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力楠问道:“可王爷要的《最胜神机》怎么办?”
朱高煦道:“据咱们在锦衣卫的人说,就连老不……老皇帝也不知道冯诚那里,究竟有没有这本书,咱们没有必要下太多赌注。”
见对方还是有所迟疑,朱高煦心下不悦,皱眉道:
“这也是父王的意思。”
宋力楠这才不敢再多言,应承道:
“小人明白。”
朱高煦哂笑道:“是不是你的兄长宋晟,近日刚刚升任了中军都督府的都督佥事,就不将我这个小小的郡王放在眼里了?”
宋力楠大惊,忙躬身道:
“兄长能够得以高升,还不是仰仗燕王殿下和郡王殿下的提携,兄长怎敢心生不敬,小人更是不敢!”
朱高煦“哦”了一声,淡淡道:
“是么,那怎么这个月给我的孝敬银子,较之以往少了许多?”
宋力楠打起精神答道:“殿下有所不知,自从玉面堂推出了那个什么白色兰花皂,咱们的生意……”
可只说到一半,就难以再说下去了,因为朱高煦已从黄俨手中取过长弓,并且弯弓搭箭地对准了自己。
宋力楠大骇,忙道:“殿下息怒,小人回去后,定会尽快想法子将这个月的孝敬银两补上!”
朱高煦却将弓弦拉得更加满了,冷冷道:
“我要的不是尽快。”
宋力楠咬着牙道:“五日……不!三日内,小人定然如数补齐!”
朱高煦这才缓缓松开了手,道:
“你记着,燕王府帮你在北平立足,助宋晟在五军都督府谋高位,不是为了听无用的解释。”
冷汗淋漓的宋力楠,躬身应道:“小人谨记。”
在宋力楠走后,朱高煦瞥眼看见了黄俨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耐烦道:
“有什么话便说。”
黄俨陪着笑问道:“奴婢只是在想,方才那姓宋的若是不识趣,殿下会不会当真射死他?”
朱高煦一边换上常服,一边没好气的说道:
“你这蠢材在想什么,他的兄长怎么说也是朝廷大员,燕王府日后还要用到,本王岂会为了些许银钱便做出这等蠢事。
只不过这厮眼里只有父王,本王便给他立些规矩罢了。”
一旁的江保,见时常压自己一头的黄俨讨了个没趣,心下暗喜,连忙赞道:
“依奴婢之见,殿下的这份英明神武,莫说世子难以比肩,即便是燕王殿下,怕是也要逊色几分呢。”
朱高煦却毫不谦虚,自得道:“那个胖子自然不配和我相提并论,要不是早生了两年,他这样的废物也配做燕王世子?至于父王……”
说到这里,朱高煦微微一笑,便改口道:
“备马,我要去向父王禀明今日之事。”
心事重重的回到家中后,宋力楠便将管家宋权叫来了书房,问询道:
“账上能动用的银钱还有多少?”
宋权答道:“回禀老爷,还有六百多贯钞。”
听了这话,宋力楠正在拨弄算盘的手不由得停了下来,又问道:
“前两日账上不是还有九百多么?”
宋权叹了口气,道:“今日老爷前脚去大兴县,少爷后脚就去妙颜坊提走了三百贯钞,说是有朋友过生辰,要送份像样点的礼物。”
宋力楠闻言大怒,愤而将算盘摔在了地上,只听砰的一声,算盘珠子散落了一地,骂道:
“这个混账东西,他有什么朋友?还不是一群狐朋狗友!他老子都因为没钱要被人一箭射死了,他倒是真大方,出手就是三百贯钞!”
宋权知道自家老爷今晚的动向,心中自然也猜到了几分,便问道:
“老爷,要不要请大爷帮忙说和说和?高阳郡王就算再蛮横,也总是要给大爷几分面子的。”
宋力楠摆了摆手,叹道:“罢了,大哥新近入京,还有许多要应对的人和事,就不要因为这些琐事去烦扰他了。
我又何尝不知,高阳郡王要的不只是银钱,还有颜面,所以即便我知道他不会当真动手,却也要给足他的面子,这样,你去钱庄……”
可宋力楠的话还未说完,一个女子的娇笑声就从庭院中清清楚楚的传了过来。
宋力楠眉头紧锁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宋权硬着头皮答道:“这是少爷方才带回来的西域舞姬,说是朋友给的回礼……”
怒不可遏的宋力楠已无心再听,骤然起身,朝着庭院中行去。
一舞方歇,妩媚的西域舞姬,便用纤纤玉指,捻起石桌上的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将其塞入了宋青云的口中。
用略显生涩的汉语问道:“公子,是葡萄甜,还是我甜?”
佳人在侧,宋青云哪还有心思去品尝葡萄,囫囵将葡萄吞了,便伸手抓住了舞姬的白皙的手臂,一脸淫笑的说道:
“你甜,自然是你这个蜜罐子更甜!”
那舞姬只听得咯咯娇笑,正欲再施展一些狐媚手段,却发现有道凌厉的目光,正冰冷的注视着自己.
转头看时,只见一个面色不善的中年男子,已和管家宋权站在了凉亭外几步远的地方。
善于察言观色,是这一行女子的安身立命之本,因此她虽不认识这男子,但今日入府时却已识得了宋权这位管家.
微一思量后,便轻轻挣脱,并悄声提醒道:“公子,是不是令尊来了?”
宋青云本就已有七分醉意,此时更是色字当头,一把便揽住了舞姬的纤腰,傲然道:
“今日别说是我那只知道逢迎的无用老爹,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跟本少爷抢你!”
宋力楠再也按捺不住,冲上前去就左右开弓地给了儿子两个巴掌,骂道:
“混账东西!你就是这么在背地里说你老子的!”
宋青云平日里本就对父亲心有惧意,此时接连挨了两巴掌,酒顿时便醒了,结结巴巴的说道:
“爹,您怎……怎么来了?”
宋力楠冷笑道:“我怎地来了?你这个只知道逢迎的无用老子,来和宋大少爷抢女人来了。”
宋青云甚是尴尬地笑了笑,道:“爹说笑了。”
宋力楠却懒得再同他废话,吩咐道:“宋权,即刻送这女子出府!”
随即又指着儿子道:“从今日起,不准再给这孽障一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