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衡州血战惊天地
书名:晚明风云 作者:风之流浪 本章字数:9288字 发布时间:2025-11-03

第九十四章 衡州血战惊天地 逆臣通敌陷危局

 

深秋的黔桂大地,寒风卷着枯叶在旷野上呼啸,如同鬼神的呜咽,掠过光秃秃的树梢,发出呜呜的悲鸣。衡州城外,清军大营连绵数十里,黑色的旗帜如林般矗立,上面的“清”字在惨淡的日光下泛着冷冽的杀意,营寨之间炊烟袅袅,与战场的肃杀之气交织在一起。洪承畴身披玄色大氅,领口袖口镶着雪白的狐裘,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身后跟着几名亲信将领。他望着远处固若金汤的衡州城,眼神锐利如鹰,手中的鎏金马鞭重重指向城门方向,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传令下去,午时三刻,全军总攻!不破衡州,誓不回营!”

 

军令如雷,顺着寒风传遍大营。十五万清军如同蛰伏已久的猛兽,瞬间苏醒过来,分成三路,如同三条黑色的巨龙,朝着衡州城扑去——中路主力由洪承畴亲自坐镇,以总兵李国英为先锋,此人身材高大,面容精悍,身披亮银甲,手持一杆丈八长枪,身后跟着八门重型火炮,炮身黝黑,炮口对准城头,直扑东门;左路为镶红旗都统伊尔德所率,此人面色黝黑,膀大腰圆,惯用一柄开山斧,号称“万人敌”,他率领三万清军绕道城北,试图从城防薄弱处突破;右路归平南将军佟图赖节制,此人留着满脸络腮胡,眼神凶狠,手持一柄长刀,率部猛攻南门,牵制明军兵力。一时间,马蹄声、呐喊声、火炮轰鸣声交织在一起,震得大地微微颤抖,烟尘滚滚,遮天蔽日,连日光都被染成了灰蒙蒙的颜色。

 

衡州城头上,刘文秀一身铠甲染满尘土与暗红的血渍,肩头的旧伤因连日操劳隐隐作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却依旧目光如炬,毫无惧色。他握着腰间的长剑,剑身因常年征战已有些磨损,却依旧寒光闪闪。他高声喊道:“将士们!清军来势汹汹,身后便是我们的父老乡亲,便是大明的江山社稷!今日,我们与衡州共存亡,用手中的刀枪,守护脚下的土地!”

 

“与衡州共存亡!”城头上的明军将士齐声呐喊,声音震彻云霄,盖过了清军的呐喊与火炮的轰鸣。他们有的手持长枪,枪尖寒光凛凛;有的挽着强弓,弓弦拉得如满月;有的操控着火炮与火箭发射器,仔细检查着器械,个个眼神坚毅,脸上写满了决绝。百姓们也自发涌上城头,青壮年男子赤着臂膀,搬运着滚木、砖石,黝黑的皮肤上布满汗水与尘土;妇女们提着水桶、拿着绷带,穿梭在士兵之间,为受伤的将士递水、包扎伤口,脸上满是焦急与坚定;老人们则点燃火把,手持石块,随时准备投掷城下,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

 

午时三刻一到,清军的火炮率先轰鸣。“轰!轰!轰!”一颗颗炮弹带着刺耳的呼啸声飞向城墙,砸在坚硬的砖石上,迸发出漫天碎石,城墙剧烈震颤,烟尘弥漫,呛得人无法呼吸。有几名明军士兵来不及躲闪,被飞溅的碎石击中,当场倒在血泊中,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城砖,身旁的战友来不及悲伤,立刻补上他们的位置,继续操控火炮反击,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放火箭!”刘文秀一声令下,声音穿透烟尘。数十架火箭发射器同时点火,密密麻麻的火箭带着熊熊火焰,拖着长长的烟尾,如同流星雨般射向清军阵中。火箭落入人群,炸开一团团火球,清军士兵惨叫着倒下,身上燃起熊熊大火,四处翻滚,阵型瞬间混乱。有的士兵试图扑灭身上的火焰,却被后续的火箭击中,化为一团焦炭;有的士兵被火焰吓得四处逃窜,冲撞了自家的阵型,场面一片狼藉。

