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西南传檄，栖霞厉兵
南京城的晨光带着未散的硝烟味，如同掺了草木灰的薄纱，透过雕花窗棂洒进临时理政的江宁府衙。案几上的烛火尚未燃尽，残留的灯油凝固成琥珀色的痕迹，与窗外传来的扫帚清扫瓦砾的沙沙声，共同勾勒出战后的肃穆与生机。
郑成功卸下染血的银甲，甲胄上的凹痕与剑劈的痕迹仍清晰可见，那是南京保卫战最惨烈时留下的印记。他换上一身素色锦袍，领口绣着暗纹的明字标识，指尖划过衣襟，却依旧能感受到甲胄冰冷的触感，眉宇间的疲惫如同化不开的云雾——这场击退博洛的血战，虽守住了南京，却也让这座江南名城满目疮痍。
聚宝门内的街道上，砖石与断箭、破损的旌旗混杂在一起，几名百姓正合力抬着一根断裂的檩木，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脚下的石板路上，晕开一小片湿痕。通济门旁的粮店外，排队领粮的饥民捧着豁口的陶碗，眼神里满是对安稳日子的渴望，孩童们依偎在母亲身旁，小声啜泣着，却不敢哭闹出声。
“将军，这是昨日的伤亡统计与粮草盘点。”参军陈永华捧着厚重的账册走进来，他身着青布长衫，袖口磨得有些发白，鼻梁上的琉璃镜片后的双眼透着沉稳，指尖在账册上轻轻点着，声音低沉而清晰，“此战我军伤亡一万两千三百余人，其中水师损失最巨，战船被毁三十余艘；剩余兵力三万八千六百，多为步兵与残编水师；城内存粮仅够支撑十日，糙米已不足千石，军械损耗过半，尤其是火铳弹药，仅余三成，急需补充。”
郑成功接过账册，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如同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眼前逝去。指尖划过“一万两千三百”这个数字时，他的指节微微收紧，眼中闪过一丝痛惜。这场胜利，是用无数将士的鲜血换来的，那些跟随他从厦门渡海北上的弟兄，如今已折损近半。
他抬头看向窗外，恰好见甘辉带着几名士兵，正帮一位老妇修补被炮火震塌的屋顶。甘辉的左臂仍用浸过药汁的布条吊着，那是在城头拼杀时被清军的长矛刺穿留下的伤，动作却依旧利落。老妇颤巍巍地递来一碗热茶，他连忙放下手中的瓦片，双手接过，弯腰致谢时，身上未卸的护心镜碰撞发出沉闷的轻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与战场上那个悍不畏死的猛将判若两人。
“甘将军伤势未愈，怎还去劳作？”郑成功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
陈永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嘴角泛起一丝欣慰的笑意：“甘将军说，百姓们帮我们守城时没退缩，有的送粮，有的抬担架，有的甚至拿起菜刀跟清军拼杀，如今战后重建，咱们当兵的更不能闲着。况且……”他顿了顿，补充道，“将军昨日下令开仓放粮，又奏请暂免南京城及周边三县半年赋税，百姓们都在说，这是大明重归江南的好日子，家家户户都在门口挂起了旧朝的灯笼。”
郑成功点头，心中稍安。民心向背，从来都是战争胜负的关键。他走到案前，铺开一张产自蜀地的宣纸，提笔蘸墨，墨汁在纸上晕开，带着淡淡的松烟味：“永历帝在西南立足未稳，却也是如今大明唯一的正统。我需亲笔写信，陈明南京战况，详述江南抗清形势，邀他共商北伐大计，南北夹击，方能重创清廷。陈参军，你看派谁去西南最合适？”
“当属参将林文焕。”陈永华几乎没有犹豫，立刻答道，“林将军出身西南遵义，熟悉蜀地与黔桂路况，且为人谨慎持重，曾多次往返闽粤与西南，完成秘密传信任务，途中的关隘、盗匪分布皆了如指掌，定能将信安全送到肇庆行宫。”
