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华都灯】 第20章 沈园·祠堂
书名:砚棠如渊 作者:涵凌 本章字数:2305字 发布时间:2025-11-03


  暴雨在凌晨四点零七分骤停,像有人拧断了龙颈。

  沈园外,千年石狮被雨水洗得惨白,唇缝积水,一路沿石阶滴成小型瀑布。

  大门洞开,门槛后铺一条红毯,被水浸得发暗,像一条吸饱血的舌头。

  顾京棠熄火,摩托“突突”两声,归于死寂。

  她摘盔,黑发湿成墨缎,随手甩到肩后。

  沈砚礼下车,指尖仍勾着她风衣腰带——失忆后第一次,主动牵人。

  两人并肩,一红一黑,像两把刚出鞘的刀,踩着血毯,跨进沈家百年老宅。  

  ……

  祠堂前院,四盏白皮灯笼高悬,烛火却绿,照得“沈氏宗祠”匾额像浸了坟土。

  青砖地面,用朱砂画出一枚巨大圆环——

  直径三丈,环内嵌十二地支铜钉,钉头各悬一滴指肚大的血珠,被绿光映成黑色。

  “十二都天门阵。”

  顾京棠低语,脚尖轻碾,砖缝血珠瞬间滚动,却凝而不落。

  “你爷爷怕我跑,给我摆了座坟。”

  沈砚礼独眼微眯,掌心渗出雨水与冷汗:“我能破。”

  “不用破。”

  少女抬手,指间夹一枚银针,针尾系极细红丝线——

  那是她母亲温华澜留下的最后一卷“鬼门十三针”残谱,名曰:

  【引魂】

  “我进去,是履约;”

  “你进去,是抢人。”

  “沈砚礼,”她侧头,唇角弯出温润弧度,“敢不敢?”

  男人低笑,嗓音被雨夜磨得沙哑:“顾京棠,我这条命,今天随你拆。”  

  ……

  寅时三刻,祠堂正门自内开启。

  沈怀瑾换素缎长衫,手执三炷高香,立于祖宗牌位前。

  案上供一只漆黑木匣——长一尺,宽三寸,匣面阴刻“天目”二字,被绿烛照出幽蓝电纹。

  老人转身,目光先落在顾京棠心口,再滑到沈砚礼颈侧——

  那里,细血痕已凝成红线,像一枚未封口的锁。

  “顾二小姐,”沈怀瑾抬手,香头斜指都天阵,“旧契在内,新契亦在内。”

  “今日,老朽做中证。”

  “你二人,谁活着出来,谁便是沈顾两家共主。”

  “阵外之人,不得插手;”

  “阵内之人,不得后退。”

  “敢?”  

  顾京棠抬脚,鞋跟踏碎第一枚铜钉——

  “啪!”

  血珠炸成雾,绿烛火“噗”地窜高,映她眉目如刃。

  “沈老先生,”少女声音温雅,却压过风雨,“三小时前,我说——”

  “带聘礼,也带棺材。”

  “聘礼,我自己;”

  “棺材,给你。”

  话音落,她指尖银针弹出,红丝线穿雨而过,笔直钉入祠堂正梁——

  “引魂”一线,牵住整座大阵。  

  沈砚礼随之踏入,鞋底碾过第二枚铜钉,血珠溅在男人裤脚,像一枚小小印章。

  他抬眼,独眼映出供桌后密密麻麻牌位——

  最顶层,新添两块:

  【沈砚礼】

  【顾京棠】

  字迹未干,朱漆流血。  

  ……

  “阵起!”

  沈怀瑾俯身,把三炷香插入香炉——

  香头无火自燃,青烟却笔直向下,如三条细小瀑布,灌入地砖缝隙。

  “咔——咔——”

  十二枚铜钉同时下沉,血珠拉长成线,交织成一张猩红蛛网,把两人困在圆心。

  顾京棠闭眼,指尖在红线末端轻轻一弹——

  “嗡……”

  低频共振,像古琴最低弦,被风雪冻裂。

  下一秒,她忽然转身,踮脚,吻住沈砚礼——

  不是深吻,只是唇贴唇,像盖一枚无声印章。

  “借我一口气。”

  男人会意,单手扣住她后颈,渡入全部呼吸——

  极淡的雪夜檀香,混着心脏狂跳。

  顾京棠退开,指尖银针翻转,在自己心口“杀神”旧痕旁,又刺一针——

  【破阵】

  针尾红线骤紧,牵住十二道血线,反向回拉!