 

李国英见状,怒吼一声,声音如同惊雷:“盾牌手上前!云梯队攻城!谁敢后退,军法处置!”数百名清军士兵举着厚重的铁盾,组成一道钢铁防线,一步步向前推进,掩护着身后的云梯队冲向城墙。他们踩着沙袋,艰难地越过布满尖木与铁刺的壕沟,将沉重的云梯架在城墙上,密密麻麻的士兵如同蚂蚁般向上攀爬,口中喊着“杀啊”,眼神中带着疯狂的杀意与掠夺的欲望。

 

“砸!”刘文秀一声令下,城头上的明军与百姓们一起,将滚木、砖石、滚烫的热油朝着城下砸去。热油浇在清军士兵身上,瞬间燃起熊熊大火,惨叫声撕心裂肺,令人毛骨悚然;滚木与砖石呼啸而下,砸得清军头破血流,脑浆四溅,云梯被砸断,攀爬的士兵纷纷坠落,摔成肉泥,城下的尸体堆积如山,鲜血顺着斜坡流淌,染红了壕沟里的水,散发出刺鼻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激战半日,太阳渐渐西斜,衡州城依旧固若金汤,清军死伤惨重,折损了近两万人,却连城头都未能站稳。洪承畴站在高台上,看着眼前的惨状,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手中的马鞭被他握得咯咯作响。他咬牙道:“李国英,再率五千精锐攻城!今日若不能破城,提头来见!”

 

李国英心中一凛,知道洪承畴已是怒极,不敢有丝毫怠慢。他亲自披甲上阵,带着五千精锐再次冲向城墙。他手持长枪,一马当先,枪尖舞动,挑飞几名守城的明军士兵,嘶吼道:“冲上去!破城之后,财宝美女任你们取用,城内生灵,悉听处置!”

 

清军士兵受到激励,如同打了鸡血般疯狂攻城,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一名清军百夫长侥幸爬上城头,刚站稳脚跟,便被一名年轻的明军士兵用长刀劈中,头颅滚落城下,眼睛还圆睁着,充满了不甘与恐惧;另一名清军士兵突破防线,挥舞着钢刀砍向一名百姓,却被几名百姓合力推下城墙,摔得粉身碎骨。战斗进入白热化,城头上的明军与百姓们个个浴血奋战,有的士兵手臂被砍断,依旧用另一只手抱着清军士兵滚落城下,同归于尽;有的百姓被箭矢射中,临死前还紧紧握着手中的砖石,朝着清军的方向砸去;有一名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拿着一把短刀,冲向爬上城头的清军,虽然力气不足,却依旧死死咬住清军的手臂,最终被清军杀死,脸上却带着坚毅的笑容。

 

刘文秀挥舞着长剑,斩杀了几名爬上城头的清军,身上的铠甲已被鲜血染红,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副将陈勇冲到他身边,身上也挂了彩,左臂的伤口还在流血,他高声道:“将军!清军攻势太猛,我们的兵力快要支撑不住了,预备队再不用,恐怕就没机会了!请求将军下令,让预备队支援!”

 

“再等等!”刘文秀目光如炬,紧盯着城下的清军阵型,“洪承畴意在消耗我们的兵力,预备队是最后的希望,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动用!再坚持半个时辰,清军的锐气必减!”

 

就在此时,北门方向突然传来急促的鼓声,鼓声杂乱而急促,带着浓浓的危机气息。一名探马浑身是血,盔甲破碎,骑着一匹战马飞奔而来,冲到城下高声喊道:“将军!不好了!伊尔德部攻破了北门一角,清军正在涌入城中,赵将军已经战死了!”