话音刚落，衙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如同擂鼓般打破了府衙的宁静。张煌言手持一份卷边的塘报，快步走进来，他的青袍下摆沾满尘土，脸色凝重如铁，声音带着一丝喘息：“成功兄，大事不好！博洛在栖霞山重整兵马，又从北京调来两万满洲八旗援军，如今已有五万兵力，且新增红夷大炮二十门，粮草也已运抵栖霞山，看样子是要对南京发起总攻！”
郑成功接过塘报，只见上面的字迹潦草急促，显然是斥候加急送来的，纸页上还沾着几滴泥水，却清晰写着“清军于栖霞山筑营三座，粮草堆积如山，红夷大炮已架设完毕”。他眉头紧锁，快步走到墙边悬挂的巨幅地图前，指尖落在栖霞山与南京之间的秦淮河畔：“栖霞山地势险要，居高临下，博洛若沿秦淮河而下，可直逼聚宝门与水西门，这两处是南京城防的薄弱环节。我们需抢先在秦淮河沿岸设伏，截断他的粮道，没有粮草，清军便是强弩之末。”
“我愿率军前往秦淮河设伏！”甘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推门而入，左臂的布条上还沾着尘土与木屑，眼神却坚定如铁，“末将熟悉水战，秦淮河的浅滩、芦苇荡皆了如指掌，定能守住粮道，不让清军一粒粮草、一发弹药运到南京城下！”
郑成功看着甘辉坚定的眼神，想起他在城头浴血拼杀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点头应道：“好！甘将军率一万兵马，携带火油、炸药与火箭，在秦淮河上游的三汊河芦苇荡设伏，那里水道狭窄，芦苇茂密，正是伏击的绝佳之地；张将军率一万五千兵马，加固水西门与聚宝门防线，多备滚木、巨石与火铳，防止清军从水路与陆路同时偷袭；煌言兄，你继续安抚城中百姓，征集粮草与民夫，同时联络苏州、常州、杭州等地的抗清义士，扩充兵力，务必在三日内再招募一万新军。”
“遵令！”三人齐声领命，转身离去，脚步声在空旷的府衙内回荡，带着赴死的决绝与必胜的信念。
府衙内只剩下郑成功与陈永华，空气中弥漫着墨香与淡淡的硝烟味。郑成功望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标记，指尖划过西南与江南之间的千里江山，轻声道：“若永历帝能派兵支援，南北夹击，定能重创博洛，甚至一举收复江南半壁。只是……”他话未说完，便停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顾虑。
陈永华早已明白他的心思，低声道：“将军是担心西南局势？吴三桂在云南拥兵自重，与李定国、刘文秀等将领素有嫌隙，永历帝虽为正统，却受制于各方势力，能否分兵驰援，确实难料。”
郑成功轻叹一声，将毛笔搁在笔洗中，墨汁在水中晕开：“但愿林文焕能早日抵达安龙，也但愿永历帝能以大局为重。”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西南安龙城内，永历帝朱由榔正坐在行宫的龙椅上，手中捧着郑成功派人送来的书信。行宫是昔日的安龙知府衙门改建而成，龙椅是临时打造的，木质粗糙，漆色不均，与北京紫禁城的金銮殿相去甚远。朱由榔身着明黄色龙袍，龙纹绣得歪歪扭扭，面容清秀却带着几分怯懦，手指反复摩挲着信纸边缘，纸张已被揉得有些发皱，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身旁的权臣瞿式耜。
“瞿爱卿，你看郑成功邀朕共商抗清大计，还请朕移驾南京，坐镇江南，此事可行否？”永历帝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犹豫，他自崇祯十七年登基以来，一路被清军追击，从广州逃到梧州，再从梧州逃到肇庆，再从肇庆逃到安龙，颠沛流离，早已没了逐鹿中原的雄心，只求能偏安一隅，保住性命。
