧走到马鞍前,轻轻抚摸着紫檀木盒,盒身的三道符箓依旧闪烁着微弱的金光,魂玉的阴寒之气被牢牢锁住。他想起那些为了守护魂玉而牺牲的将士,心中愈发坚定:无论前路多么凶险,他都要将魂玉安全送到朝歌,绝不辜负将士们的鲜血与牺牲。
半个时辰后,大军再次出发。将士们虽然疲惫不堪,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却依旧挺直了脊梁,眼神坚定。陈牧骑着马走在队伍最前方,肩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却丝毫不敢松懈,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而在黑风口的密林深处,一名幽冥宗弟子单膝跪地,对着一道黑影恭敬地禀报:“大人,墨邪执法使不幸战死,陈牧已率领残部继续前往朝歌,漳水县的援军也已赶到,我等……未能夺回魂玉。”
黑影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枯槁的面容。此人正是幽冥宗四大长老之一的玄虚长老,他身着紫黑色道袍,道袍上绣着诡异的骷髅符文,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如同老树皮一般,双眼深陷,瞳孔是诡异的墨绿色,散发着阴鸷的光芒。他听了弟子的禀报,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与愤怒,枯瘦的手指紧紧攥起,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废物!一群废物!连一个陈牧都对付不了,枉费教主对你们的信任!”
那名弟子吓得浑身发抖,头埋得更低,不敢吭声。
玄虚长老冷哼一声,语气冰冷刺骨:“看来,只能由老夫亲自出手了。”他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飘到弟子面前,墨绿色的瞳孔死死盯着他,“通知下去,启动‘幽冥死士’,随我前往漳水渡口设伏。陈牧一行经过黑风口一战,必定伤亡惨重,疲惫不堪,这正是我们夺回魂玉的最佳时机!此次,务必将幽冥魂玉夺回来,若再失手,提头来见!”
“是!属下遵命!”那名弟子连忙应道,不敢有丝毫耽搁,起身快步离去,召集人手前往漳水渡口布置埋伏。
玄虚长老站在密林之中,望着陈牧大军远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陈牧,黄飞虎,你们以为凭借这点兵力就能护住魂玉?太天真了!幽冥死士一出,便是你们的死期!魂玉终究是我幽冥宗之物,谁也挡不住!”说罢,他身形一闪,消失在密林之中,只留下一股浓郁的黑气,渐渐消散在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