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游安醒来时,已经在病房里了。他转头看到一旁的商母,慢慢起身,坐在她身旁,小声说道:“清月,要怎么办才好,我应该怎么和你说?”说着,一个护士走了进来。
“您醒了?”护士看了看商母的心电图。
“护士,太平间在哪?”商游安声音有些沙哑问道。
护士握着病历本的手顿了顿,抬眸看了眼商游安苍白的脸,眼里带着一丝不忍,“先生,您刚醒,身体还很虚弱,而且......”她瞥了眼病床上的商母,话还没说完,却已点明了顾虑。
商游安轻轻摇头,声音低沉,“没关系,我想去看看我的儿子。”他知道商母还没醒,知道一旦让柳清月知道这个消息,对她会是怎么样的打击,可他作为一个父亲,更应该先去面对。
护士见他态度坚定,叹了口气,说了楼层和方向:“在地下一层,您一定要去话,如果有什么不舒服就立刻叫人。”
商游安点了点头,慢慢站起身,脚步似乎还有些虚浮。走到病床前,他回头望了一眼病床上的柳清月,轻轻带上门,朝着电梯口走去。
苏清言就这样让他抱着,直到他的哭声渐渐弱下,只剩压抑的抽噎,两人站在屋外,面对面站着,苏清言轻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祝伶沙哑说道:“是我之前的大学同学发给我的消息。”
“那你打算怎么办?”
“清言,我想亲自去瑞程看看,你能陪我吗?”
苏清言顿了一下,随即回道:“行,我陪你去。”
“好,那我们今天晚上就去,我订票。”话音一落,祝伶就转身走进屋里,匆忙上楼换了身衣服。
祝母看到苏清言,急忙问道:“清言,这是怎么了?”
“阿姨,没事,可能要祝伶陪我去一趟瑞程市。”
“瑞程?这么突然。”祝母担心的眼神看向楼上祝伶的房间,继续说道:“那要去多久?”
“快的话应该就两三天左右的样子。”苏清言话音刚落,祝伶就走到两人面前。
“妈,你不用担心,我会很快回来的。”祝伶压抑着自己,轻声对祝母说道。
“那你的工作?”祝母看着祝伶问道。
“我已经请好假了,没事的。”说完,两人就向祝母道别,转身走到车边,祝母送两人上车后,直到看到车消失在视野里才回到屋里。
晚霞慢慢消失在天际,到机场的一路上祝伶都很忐忑,害怕见不到他最后一面......
商游安刚走进电梯,电梯门缓缓闭合的瞬间,胡宇明就来到医院,他脚步急促地来到商母的病房外,他轻轻推开门,恰好撞见商母睁开眼,正虚弱地靠在床头。
胡宇明放轻脚步走到病床边,声音温和又带着几分谨慎:“夫人,您醒了?”
商母脸色苍白,看到他时,眼神里闪过一丝期盼,轻声问:“斯屿呢,他在哪里?”
胡宇明避开她的目光,从怀里拿出那封信,双手递到她面前,声音低沉:“夫人,这是商总前两天就交代的给您的信。”
商母的手微颤着接过那封信,目光落到熟悉的字迹上,眼泪瞬间涌了上来,胡宇明见状,轻轻说道:“夫人,您先好好休养,我就不打扰您1了。”说完,他对着商母微微躬身,转身走出病房并带上了门。
商母慢慢打开信封,看到里面的内容,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看完信,她后悔到不能自已,“斯屿,要不是当初不逼你结婚,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妈真的后悔了,你能不能回来,陪在妈身边......”
商母由于情绪过于激动,监护仪上的绿色波形瞬间被打乱,“嘀——嘀——”的警报声陡然尖锐起来,一名护士恰好路过,急忙冲进病房按下呼叫铃。
商游安来到负一层的太平间,冰冷的空气裹着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管理员推开冷藏柜的抽屉。
他缓缓伸出手,指尖触到布单的瞬间,手像是被冻住了一般顿住,缓了一下,他才颤抖着将白布掀开一角。他看到熟悉的面庞上还残留着车祸后的痕迹,脸色苍白的就像是白瓷片,静静地闭着眼睛。
商游安的喉咙就像是被什么堵住,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一声压抑的哽咽。他再也支撑不住的蹲下身,看着儿子商斯屿毫无生气的脸,脑海里闪过小时候他带着商斯屿出门游玩,和他在家拼积木的画面。
“明明一直都好好的,怎么会......”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想伸手去触摸商斯屿的脸,却又在快碰到的时候缩回手。
商游安魂不守舍的回到病房时,没看到柳清月,急忙跑向服务台,才得知柳清月因为情绪激动又被送进抢救室。
他静静地在急救室外等待着,直到柳清月被推出来,医生叮嘱道:“患者不能再受刺激了。”
商斯屿急忙应声“好,谢谢医生。”就跟着护士回到病房里。
坐在床边时,他才注意到床头柜上的信。商游安拿起信一字一句地念着,全是商斯屿这些年来一直都没说出口的话,他看到那句“父亲,好像从没有把我当作儿子,而是交换利益的工具时”,商游安才真正地感到后悔。
看完信,商游安泣不成声,“我本以为我所做的一切,你应该能理解的,原来,是爸错了,爸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自私的以为你会理解,决定你的生活......”
飞机上平稳地穿梭在夜幕中,祝伶侧坐在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黑暗,只能看到地面上的灯光像散落的星辰。
这让他一时想起,和商斯屿一起到瑞程的那个夜晚,好像也是这样的天气,那时的他们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可如今再次去到瑞程,是这样的情况下,想到这,他的眼泪又忍不住涌上来,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凉的舷窗上。
苏清言坐在旁边,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