瞿式耜身着绯色官袍，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眼中透着老臣的忠诚与睿智。他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郑成功攻占南京，重创博洛，实乃我大明近年来最大的胜仗！江南乃鱼米之乡，人口稠密，财力雄厚，若陛下能移驾南京，定能凝聚天下抗清义士之心，号令四方，复兴大业指日可待！只是……”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吴三桂在云南拥兵十万，虎视眈眈，若陛下离安龙，西南局势恐生变数，肇庆、桂林等地怕是难保。”
正说着，行宫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是甲胄碰撞的铿锵声，总兵李定国手持马鞭，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身上的黑色铠甲还带着风尘，脸上一道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的刀疤，在殿内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眼神却锐利如鹰，高声道：“陛下！臣刚从湖南前线赶回，听闻郑成功在南京浴血奋战，急需援军，臣愿率军两万，驰援南京！郑成功在江南孤军抗敌，我们若坐视不管，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我西南无人？岂不是寒了天下抗清义士的心？”
永历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动摇。他素来知道李定国忠勇善战，是西南明军的中流砥柱，有他率军驰援，南京胜算大增。但他又担心李定国离去后，西南防线空虚，吴三桂会趁机来犯，到时候自己连个安身之所都没有。
瞿式耜看出了永历帝的顾虑，连忙附和道：“李将军忠勇可嘉，所言极是！臣建议，陛下留守肇庆，稳住西南局势，安抚吴三桂，使其不敢妄动；李将军率军驰援南京，与郑成功夹击博洛，待江南局势稳定，再议移驾之事。如此一来，南北呼应，互为犄角，大清必难抵挡。”
永历帝沉吟片刻，最终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释然：“好！就依瞿爱卿与李将军所言！李定国，朕封你为‘安西将军’，赐尚方宝剑，率军两万，即刻启程，驰援南京！若此战获胜，朕封你为西宁王，世代罔替！”
李定国跪地领旨，声音洪亮如雷，震得殿内的烛火微微晃动：“臣定不负陛下所托，不破博洛，誓不还朝！”
三日后，安龙城外的校场上，两万明军将士列阵以待，旗帜如林，甲胄鲜明。李定国身披玄黑色鳞甲，手持一杆虎头长枪，胯下骑着一匹神骏的乌骓马，高声道：“将士们！南京乃大明故都，江南乃华夏腹地，如今清军铁蹄践踏，百姓流离失所，我们今日出征，便是要去解救江南百姓，收复失地，重振大明！此行路途遥远，山高水险，但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奋勇杀敌，定能凯旋而归！”
“重振大明！凯旋而归！”两万将士齐声呐喊，声震云霄，引得天空中的飞鸟纷纷四散。
随着李定国一声令下，大军浩浩荡荡地从安排出发，朝着江南方向疾驰而去。沿途州县的百姓听闻明军驰援南京，纷纷涌上街头，箪食壶浆，送别大军，不少青壮年男子还自发加入队伍，使得大军行至湖南境内时，兵力已扩充至两万五千余人。
消息传到南京，郑成功正在城头上视察城防，听闻李定国率军驰援的消息，大喜过望，当即下令鸣炮三声，以示庆贺。他立刻派人前往秦淮河畔，告知甘辉援军将至，让他务必守住粮道，坚持到南北夹击的时机。
而栖霞山的清军大营内，博洛正坐在虎皮椅上，脸色铁青地看着桌案上的塘报。塘报上写着，甘辉在秦淮河三汊河设伏，烧毁了三批清军粮船，船上的粮草、弹药尽数化为灰烬，导致军中粮草紧缺，士兵们已开始抱怨，甚至出现了逃兵。
