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玽低声下气躲在周稽身侧后,另一旁的剑宗弟子不屑睨他一眼。
此人衣着和周玽同款,与他同级。
他眼神冰冷,说话掷地有声:“杀!”
一声令下,数百名剑宗弟子蜂拥而至。纷纷念咒施法,催动仙剑,前赴后继向江妙机而来。气势汹汹,数百柄仙剑四面八方朝她攻来。
砰——连剑带人被弹飞。
众人定睛一看,灯火微弱。一道无形结界若隐若现,黑夜沉寂间,流光溢彩。不注意根本察觉不了,众人被打断施法拦下,才发现这道屏障。
剑宗弟子正开口破口怒骂,刹那间,那人凌空踏步,身影快得只留下一道紫色残影,和一阵淡淡的荷花清香。她素手一翻,衣袂翻滚间,桐君琴声悠扬,一道道紫气音浪接踵而至,打翻大半剑宗弟子。偶有些许修为高些,筑基极其金丹弟子,尚且稳住身形。
江妙机面无表情,眼底却是一片寒冬冰冷。
哀嚎声在她耳边此起彼落,她无动于衷。
她眼里只容得下那一人。
霎那间,她已到那人跟前。手指勾弦,指尖凝气,蓄力一发。重重音波如夺命光刃,铺天盖地向他面门、脖颈、心口而去。
周稽眼皮一掀,深不可测的眸子闪过一丝满意。不愧是他看好的人,猛踹瘸子那条好腿,宰鸡宰脖子,杀人直攻敌人薄弱之处。他很欣赏她,真是越看越喜欢。
身形未动,音波无形碎至他脚边。
音波破碎,灵光闪烁间,一道剑光突袭而来。带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径直向他攻来。周稽眼中没有丝毫慌乱,不烬莲即将落在他眼前之时,忽听“哐当”一声脆响,他一手祭出八纮重剑挡下她的剑。两剑剑刃相擦,发出一阵“刺啦”刺耳的响声,火花映在二人眼眸中,没有浪漫,只有恨,那是种不动声色的杀气,悄无声息,却能置人于死地。
二人身影错开,江妙机趁此,抓住他的背影,持剑劈下。
周稽背影未动,在她剑劈下去的瞬间,他身上乍现金光盾,生生挡下江妙机的剑。他肩膀微微耸动,传来两声沉闷的轻笑。
他转过脸来,对上江妙机的眼,“妙机仙子,你好大意啊。”
江妙机目光从他肩上微移,余光瞥见直面她而来的剑光,她依旧无动于衷。
周稽:“还不躲?”
他又笑,“我有点不想杀你了。”
话是这么说,那同轨刃却是丝毫不停,反而杀气更重。
江妙机回道:“你杀不了我。”
周稽疑惑,“噢?”
同轨刃已划进她的衣袍,她忽地身形一闪。周稽此人浑身上下毫无破绽,无孔可入,她只能以身犯险,在同轨刃即将刺入她身体的瞬息,周稽神经放松时,指尖凝气默念咒语,击破他的金光盾,蓦而剑锋一歪,朝他脖子割去。
周稽瞳孔一瞬间放大,他迅速闪身。
却已来不及,肩膀被不烬莲割开一道口子,鲜血迅速染红布料。周稽的视线从那一块红血黄布上移开,眼神阴鸷,却带着喜色。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脖子处,那里划出一道血痕。他叹了口气,可惜啊,差一点。
江妙机轻盈落地。
她道:“周稽,你身为一宗之主,竟然做出如此不仁不义、卑劣残忍之事。你就不怕天下百姓的指责?”
周稽嗤笑:“指责?我不过是来抓‘魔头之子’周子袭,谁料到,你们西塘充耳不闻,不仅私藏罪人,更是抗拒从命、以下犯上,将我剑宗弟子打伤,公然与我神武门为敌。西塘江氏才是罪不容诛!”
江妙机伸手拦住身后冲出来的弟弟。
江祈年剑指着周稽,义愤填膺道:“你放屁!”