 

刘文秀心中一沉,北门是衡州城防最薄弱的地方,他虽派了兵力驻守,却没想到还是被攻破了。他当机立断,对陈勇道:“你率两千兵力坚守东门,务必守住,我去北门督战!”说罢,他带着一队精锐,朝着北门疾驰而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守住北门,不能让清军全面入城。

 

北门城头,明军将士正在与清军展开激烈的巷战。街道上,双方士兵短兵相接,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尸体层层叠叠,堵住了街道。刘文秀一马当先,长剑挥舞,如同死神的镰刀,斩杀了几名清军将领,明军士气大振,纷纷奋勇反击。然而,清军兵力众多,源源不断地涌入城中,如同潮水般难以抵挡,明军渐渐不支,被迫后退,防线一步步收缩。

 

“将军!清军太多了,我们快守不住了!”一名亲兵高声喊道,他的手臂被箭射中,鲜血直流,却依旧挥舞着长刀,抵挡着清军的进攻。

 

刘文秀咬紧牙关,心中清楚,北门一旦失守,整个衡州城便会陷入绝境,城内的百姓将遭受灭顶之灾。他环顾四周,看到街道旁堆放着许多煤油桶——那是之前为防备清军火攻而准备的,如今却成了最后的希望。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高声道:“将士们!随我放火,阻断清军退路!今日,我们便是死,也要拉着这些鞑子垫背!”

 

明军将士们立刻明白过来,纷纷点燃煤油桶,朝着清军涌来的方向扔去。煤油桶炸开,火焰瞬间蔓延开来,形成一道丈余高的火墙,阻断了清军的进攻路线。清军士兵被大火包围,惨叫声此起彼伏,有的被烧死,有的被浓烟呛死,攻势暂时被遏制。火光照亮了将士们的脸庞,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视死如归的决绝。

 

刘文秀趁机下令:“收缩防线,固守核心区域,依托民房构建防御,等待援军!”明军将士们立刻收拢兵力,在街道两侧的民房上构筑防御工事,弓箭、火箭纷纷对准火墙另一侧的清军,形成对峙。

 

与此同时,安顺的明军大营内,李定国正焦急地等待着衡州的消息。帐内的烛火跳动,映照著他刚毅的面容,他来回踱步,玄色铠甲摩擦发出“哐当”的声响,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突然,一名探马浑身是血地冲入帐内,盔甲上满是刀痕与箭孔,他单膝跪地,声音嘶哑地高声道:“将军!衡州危急!洪承畴率十五万大军总攻,北门已被攻破一角,刘将军率军奋力抵抗,伤亡惨重,请求紧急支援!”

 

李定国心中一紧,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沉声道:“周参军,即刻传令!我亲率两万精锐,驰援衡州!马进忠坚守贵阳,密切关注伊尔德部动向,不得有误!吴子圣协助王祥将军,务必守住北线防线,防止清军趁虚而入!”

 

“将军,不可!”周志良连忙劝阻,他身着青色儒衫,面容清瘦,却神色凝重,“安顺是中路枢纽,连接衡州、贵阳、南宁三地,若将军离去,吴三桂若趁机发难,我军将腹背受敌,后果不堪设想!”

 

“衡州是黔桂咽喉,绝不能失守!”李定国语气坚定,不容置疑,“吴三桂素来谨慎多疑,且我已派使者前往曲靖,许以重利,短期内他绝不会轻易出兵。周参军,大营之事就交给你了,我三日之内必到衡州,与刘将军会师!”说罢,他转身走出帐外,高声道:“将士们!衡州告急,刘将军与百姓们正遭受清军屠戮!随我驰援衡州,解救刘将军,击退清军,护我大明河山!”