他身旁的副将图赖，身材高大，脸上带着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疤，那是在扬州之战中留下的，手持一把鬼头刀，刀身泛着冷冽的寒光，高声道：“王爷，不如我们即刻对南京发起总攻！郑成功兵力不足，且粮草、弹药匮乏，定能一举攻破城池！”
博洛摇头，手指敲击着桌案，发出沉闷的声响，眼中闪过一丝阴鸷：“郑成功有水师相助，且南京城墙坚固，历经战火仍未倒塌，强行攻城只会徒增伤亡。传令下去，派使者前往南京，劝郑成功投降，许他靖南王爵位，金银财宝不计其数，若他肯降，南京仍由他镇守；若不肯降，便等后续粮草运到，再用红夷大炮轰开城门，到时候鸡犬不留！”
使者很快便从南京返回，带回了郑成功的回信。博洛展开信纸，只见上面字迹刚劲有力，透着一股宁死不屈的气节，写着：“我郑成功乃大明臣子，生为大明人，死为大明鬼！想要我投降，除非长江断流，日月倒悬，泰山崩塌！”
博洛看完，怒极反笑，将信纸狠狠扔在地上，用脚踩着，厉声下令：“明日清晨，全军进攻南京！红夷大炮对准聚宝门，务必在一日内轰开城门，攻破南京！”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栖霞山脚下便响起了震天的号角声。五万清军排列成整齐的方阵，如同黑色的潮水，朝着南京城涌来。十二门红夷大炮一字排开，炮口对准南京城的聚宝门，炮身被晨光镀上一层冷色。
博洛骑着高头大马，手持马鞭，位于方阵前方，高声呐喊：“将士们！攻破南京，城中金银财宝、美女玉帛，任你们取用！三日之内，不封刀！冲啊！”
清军士兵们听闻此言，顿时士气大振，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纷纷举起刀枪，朝着南京城冲去。“轰！轰！轰！”红夷大炮同时轰鸣，一颗颗重达数十斤的铁弹如同黑色的流星，呼啸着砸在聚宝门的城墙上，砖石飞溅，尘土漫天，城墙瞬间出现了数道深深的裂缝，碎石与木屑四处飞溅，城头上的明军士兵被震得耳膜生疼，却依旧坚守阵地。
郑成功站在聚宝门的城墙上，手持一把青虹剑，剑身泛着淡淡的青光，高声呐喊：“将士们！援军已在途中，只要我们坚守一日，定能重创清军！为了大明，为了百姓，杀！”
南明士兵们纷纷响应，弓箭、火铳齐发，箭矢如同雨点般射向清军，火铳的轰鸣声此起彼伏，清军士兵们纷纷倒下，尸体堆积在城墙下，却依旧源源不断地涌来。有的清军士兵扛着云梯，冲到城墙下，试图攀爬攻城，却被城头上的明军士兵用滚木、巨石砸下去，惨叫声不绝于耳。
甘辉在秦淮河畔得知清军总攻的消息，心中焦急万分。他知道，聚宝门是南京城的门户，一旦被攻破，南京城便会危在旦夕。他当即下令，留下五千士兵继续镇守三汊河，防止清军粮船趁虚而入，自己则率领五千兵马，朝着南京方向驰援。
此时的聚宝门城头，战斗已进入白热化阶段。清军的红夷大炮持续轰击，聚宝门的城门已出现明显的破损，随时可能倒塌。郑成功亲自挥舞着青虹剑，斩杀了几名爬上城头的清军士兵，身上的锦袍已被鲜血染红，却依旧眼神坚定，高声呐喊：“守住城门！援军就快到了！”
就在南京城即将失守之际，远处的官道上突然扬起一阵漫天尘土，如同黄色的巨龙，朝着清军的侧翼席卷而来。李定国率领的两万五千兵马，如同神兵天降，朝着清军的侧翼发起了猛攻。
“杀！”李定国手持虎头长枪，一马当先，冲入清军阵中，长枪横扫，几名清军士兵应声倒地，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铠甲。明军将士们紧随其后，如同猛虎下山，奋勇杀敌，清军士兵们猝不及防，顿时陷入混乱。
博洛没想到南明竟会有援军，心中大惊，急忙下令：“全军撤退！回守栖霞山！”
清军士兵们本就已疲惫不堪，如今腹背受敌，更是军心大乱，纷纷扔下武器，狼狈地朝着栖霞山逃去。郑成功抓住时机，高声下令：“全军追击！”南明士兵们纷纷冲出城门，与李定国的兵马夹击清军，清军士兵们死伤惨重，沿途丢弃的刀枪、甲胄、旗帜不计其数。