  “噗!噗!噗!”

  铜钉一枚枚弹出,带起血雨,溅在绿烛火,“嗤啦”连响,烛火瞬成正常橙黄。

  都天阵,破。  

  ……

  沈怀瑾岿然不动,只抬手,掀开黑木匣——

  匣内,空无一物,只铺一层镜面不锈钢,映出老人浑浊眼珠。

  “顾二小姐,”他低叹,“旧契,早在五十年前就丢了。”

  “今日,不过试你。”

  “试你有没有资格,做沈家主母。”

  老人转身,从祖宗牌位后,捧出另一只小小锦盒——

  檀木,寸许,盒盖嵌一颗独眼黑曜石。

  “沈家真正的传家物,”

  “——‘天目’原始芯片,植入载体后,需以‘极阳’血脉温养。”

  “顾京棠,你愿不愿,与沈砚礼共生?”

  “愿,则盒开;”

  “不愿——”

  老人指尖在盒侧轻轻一掰,“咔哒”一声,内置计时器跳出红色数字——

  【00:10:00】

  “十分钟后,芯片自毁,沈家百年图谋,灰飞烟灭。”

  “你,赌不赌?”  

  ……

  顾京棠看向沈砚礼。

  男人独眼映出那枚倒计时,像一簇小小鬼火。

  他忽然笑了,声音低哑:“顾京棠,我这条命,早被你判了无期。”

  “再加一条共生契,不算利息。”

  少女没答,只伸手,接过锦盒。

  指尖在黑曜石独眼上摩挲两下,像在确认真假。

  下一秒——

  她抬手,把盒盖“啪”地合上,计时器归零声被生生掐断。

  “沈老先生,”

  “共生,可以。”

  “但规矩,我来定。”

  她转身,牵起沈砚礼右手,与他十指交扣,掌心相对——

  两人掌纹里,各有一道新鲜伤口,血未干。

  顾京棠把锦盒塞进他掌心,再覆上自己手背。

  “芯片,归你;”

  “命脉,归我。”

  “从今天起——”

  “沈家,顾家,并一家。”

  “你,”她抬眼,眸色温润却带锋,“敢不敢?”  

  ……

  沈怀瑾沉默良久,忽地低笑,笑声像老鸦夜啼。

  “好,好。”

  “老朽,见过新主。”

  老人后退半步,双手交叠,行了一个民国旧礼——

  “沈氏宗祠,第十七代族长沈怀瑾,”

  “拜见共主。”

  “拜见——”

  “大房独子,沈砚礼。”

  “大房主母,顾京棠。”  

  ……

  香头燃尽,最后一截灰坠入炉,像一场雪,终于落地。

  祠堂外,东方既白,暴雨后的天空,翻出蟹壳青。

  第一缕晨光透进,照在两人交叠的手——

  血已凝成一枚小小锁,把沈顾两家,死死扣在一起。  

  ……

  卯时正,沈园大门重新阖上。

  红灯笼灭,白灯笼起。

  老管家率众,在门外跪成两排,齐声低喝——

  “送旧主——”

  “迎新主——”

  门内,长廊尽头,顾京棠回头,冲沈怀瑾轻轻颔首。

  “老先生,”

  “三炷香已尽。”

  “旧契,焚。”

  “新契——”

  “明日,我亲自写。”  

  ……

  回廊转角,沈砚礼停步,低头,把锦盒打开一条缝。

  黑曜石独眼,在晨光里闪了一下,像某种回应。

  男人阖盖,抬眼,独眼映出前方少女背影——

  白衣被风吹得鼓起,像一面新制的帆。

  他轻声,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补完那句欠了五年的告白:

  “顾京棠,”

  “余生,按秒还。”

  “利息,翻倍。”

  “本金——”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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