 

大营内的明军将士们纷纷响应,声音震彻云霄。将士们迅速集结完毕,个个身披铠甲,手持武器,眼神中燃烧着怒火与坚定的信念。李定国翻身上马,手中长剑直指衡州方向,大喝一声:“出发!”两万精锐明军如同离弦之箭,朝着衡州方向疾驰而去。马蹄声急促,卷起漫天尘土,在旷野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带着必胜的信念,奔赴战场。

 

然而,李定国并不知道,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悄然降临,一张针对他的大网,已经悄然张开。

 

南宁城内,孙可望坐在府中,堂上燃着昂贵的龙涎香,香气缭绕,却掩盖不住他心中的贪婪与狠毒。他身着一身华丽的锦袍,面容白皙,眼神却阴鸷无比,手中拿着一封书信,正是洪承畴派来的使者送来的。书信中,洪承畴许诺,若孙可望能率军攻占南宁,配合清军夹击李定国,便奏请清廷封他为“平南王”,统治黔桂之地,金银财宝、美女佳人,任其取用。

 

“李定国小儿,你也有今日!”孙可望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与得意,“当年你不过是我麾下一员小将,如今却骑到我头上指手画脚,若不是你,这平西王的位置,本该是我的!”他转身对身旁的副将张明、李虎道:“传令下去,今夜三更,率军突袭白文选大营,夺取南宁城防!事成之后,我保你们封侯拜将,高官厚禄,少不了你们的!”

 

张明身材瘦小,眼神狡黠,李虎则膀大腰圆,满脸横肉,二人都是孙可望的亲信,早已不满李定国的管束。他们齐声领命:“末将领命!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与贪婪,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封侯拜将的场景。

 

深夜,南宁城内一片寂静,只有巡夜士兵的脚步声在街道上回荡,月光如水,洒在城墙上,泛起一层冷光。白文选大营内,士兵们因连日防备尚可喜部,早已疲惫不堪,沉沉睡去,只有少数哨兵在营外巡逻,打着哈欠,警惕性不高。三更时分,孙可望率领麾下五千亲信,手持利刃,悄无声息地逼近白文选大营,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

 

“动手!”孙可望低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一时间,喊杀声四起,火把照亮了夜空,如同白昼。叛军士兵们如同饿狼般冲入白文选大营,对着熟睡的明军士兵疯狂砍杀,鲜血瞬间染红了营帐,惨叫声、呐喊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深夜的宁静。

 

白文选从睡梦中惊醒,听到外面的喊杀声,心中一惊,立刻披甲上阵,他手持长刀,冲出营帐,看到营内一片混乱,叛军正在疯狂屠杀自己的士兵,眼中闪过一丝震怒与痛心。他高声道:“不好!孙可望叛乱,将士们,随我抵抗,诛杀逆贼!”

 

然而,孙可望早有准备,叛军人数众多,且猝不及防,白文选的士兵们纷纷被惊醒,陷入混乱,有的士兵还没来得及拿起武器,便被叛军斩杀,大营内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张明、李虎率领叛军,如同疯狗般四处屠杀,不放过任何一个明军士兵,甚至连伤兵都不放过。

 

白文选挥舞着长刀,斩杀了几名叛军,身上溅满了鲜血,他怒目圆睁,朝着孙可望冲去。孙可望手持弯刀,冷笑道:“白文选,识时务者为俊杰,今日你若归顺于我,投靠清廷,我保你性命无忧,还能给你一个副将之职,如何?”

 

“孙可望逆贼!你勾结外敌,背叛大明,屠戮同胞,人人得而诛之!”白文选怒喝一声,声音震耳欲聋,挥舞着长刀冲向孙可望。两人交战在一起,刀光剑影,杀气腾腾,兵器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火花四溅。

 

激战数十回合,白文选渐渐不支——他连日操劳,防备尚可喜部的同时,还要监视孙可望,早已疲惫不堪,而孙可望则养精蓄锐,精力充沛。孙可望抓住一个破绽,一刀砍中白文选的肩头,刀刃深入骨血,白文选惨叫一声,倒在地上,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拿下他!”孙可望高声道,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叛军士兵立刻上前,将白文选捆绑起来,用布堵住了他的嘴,防止他呼喊。

 

