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昭检查萧景琰手臂上的绷带，确认伤口没有渗血。“还能握剑吗？”
萧景琰活动了下手指：“不影响。”
慕容轩从门外进来，压低声音：“码头已经戒严，赵无极调了私兵把守。”
“多少兵力？”谢昭昭问。
“至少两百人，分成四队巡逻。”慕容轩展开简易地图，“十艘货船停靠在最内侧的泊位，每艘船都有守卫。”
崔婉儿担忧地看向萧景琰：“你的伤……”
“无妨。”萧景琰系紧袖口，“这批军械若运到北戎手中，边境危矣。”
谢昭昭指向地图：“我们分三路。慕容带人从水路潜入，解决船上的守卫。景琰随我从正面吸引注意。婉儿在外围接应，看到信号就带人冲进来。”
子时将至，众人抵达码头外围。月光下的码头静得出奇，十艘货船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谢昭昭打了个手势，慕容轩带着水性好的死士悄无声息地滑入水中。
萧景琰贴近谢昭昭身侧：“太安静了。”
谢昭昭凝神观察，发现巡逻的私兵比预想的要少。“确实不对劲。”
话音刚落，岸边突然亮起无数火把。赵无极的私兵从货堆后、仓库里涌出，瞬间将码头围得水泄不通。
“中计了！”慕容轩从水中跃出，浑身湿透，“船上是空的！”
赵无极从私兵中走出，抚掌大笑：“谢昭昭，本相等你多时了。”
箭雨骤然而至。萧景琰挥剑挡在谢昭昭身前，剑锋挑落数支泛着绿光的毒箭。
“保护太子妃！”萧景琰高喊。
死士们迅速结阵，用盾牌挡住密集的箭矢。谢昭昭冷静观察局势，发现私兵正在向码头内侧收缩。
“他们在逼我们上船。”她低声道。
慕容轩带人点燃随身携带的火药桶，奋力掷向私兵阵营。爆炸声中，浓烟弥漫，码头上乱作一团。
“趁现在！”谢昭昭率先冲向主船。
萧景琰紧随其后，挥剑劈倒拦路的私兵。两人一前一后登上主船甲板，船上竟空无一人。
“搜。”谢昭昭下令。
死士们分散搜查船舱。谢昭昭直奔底舱，萧景琰守在舱口应对追兵。
底舱堆满木箱，箱内却是石块。谢昭昭敲击舱板，听到一处回声有异。她撬开木板，发现暗格中整齐摆放着兵器。
“是军械。”她拿起一把弯刀，刀柄刻着北戎狼头标记。
萧景琰从舱口跃下：“私兵要登船了。”
谢昭昭继续搜查暗格，找到一封密函。她迅速浏览内容，脸色微变。
“上面写了什么？”萧景琰问。
谢昭昭收起密函：“先突围。”
两人退回甲板，慕容轩已带人控制住整艘船。崔婉儿在外围发出信号，接应的人马开始冲击私兵防线。
“撤！”谢昭昭下令。
死士们且战且退，在接应队伍的掩护下撤离码头。赵无极站在远处高台上，并未下令追击。
回到安全据点，谢昭昭立即清点伤亡。死士折损七人，伤者十余，但主力尚存。
慕容轩懊恼地捶墙：“我们被赵无极耍了。”
“未必。”谢昭昭取出那封密函，“军械确实在船上，只是被分散隐藏了。我找到的这批是样品。”
萧景琰接过密函，看完后沉默片刻。
“上面提到我的身世？”
谢昭昭点头：“北戎王子在信中说，你是前朝皇室血脉，他们愿意扶持你登基。”
慕容轩震惊地看向萧昭昭：“这……”
“当务之急是阻止军械运往北戎。”谢昭昭打断他，“赵无极故意放我们离开，说明他另有图谋。”
崔婉儿从门外匆匆进来：“码头起火了！”
众人登上屋顶，只见码头方向火光冲天。十艘货船在烈焰中熊熊燃烧。
“赵无极在毁灭证据。”萧景琰道。
谢昭昭凝视远处的火光：“不，他是在告诉我们，这批军械已经不重要了。”
次日清晨，探子回报：北戎使团昨夜抵京，直接住进了相府。
谢昭昭召集众人议事：“赵无极要亲自与北戎谈判。”
“他想做什么？”崔婉儿问。
“借北戎之力篡位。”萧景琰沉声道，“昨晚的截杀只是幌子，真正的大戏现在才开始。”
慕容轩皱眉：“我们该怎么办？”
谢昭昭铺开京城布防图：“赵无极与北戎结盟，必会调动兵力控制京城。我们要在他行动之前，说服禁军统领保持中立。”
“禁军统领是赵无极的人。”慕容轩提醒。
“但他也是大晋的臣子。”谢昭昭指向皇城方向，“只要他还忠于这个王朝，就有争取的可能。”
萧景琰按住她的手：“太冒险了。”