南京保卫战再次取得胜利，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南京城的城墙上，将血迹与硝烟染上一层温暖的色调。郑成功与李定国在聚宝门前相见，两人双手紧握，眼中满是激动与欣慰。
“郑将军，陛下命我率军驰援，一路星夜兼程，总算未误大事！”李定国高声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却难掩兴奋。
郑成功点头，声音诚恳：“李将军忠勇可嘉！若不是将军及时赶到，南京城怕是已落入清军之手。有将军相助，恢复中原的希望，又近了一步！”
南京城内的百姓们得知援军到来，且清军大败的消息后，纷纷涌上街头，敲锣打鼓，欢呼雀跃。家家户户都点亮了灯笼，烛光映照在百姓们的脸上，满是喜悦与希望。郑成功与李定国并肩走在街道上，接受着百姓们的欢呼与致敬，心中满是欣慰——他知道，大明的火种，正在江南与西南的土地上，重新燃起熊熊烈火。
而栖霞山的清军大营内，博洛正坐在营帐中，脸色铁青如铁。他没想到，自己两次进攻南京，都以失败告终，五万大军折损近半，粮草、弹药损失惨重，士气低落至极点。他猛地将桌案上的茶杯扫落在地，瓷器碎裂的声响在营帐内回荡，眼中满是不甘与暴怒：“郑成功！李定国！我与你们不共戴天！”
副将图赖站在一旁，脸上满是惶恐，小心翼翼地说道：“王爷，如今我军伤亡惨重，粮草紧缺，若再与南明僵持下去，恐遭不测。不如我们暂且撤军，返回北京，再做打算？”
博洛狠狠瞪了图赖一眼，厉声呵斥：“撤军？我乃大清定南大将军，两次进攻南京都失败了，若是就这样撤军回去，如何向皇上交代？如何面对朝中大臣？”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传令下去，立刻派人快马前往北京，向顺治帝奏请再派五万援军，同时向江南各地的清军据点求援，调集粮草、弹药，我要在栖霞山固守待援，待援军抵达，再与郑成功、李定国决一死战！”
图赖不敢违抗，连忙领命离去。博洛走到营帐外，望着南京城的方向，眼中满是怨毒。他知道，郑成功与李定国联手后，实力大增，想要攻破南京，已是难如登天，但他不甘心就这样认输，他要拼尽全力，与南明抗争到底。
南京城内，江宁府衙内灯火通明。郑成功与李定国正围在地图前，商议后续的作战计划。陈永华、张煌言、甘辉等人也在一旁，认真聆听着两人的讨论。
“李将军，如今博洛被困在栖霞山，固守待援，我们该如何应对？”郑成功问道。
李定国指着地图上的栖霞山，沉声道：“栖霞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博洛想要固守待援，我们绝不能给他这个机会。我建议，兵分两路，一路由我率领，进攻栖霞山，牵制博洛的兵力；另一路由甘将军率领水师，沿长江而上，截断清军的援军通道，阻止清军援军南下。同时，张大人继续联络江南各地的抗清义士，扩充兵力，筹集粮草，为后续的战斗做准备。”
郑成功点头赞同：“李将军所言极是。我会率领一部分兵力，加固南京城防，防止清军从其他方向偷袭，同时支援李将军进攻栖霞山。陈参军，你负责统筹粮草、弹药的供应，确保前线将士的需求。”
“遵令！”众人齐声领命。
次日清晨，李定国率领三万兵马，朝着栖霞山进发。大军行至栖霞山脚下，李定国下令安营扎寨，准备进攻。栖霞山的清军见状，立刻加强了防御，在山上布置了大量的弓箭手和火铳手，同时将红夷大炮对准了山下的明军阵营。
李定国深知栖霞山的防御坚固，不宜强行进攻。他召集众将，商议对策：“栖霞山山势陡峭，清军防御严密，强行进攻只会徒增伤亡。我们可以采用围而不攻的策略，切断清军的粮草、水源，等清军弹尽粮绝，自会不战而败。同时，派出小股部队，不断骚扰清军，消耗他们的体力和士气。”
众将纷纷赞同。随后，李定国下令，将栖霞山团团围住，切断了清军与外界的所有联系。明军士兵们在山下挖沟筑垒，设置鹿角，防止清军突围。同时，派出小股部队，日夜不停地骚扰清军，用弓箭、火铳射击山上的清军，让清军不得安宁。