控制了白文选大营后,孙可望率军迅速攻占了南宁城防要害,城门、炮台、粮仓等关键位置,都被叛军掌控。他亲自来到北门,打开城门,迎接洪承畴派来的援军。清军士兵涌入城中,与叛军汇合,南宁城,这座明军在桂南的重要据点,一夜之间,落入叛军与清军之手,城中的明军士兵大多惨遭屠戮,只有少数人侥幸逃脱。

 

消息很快传到了洪承畴的耳中,他正在衡州城外的高台上督战,得知南宁失守,孙可望成功叛乱,心中大喜过望,忍不住放声大笑:“天助我也!李定国,此次你插翅难飞!”他连忙下令:“传令佟图赖,率两万兵力,从南宁北上,直扑衡州,与我军夹击李定国!另外,传令孙可望,率部紧随佟图赖之后,截断李定国的退路!李定国腹背受敌,此次必败无疑!”

 

“末将遵令!”传令兵高声领命,立刻策马离去。

 

衡州城内,刘文秀依旧在奋力抵抗。清军的攻势越来越猛,明军将士伤亡惨重,粮草与军械也渐渐匮乏,很多士兵已经没有箭矢,只能用刀枪与清军近身搏斗,身上布满了伤口,却依旧不肯退缩。刘文秀站在城头,望着远处依旧没有援军身影的道路,心中充满了焦虑。他不知道,李定国正在驰援的路上,更不知道,南宁已经失守,清军的另一路援军即将到来,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朝着衡州逼近。

 

而疾驰在驰援路上的李定国,刚刚抵达永州境内,便遇到了一名从南宁逃出来的士兵。那士兵衣衫褴褛,身上满是伤口,见到李定国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声道:“将军!大事不好!孙可望叛乱,勾结清军,攻占了南宁城,白文选将军被俘,城中将士大多惨遭杀害!”

 

李定国浑身一震,如同被惊雷击中,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凝重无比。他勒住战马,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愤怒与痛心,沉声道:“你说什么?孙可望真的叛乱了?”

 

“千真万确!”那士兵哭着说道,“小人拼死才逃出来,亲眼看到孙可望打开城门迎接清军,白将军奋力抵抗却被生擒,大营里的兄弟们……全没了!”

 

李定国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手中的缰绳被握得死死的,指节泛白,玄色的披风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他眼中迸发出骇人的怒火,咬牙切齿道:“孙可望!你这背主求荣的逆贼!我定将你碎尸万段,以告慰南宁死难的将士与百姓!”

 

身旁的副将吴子圣脸色也变得惨白,连忙说道:“将军,南宁失守,佟图赖必然率军北上夹击衡州,我们如今腹背受敌,若继续驰援衡州,恐怕会陷入清军与叛军的包围之中,不如暂且回师安顺,再做打算?”

 

“不可!”李定国断然拒绝,眼神依旧坚定,“衡州城内,刘文秀与数万将士、百姓还在苦苦支撑,若我们此时回师,衡州必破,黔桂防线便会彻底崩溃!孙可望叛乱固然可恶,但衡州乃是重中之重,绝不能弃之不顾!”

 

他沉吟片刻,目光扫过麾下将士,沉声道:“传我将令!全军加速前进,务必在佟图赖部抵达衡州之前,与刘文秀会师!另外,派一支轻骑火速赶往贵阳,传令马进忠,抽调一万兵力,南下牵制佟图赖部,拖延其行军速度!”

 

“末将遵令!”将士们齐声领命,虽然知晓前路凶险,但没有一人退缩。两万明军再次加快速度,马蹄声愈发急促,朝着衡州方向疾驰而去,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到战场之上。

 

与此同时,衡州城内的战斗依旧惨烈。洪承畴得知孙可望叛乱成功,佟图赖即将率军北上,心中大喜,下令全军发起最猛烈的进攻,务必在李定国到来之前攻破衡州。

 

东门城下,李国英再次率军攻城,这一次,他带来了更多的云梯与火炮,清军士兵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向城墙,即使伤亡惨重,也依旧悍不畏死。城头上的明军将士已经筋疲力尽,很多人身上多处负伤,鲜血浸透了铠甲,却依旧坚守阵地,用身体挡住清军的进攻。