“没有更好的选择。”谢昭昭看向他，“除非你有办法在三天内调来援军。”
萧景琰沉默片刻：“我可以试试。”
谢昭昭敏锐地察觉到他话中的犹豫：“你还有事瞒着我。”
萧景琰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这是前朝皇室的信物。如果我亮明身份，或许能说动一些旧部。”
慕容轩倒吸一口凉气：“你真是前朝……”
“我是谁不重要。”萧景琰打断他，“重要的是现在该站在哪一边。”
谢昭昭注视着他：“你选择站在我这边？”
“我一直都站在你这边。”萧景琰将玉佩放在桌上，“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谢昭昭收起玉佩：“好，那我们分头行动。你去联络旧部，我去见禁军统领。”
崔婉儿起身：“我随你去。”
“不，你留在据点。”谢昭昭道，“如果我和景琰都没回来，你就带所有人离开京城。”
慕容轩握紧剑柄：“我不会丢下你们独自逃命。”
“这不是逃命。”谢昭昭看向窗外，“是为大晋保留最后的火种。”
当夜，谢昭昭独自来到禁军统领府邸。府门大开，仿佛早有准备。
禁军统领坐在厅中，桌上摆着两杯茶。
“本将料到太子妃会来。”他推过一杯茶，“但没想到是独自前来。”
谢昭昭在他对面坐下：“统领既然猜到我的来意，想必已有决断。”
“赵相许我兵马大元帅之位，北戎许我三州之地。”统领注视着她，“太子妃能许我什么？”
“一个不必背负叛国骂名的机会。”谢昭昭平静回应。
统领大笑：“成王败寇，史书向来由胜者书写。”
“但民心不会。”谢昭昭放下茶杯，“赵无极引北戎入关，届时遭殃的是大晋百姓。统领戎马半生，当真忍心看边境生灵涂炭？”
统领笑容渐收：“太子妃可知，北戎使团今早向赵相提出了什么条件？”
谢昭昭静待下文。
“他们要一个人。”统领缓缓道，“用萧景琰交换边境十年和平。”
谢昭昭握紧袖中的匕首：“赵无极答应了？”
“尚未答复。”统领起身走到窗边，“但满朝文武，多半会赞成这个交易。”
谢昭昭也站起来：“统领之意是？”
“本将可以保持中立。”统领转身，“但有一个条件。”
“请讲。”
“若太子妃败了，请自尽以谢天下。”统领目光锐利，“免得更多人为你送死。”
谢昭昭迎上他的视线：“若我赢了呢？”
“那本将自会率禁军效忠新君。”
谢昭昭走出统领府时，夜已深沉。萧景琰在街角等她，身旁跟着几个陌生面孔。
“这些是前朝旧部。”萧景琰介绍，“他们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
其中一位老者上前行礼：“老奴参见太子妃。少主已将事情原委告知，我等愿效犬马之劳。”
谢昭昭扶起老人：“诸位请起。如今局势危急，不必多礼。”
老者低声道：“北戎使团明日将与赵无极正式签约。签约地点在相府密室，守卫森严。”
“我们有办法进去吗？”谢昭昭问。
萧景琰与老者对视一眼：“有一条密道，但风险极大。”
谢昭昭看向相府方向：“再风险也得一试。”
回据点的路上，谢昭昭将禁军统领的条件告知萧景琰。
“你答应了？”萧景琰皱眉。
“别无选择。”谢昭昭停下脚步，“但有一事我要确认。”
萧景琰静静等她发问。
“若你恢复前朝皇子身份，可会与我为敌？”
萧景琰握住她的手：“这江山你要，我便助你夺。你不要，我便陪你走。龙椅再贵，重不过你一笑。”
谢昭昭低头看向两人交握的手，掌心温度真实可感。
次日黄昏，相府张灯结彩，北戎使团的车驾缓缓驶入。谢昭昭与萧景琰通过密道潜入相府，藏在假山后的暗处。
密室内，赵无极与北戎王子相对而坐。
“签约之前，本相还有一个条件。”赵无极道。
北戎王子挑眉：“丞相请讲。”
“我要萧景琰的人头。”
假山后，萧景琰浑身一僵。谢昭昭轻轻按住他的手臂。
北戎王子大笑：“巧了，本王也要他死。前朝血脉留着终是祸患。”
赵无极举杯：“那便预祝我们，各得其所。”
杯盏相碰的声响在密室内格外清晰。谢昭昭与萧景琰对视一眼，在黑暗中悄悄握紧了彼此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