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血染玉阶明月将碎,决裂自此将旧姓焚
怀明高座龙椅,一身雷葛制的袍子,侍女侍立两侧,樱草紫眸的侍卫如同雕塑。
我立于方砖之上,欠身四十五度行礼时,看到一席白衣单膝跪在我后侧方。
“怀渊,至宝炽砂草失窃,此事你可知晓?”怀明挑起下巴,用右手撑着,眼神淡如银雪。
“回父尊,全然不知。”我起身。
“听值守的下人说,你近日夜分时长出入库房,此事当真?”
我心下一惊。
去年中秋他做出那事,今年不会又想……
但我确实出入库房,只为查找冰魄幽兰解药。而这炽沙草正是解药。
但他便是种蛊的,此事怎能让他知晓?
搜遍脑海也没有有利的证据。
“回魔尊,是奴才听闻炽沙草有重塑本源之奇效,一时贪念起,便用法则窃了去。”身侧传来清晰的声音。“一切乃仆从一人之意,少主丝毫不知情。还请您莫要牵连于他。”
还好这是记忆,否则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说出“奴才”二字,我便要昏去了。
我猛地回头,便见他将一株质地宛若血钻、形状似是人参的草药捧过头顶——大概是用空间法则幻化的。
我看不到长亭的眼神。但看到了他指尖微小的蜷缩。
仆……呵呵。他是怎么沦落为奴的。柳!氏!
怀明既是诬陷,此法治标不治本、只能救一时,大家都心知肚明。
我心下焦急。
侍女将那幻化的炽砂草呈上后,怀明却只是抬了抬撑着下巴的指尖。
“卑贱之流,企图至宝,痴人说梦。万斯难辞其咎。毕竟是怀渊侍从,但罚五百鞭,略显惩戒。”
“父尊,虽此事儿臣不知情,但也是管教不力!恳请您,要罚就罚儿臣!”我欠身喊道。
身侧人却瞥了我一眼。
眸子里,青色沉静,浸着化不去的愁忧。和一抹哀求。
“别管我。”——
这是他眼里的话语。
他在哀求我别管他!
我感觉心口差点被肋骨压爆。
“就在殿外罚。”怀明道。
我看不到他的神情,或者是,我现在眼前是黑的。
待我强行凝聚心神,他已被带至殿外,跪于灼灼烈日之下。
啪!
浸染着狂躁暴怒象力的鞭子,带着倒刺,抽在他瘦削的脊背上,带着破空声。
他整个身体如同被巨石砸中的玉竹,猛地痉挛了一下,却将一声闷哼死死锁在喉间。
啪!第二鞭。
血珠飞溅,在素白的外袍上晕开第二道刺目的红。
我的世界,只剩下三种颜色:他衣袍的月白,鲜血的猩红,与周遭无边的暗黑。
我本能地冲至玉阶边缘,脚步却僵在原地。
能去哪呢?
啪!
第三鞭。
他身形一晃,手肘重重砸在地上。
“听说他姓柳?原本也是世家子,跟少主有旧情,如今怎不见护了?”
他还未能稳住身形。
啪!第四鞭。
他猛地咳出一口鲜血。
“人都是利己的。五百鞭!少主自身难保,怎么护?”
掌心被指甲深掐,血珠自我的指缝间渗出,滴落在冰冷的玉阶上。
不行。
他刚入正果五阶,本源在奴隶司已受损……若因此修为倒退,恐是终生不进!
第五鞭挥出,呼——
时·桎梏!
我跃下玉阶,灵力击飞那挥鞭的侍卫。
砰。
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跌在地上。
我召出掠影,横在长亭面前。
“怀明。你这义子,谁愿当,谁当。”
“毕竟,谁愿意,以进丹路,来换少主的虚名呢。‘勤政爱民’的魔尊大人?”
“自此,我随他,姓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