 

一名明军老兵,左臂已经被砍断,只剩下空荡荡的袖管,他依旧拿着一把断刀,朝着攀爬上来的清军砍去,口中嘶吼着:“鞑子!我与你们拼了!”最终,他被几名清军士兵围攻,力竭而亡,身体却依旧靠在城墙上,双目圆睁,死死盯着城下的清军,仿佛依旧在守护着这座城池。

 

南门方向,佟图赖留下的兵力也加大了攻势,试图牵制更多的明军。百姓们与明军将士并肩作战,有的百姓拿起家中的锄头、扁担,朝着清军挥舞;有的百姓点燃家中的被褥,扔向城下的清军,试图阻挡他们的进攻。衡州城,这座被鲜血浸染的城池,每一寸土地都在诉说着悲壮与不屈。

 

刘文秀在北门与东门之间来回督战,身上的伤口已经裂开,鲜血顺着铠甲流淌下来,他却浑然不觉。他望着身边越来越少的将士,心中充满了绝望,却依旧没有放弃,高声喊道:“将士们!坚持住!李将军的援军很快就到了!我们再坚持片刻,胜利就属于我们!”

 

然而,援军的身影迟迟没有出现,清军的攻势却越来越猛。北门的火墙渐渐熄灭,清军再次发起进攻,明军的防线不断收缩,已经退到了城内的核心区域。刘文秀深知,若再等不到援军,衡州城破就在旦夕之间。

 

就在这危急关头,远处的道路上突然扬起漫天尘土,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伴随着震天动地的呐喊声:“李将军到!援军到了!”

 

刘文秀心中一振,连忙登上高处眺望,只见远处一支明军精锐如同猛虎下山般疾驰而来,为首的正是李定国!他身披玄色铠甲,手持长剑,眼神锐利,身后的将士们个个精神抖擞,杀气腾腾。

 

“援军到了!我们有救了!”城头上的明军将士与百姓们欢呼起来,士气大振,原本疲惫不堪的身体仿佛瞬间充满了力量,再次拿起武器,朝着清军发起反击。

 

李定国率军冲到城下,看到城头上浴血奋战的将士与百姓,心中既感动又痛心。他高声道:“刘文秀将军,我来助你!将士们,随我杀进城去,击退清军!”

 

说罢,他率领明军精锐,朝着清军的侧翼发起猛攻。清军没想到李定国的援军来得如此之快,侧翼瞬间被击溃,纷纷后退。李国英见状,心中大惊,连忙下令分兵抵挡李定国部,攻城的势头顿时减弱。

 

刘文秀抓住机会,下令明军将士出城反击,与李定国部前后夹击清军。明军将士们如同猛虎下山,奋勇杀敌,清军腹背受敌,死伤惨重,纷纷溃败。

 

然而,就在此时,远处再次传来一阵马蹄声,尘土飞扬,一支大军朝着衡州方向赶来,旗帜上赫然是清军的标志——正是佟图赖率领的两万清军,以及孙可望的叛军!

 

李定国脸色一变,心中暗道不妙。他没想到佟图赖部来得如此之快,马进忠的牵制兵力还未赶到。如今,清军主力、佟图赖部与孙可望的叛军三方汇合,兵力远超明军,明军再次陷入绝境。

 

洪承畴看到佟图赖与孙可望率军赶到,心中大喜,高声下令:“全军出击!合围明军,今日务必将李定国、刘文秀一举歼灭!”

 

一时间,清军与叛军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李定国与刘文秀的明军包围在衡州城内。明军将士们刚刚燃起的希望再次被浇灭,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李定国与刘文秀汇合在一起,两人并肩站立,望着周围密密麻麻的清军与叛军,眼神依旧坚定。李定国高声道:“将士们!今日我们身陷重围,但我们身后是大明的江山,是百姓的期盼!宁可战死,绝不投降!今日,我们便与衡州共存亡,让清军与逆贼们知道,我大明将士的骨气!”

