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火的指尖刚触到青铜碎片，老榕树的枝干突然剧烈摇晃起来。不是风动，是有人在下面砍树！
“快砍！别让他爬上去！”是林风的心腹李四的声音，斧刃劈在树干上的闷响震得人耳膜发疼。凌火低头看去，三个黑衣汉子正抡着斧头猛砍树根，树皮飞溅，露出惨白的木质，树身已经倾斜了半尺。
二楼窗口的林风笑得更疯了：“凌火，你就算拿到碎片又怎样？这树撑不了一炷香！要么摔死，要么被我的人砍死，选吧！”
凌火没理他，反手将青铜碎片塞进靴筒，抽出腰间的短刀往树干上一插——刀刃嵌入木质半寸，正好能借力稳住身形。他抬头看向藏宝阁的飞檐，离自己还有两丈远，必须在树倒之前跳过去。
“沈辞！”他对着密道入口的方向喊了一声，声音被斧头声切碎，不知道她能不能听见。
密道里，沈辞正靠在石壁上喘着气。刚才那把飞刀虽然放倒了一个追兵，剩下的两个却像疯狗似的扑上来，她左肩挨了一刀，血顺着袖子往下淌，染红了半块庆典图谱。听见凌火的喊声，她咬着牙撕下衣角缠住伤口，抓起地上的断矛就往洞口冲：“李四！你娘的药钱还想不想要了？！”
李四砍树的动作顿了一下。他娘卧病在床，药钱一直是林风垫付的，这事全琼山只有几个心腹知道。沈辞怎么会……
“你骗谁！”李四怒吼着又砍了一斧，树身晃得更厉害了，凌火在树上险些坠下去。
“上周三你偷偷去后山采药，被药圃的王伯撞见，是我替你瞒过去的！”沈辞的声音裹着血气，“你以为林风真会帮你娘治病？他给的药里掺了慢性毒，让你娘永远离不开他！”
斧声戛然而止。李四的斧头“哐当”掉在地上，他猛地回头，眼里全是震惊：“你说什么……”
“自己去看药渣！”沈辞咳出一口血沫，“在你床底下的瓦罐里！”
就在这时，密道深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风带着人杀过来了。沈辞看见火把的光映红了洞口，知道自己没时间了，她用尽最后力气将断矛掷向李四旁边的汉子，正中心口，随即转身冲进密道深处：“凌火！碎片藏在……”声音被林风的怒喝淹没：“抓住她！死活不论！”
凌火在树上看得清楚，沈辞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林风的人追了进去。他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疼得喘不过气。树身又晃了晃，李四虽然停了手，另两个汉子却红着眼扑上来想爬树抓他。
“滚开！”凌火一脚踹开最上面的汉子，短刀划破他的手腕，鲜血滴在树叶上。他趁机往上爬了丈许，离飞檐只剩不到一丈，只要再跃起……
“抓住他的脚！”林风的声音从树下传来，他亲自提着刀站在那里，刀尖指着树干，“我看你往哪跑！”
凌火低头，正好对上林风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全是贪婪，像盯着猎物的狼。他突然笑了，笑得肩膀发颤：“你以为我要逃？”
他猛地拔出靴筒里的青铜碎片，不是离火剑的“烬”，而是块普通的铜片——刚才情急之下拿错了！真正的碎片还藏在沈辞给的庆典图谱里，她最后那句话是说给林风听的，其实是在告诉他碎片的位置！
林风的脸色瞬间变了：“你耍我！”
“彼此彼此。”凌火突然转身，借着树身摇晃的力道纵身跃起，不是扑向飞檐，而是直挺挺地往树下跳——正好落在李四身边，短刀抵住他的咽喉：“让你的人退开！”
李四浑身发抖，看看抵在脖子上的刀，又看看密道入口的方向，突然捡起地上的斧头，对着林风的人喊：“都退后！谁也不准动！”
林风气得脸色铁青，却不敢妄动。李四虽然只是个小喽啰，手里却握着藏宝阁的备用钥匙，杀了他，今晚就别想进藏宝阁拿离火剑的最后一块碎片。
“算你狠。”林风咬着牙往后退了两步，“放了他，我让你走。”
“我要的不是这个。”凌火的刀又进了半寸，“让你的人去追沈辞的，全部回来！”
林风眼底闪过一丝犹豫，随即冷笑道：“你觉得我会信你？放了人，我自然会召回他们。”
“我数三声。”凌火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一……二……”
“好！我答应你！”林风怕他真杀了李四，连忙挥手，“都回来！别追了！”
追进密道的人很快退了出来，个个面带不甘。凌火盯着他们消失在视线里，才对李四说：“去看你娘的药渣，现在就去。”
李四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凌火这才收起刀，转身往密道走，经过林风身边时，林风突然说：“你以为沈辞能活多久？密道尽头是悬崖，她跑不了的。”
凌火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至少比你久。”
密道里漆黑一片，血腥味越来越浓。凌火摸着石壁往前走，指尖突然触到一片粘稠的液体，凑到鼻尖一闻，是沈辞的血。他的心猛地一沉，加快了脚步。
“凌火……”前方传来微弱的声音，“这里……”
他循声跑去，借着从石壁缝隙透进来的月光，看见沈辞靠在转角处，左肩的伤口还在流血，手里紧紧攥着那块染血的庆典图谱。
“碎片……”沈辞的声音气若游丝，“在图谱夹层里……”
凌火连忙撕开图谱，果然在最里面的夹层里摸到一块温热的金属——离火剑的第四块碎片“燃”，上面还沾着沈辞的血。
“我找到的……”沈辞笑了笑，眼睛慢慢闭上，“日出……好看吗？”
“好看。”凌火抱起她，声音发颤，“等你好了，我们一起看。”
他脱下外衣裹住沈辞，发现她背后的石壁上有个不起眼的暗门，上面刻着“锁龙阵”三个字。原来玄尘长老说的启动钥匙，就是要将四块碎片嵌进暗门的凹槽里。
凌火将“燃”嵌进去，另外三块碎片也一一归位。暗门“轰隆”一声缓缓打开，里面不是藏宝阁的密室，而是条通往山顶的石阶，月光顺着石阶往上爬，像铺了条银路。
“沈辞，你看，”凌火轻声说，“我们能看到日出了。”
怀里的人没有回应。他低头，看见沈辞的嘴角还带着笑，手里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那是今早他从后厨偷来的，她说庆典上的糕点肯定没这个香。
凌火抱着她踏上石阶，每一步都走得很慢。石阶尽头传来风声，带着山顶的凉意，他知道，那里有日出，有林风梦寐以求的锁龙阵，还有……他和沈辞没看完的风景。
林风的吼声从身后传来，他带着人追上来了。凌火加快脚步，将沈辞护在怀里，另一只手握住暗门里弹出的剑柄——离火剑的碎片自动组合成了完整的剑身，在月光下泛着红热的光。
“想要锁龙阵？”凌火回头，剑身在他手中发出龙吟般的轻鸣，“先问问我手里的剑！”
林风的身影出现在石阶转角，带着黑压压的人群。凌火将沈辞轻轻放在石阶上，用外衣盖住她，然后握紧离火剑迎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