博洛被困在栖霞山上，粮草、水源日益短缺。士兵们吃不饱、喝不足，士气低落，纷纷抱怨。有的士兵甚至想要投降明军，只是被博洛的亲信死死压制着。
几日后，甘辉率领水师沿长江而上，顺利截断了清军的援军通道。清军的援军抵达长江岸边，见明军水师严阵以待，不敢贸然渡江，只能在岸边徘徊。
南京城内，郑成功正在加紧扩充兵力。在张煌言的联络下，江南各地的抗清义士纷纷响应，短短几日之内，便有两万余人加入明军。同时，百姓们也纷纷捐献粮草、衣物，支援明军作战。南京城的军事实力日益增强，士气也越来越高昂。
栖霞山上的清军，在明军的围困下，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士兵们只能靠挖野菜、喝雨水充饥，不少士兵因为饥饿、疾病而倒下。博洛看着山上的惨状，心中充满了绝望。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不用明军进攻，清军自己就会崩溃。
就在博洛走投无路之际，他收到了顺治帝的回信。顺治帝在信中严厉斥责了博洛的失败，同时表示，由于北方战事吃紧，无法再派援军南下，让博洛自行突围，返回北京。
博洛看完信后，彻底绝望了。他知道，突围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明军早已将栖霞山围得水泄不通。他召集众将，说道：“如今皇上无法派援军前来，我们被困在山上，弹尽粮绝，已是走投无路。与其被明军俘虏，受尽屈辱，不如自行了断，以身殉国！”
图赖等人闻言，纷纷跪倒在地，痛哭流涕：“王爷，我们愿与王爷共存亡！”
博洛惨笑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刀，横在脖子上：“我博洛一生征战，从未败得如此狼狈。今日，便以死谢罪！”说完，他猛地一刀划下，鲜血喷涌而出，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图赖等人见状，也纷纷拔出佩刀，自杀身亡。剩余的清军士兵们见主帅已死，再也无心抵抗，纷纷放下武器，下山向明军投降。
李定国率领明军顺利攻占栖霞山，缴获了清军的所有粮草、弹药和军械。他下令善待投降的清军士兵，愿意加入明军的，欢迎他们加入；不愿意加入的，发放路费，让他们回家。
栖霞山之战的胜利，标志着南明彻底收复了南京及周边地区，江南局势得到了稳定。消息传到肇庆，永历帝大喜过望，下令嘉奖郑成功、李定国等人，封郑成功为延平王，李定国为西宁王，张煌言为兵部尚书，甘辉为水师提督，陈永华为东阁大学士。
南京城内，百姓们再次涌上街头，庆祝胜利。郑成功与李定国并肩站在聚宝门的城墙上，望着眼前的繁华景象，心中满是感慨。他们知道，这只是抗清大业的一个开始，未来的道路还很漫长，还会有更多的艰难险阻在等待着他们。
“李将军，江南已定，下一步，我们该如何行动？”郑成功问道。
李定国望着北方的天空，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下一步，我们应该北伐中原，收复失地，迎回陛下，重振大明河山！”
郑成功点头赞同：“好！北伐中原！重振大明！”
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眼中都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与坚定的信念。江南的胜利，如同星星之火，已经燎原。南明的抗清大业，迎来了新的曙光。而远在北京的顺治帝，得知博洛战死、栖霞山失守的消息后，脸色铁青，心中充满了对南明的忌惮与愤怒。他知道，一场更大的战争，即将在中原大地爆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