 

“宁可战死,绝不投降!与衡州共存亡!”明军将士们齐声呐喊,声音震彻云霄,即使身陷绝境,也依旧没有一人退缩。

 

孙可望骑着战马,来到阵前,看着李定国,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李定国,事到如今,你还不投降?只要你归顺清廷,我保你性命无忧,还能给你一个高官厚禄,如何?”

 

“逆贼休要多言!”李定国怒喝一声,“你勾结外敌,背叛大明,屠戮同胞,今日我便要为南宁死难的将士与百姓报仇!”说罢,他挥舞着长剑,率领明军将士,朝着清军与叛军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一场惊天动地的血战,再次在衡州城内展开。明军将士们抱着必死的决心,奋勇杀敌,每一个人都在用生命捍卫着大明的尊严。李定国与刘文秀身先士卒,斩杀了一名又一名清军与叛军将领,身上的铠甲被鲜血染得通红。

 

孙可望看着奋勇杀敌的李定国,心中闪过一丝忌惮,却依旧下令叛军发起进攻。张明、李虎率领叛军,朝着明军冲去,与明军展开激烈的厮杀。

 

战斗从白天一直持续到深夜,衡州城内尸横遍野,鲜血染红了街道,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明军将士伤亡惨重,两万精锐只剩下不到万人,刘文秀也在战斗中再次负伤,左臂被箭射中,无法用力。

 

李定国看着身边越来越少的将士,心中充满了悲痛,却依旧没有放弃。他知道,今日之事,已是无力回天,但他不能让将士们白白牺牲,必须为他们寻找一条生路。

 

他环顾四周,看到城西方向的清军防守相对薄弱,心中有了主意。他对刘文秀道:“文秀,城西清军防守薄弱,我们率剩余将士,从城西突围,前往安顺,再图后事!”

 

刘文秀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却也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他高声道:“将士们!随我们从城西突围,活下去,才有复仇的机会!”

 

明军将士们纷纷响应,跟随着李定国与刘文秀,朝着城西方向冲去。李定国一马当先,挥舞着长剑,斩杀了挡在前面的清军将领,为将士们开辟出一条血路。

 

洪承畴见状,连忙下令清军追击:“不能让李定国跑了!全力追击,务必将其斩杀!”

 

清军与叛军纷纷朝着城西追去,双方在城西展开了激烈的厮杀。明军将士们为了掩护主力突围,纷纷留下来断后,与清军、叛军展开殊死搏斗,最终全部壮烈牺牲。

 

李定国与刘文秀率领剩余的将士,拼死突围,历经一番血战,终于冲出了清军的包围,朝着安顺方向逃去。身后,衡州城的火光冲天,喊杀声依旧不绝于耳,那座被鲜血浸染的城池,最终还是落入了清军之手。

 

孙可望看着李定国突围而去,心中有些不甘,想要率军追击,却被洪承畴拦住:“孙将军,不必追击。李定国已是丧家之犬,不足为惧。如今衡州已破,贵阳指日可待,黔桂之地,很快便会尽归清廷所有。”

 

孙可望心中虽有不甘,但也知道洪承畴所言有理,只得作罢。他看着火光冲天的衡州城,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成为平南王的场景。

 

而李定国与刘文秀率领残部,一路向西逃窜,将士们个个疲惫不堪,身上布满了伤口,却依旧没有放弃。李定国望着身后火光冲天的衡州城,心中充满了悲痛与愤怒,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洪承畴!孙可望!今日之仇,我李定国铭记在心,他日我必率军归来,收复失地,诛杀逆贼,以告慰死难的将士与百姓!”

 

寒风卷着枯叶,在旷野上呼啸,仿佛在为那些壮烈牺牲的将士们哀悼。衡州失守,南宁叛乱,明军损失惨重,黔桂防线崩溃,南明的国运,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而李定国与刘文秀,带着残余的将士,踏上了前往安顺的道路,他们将在那里重整旗鼓,为了大明的复兴,继续抗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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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明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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