“明明是你信口雌黄!颠倒是非黑白!还抗拒从命、以下犯上?你们神武门不就是想一统修真界,拿我们西塘开刀罢了!我们西塘弟子不是鼠辈!尔等想要我西塘俯首称臣,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可惜你千算万算,却没想到。我们早已布下结界。除了西塘弟子,没人能破解。”
周稽挑眉,“结界?”
他边说边迈开步子,一步一步走向前,动作缓慢,姿态傲然。他三步之后,步履一落,忽听绽破一声清脆,空中飘落千万灵光。
周玽瘪嘴讥笑:“什么破结界,还不是被我们宗主大人一脚踏破了。”
身后的剑宗弟子大喊着,向她们持剑攻来。
本来静谧安宁的西塘,顿时人声鼎沸。一个个西塘弟子兀地现身,如同鬼魅。神武门来势汹汹,西塘弟子早有准备,听从江妙机的指示,临危不乱反击回去。江祈年拎着江门剑,二话不说冲进战斗。一个横扫,剑气抡出一个大满月轮,掀翻一圈敌人。
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个撩剑,剑气凌然,直逼周稽。
“破了正好,小爷送你去见阎王!”
身影快得似一道紫色闪电,只留下残影。他离周稽仅仅只有一步之遥,一剑劈下。周玽一个闪身,挡下江祈年。江妙机他打不过,这江祈年,他还不是轻轻松松。
“江祈年,你的对手是我。”
周玽手持长剑,眉间一股胸有成竹之气,目光灼灼紧盯着江祈年。似他是瓮中之鳖、笼中之羊,咧嘴而笑。
眼中精光紧紧黏在江祈年身上,恶心粘腻,他只感觉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浑身不自在。
难受得紧。
江祈年心高气傲,大为不服。
这周狗凭什么这般自信?
虽然他才练气,周玽比他修为高上一层,已是筑基。
他照样能把他打得落花流水!
江祈年手握江门剑,一言不发冲上去。与周玽打得难舍难分,不分胜负。刚开始,他还游刃有余,不过一刻钟,他就有些力不从心。周玽一剑朝他砍下,“小屁孩,认输吧你。”
江祈年催动灵气,把他震开。
“想得美!你这走狗!”
“走、狗?”周玽蓦然身形一顿,握剑的手掌收紧,指节用力到失去血色,发白发紫。他额头青筋暴跳,洋洋得意的笑容僵在脸上,变得狰狞万分,他咬着牙,硬生生道:“你、说、什、么?”
“说什么?夸你呢!”
“你给我闭嘴!”
周玽怒气冲天,体内灵气翻腾,浑身连带着剑都散发出淡淡光辉,灵气氤氲。剑身上的灵气逐渐加重浓郁,他一个箭步冲向江祈年。
大声怒吼:“江祈年去死吧!”
江祈年被周玽打成重伤,摔倒在地。眼见着周玽向他砍来,他痛苦闭上眼,不愿再看。闭眼等了好一会儿,身上的疼痛还没传来,只听见“咚”得一声闷。
他困惑睁开眼。
然后愣住了。
上一瞬息,周玽还面目狰狞要杀他,现在却满脸惊恐双膝跪地。
江祈年瞪大双眼,墨色的瞳孔倒映着那人的背影,那人身姿挺拔,一手叉腰,一手握着剑,明明是清风珉宇的少年郎,身姿挺秀,偏爱放浪不羁,说话间动作随意,带着不合时宜的悠闲。好似这世间,除了生死,没有任何一样事物,扰乱他的自在。不,就算是生死,他也悠闲自在,从从容容,游刃有余。
周敛闲庭信步,步履缓缓,身姿悠闲。背过双手,拎着剑晃到周玽身旁。
周玽浑身动弹不得,只能转着瞪大的眼珠,死死盯着周敛手里的剑。
“你,你,你不是已经没了内丹?!怎么还能拿得动剑?!”
眨眼间,他已到周玽身后,东君剑横在他的咽喉。
周敛睨他一眼,咧嘴一笑:“你猜。”
言罢,他手臂一动,周玽应声倒地,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