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痛与苦
师父那撕心裂肺的呼喊，如同一根根淬毒的钢针，反复扎入他的神魂深处。
那是他一生最敬重，最在乎的人！
是他修道路上的灯塔，是他心中不可动摇的信仰！
可现在，这灯塔，灭了。
这信仰，在他眼前，碎了！
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痛到无法呼吸，连指尖都在剧烈地颤抖。
慌乱，前所未有的慌乱，如疯长的藤蔓，瞬间缠满了他的心脏。
就在青阳即将被这灭顶的绝望彻底吞噬的瞬间。
一个词，如同一道划破黑夜的闪电，在他混沌的识海中轰然炸响！
“洞窟！”
青阳猛地抬起头，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
对了！洞窟！
师父最后的话语里，提到了“洞窟最深处”！
浑浊的思绪，仿佛被这道惊雷劈开了一道裂缝，些许光亮透了进来。
他想起来了！
在被那诡异的漩涡吸入之前，他们身处的，正是一座深埋废墟之下的地下洞窟！
那湿冷到骨子里的甬道！
那两侧墙壁上，仿佛活物般吸食阴气的诡异浮雕！
还有鬼市金...对了，是鬼市金触碰了浮雕！
然后，便是那幽蓝色的光芒，那让人头晕目眩的幻象！
一幕幕画面，如破碎的琉璃，在他的脑海中飞速拼接、重组！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
青阳的呼吸陡然急促，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这不是什么简单的幻阵！
这根本不是幻阵在主动攻击他们！
是师父！
是师父他老人家，在用自己最后残存的意念，强行撕开了这洞窟幻阵的一角，在给自己报信！
刚才所见的茅山，所见的师父，既是幻象，也是真相！
师父真的出事了！
而且，他老人家的真身，就在这洞窟的深处，危在旦夕，等着自己去救！
“你若来迟...为师...将万劫不复！”
这句话，不再是遥远的回响，而是悬在头顶的催命利剑！
一想到此，青阳只觉一股彻骨的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不能再耽搁了！
在这里多停留一分一秒，师父的生机便会流逝一分！
救师父！刻不容缓！
与此同时，另一片黑暗的意识空间里。
没有茅山，没有道观。
这里是遥远的湘西边陲。
一轮诡异的血月高悬夜空，将大地染上一层不祥的殷红。
古老的祭坛，矗立在深山部落的中央。
祭坛之上，两道身影对峙。
一名身着繁复苗族服饰的年轻男子，眼神阴鸷如鹰。
他手中，紧握着一柄牛角匕首。
匕首的刃口，薄如蝉翼，在血月下泛着森然的寒光。
那冰冷的刀锋，此刻正死死地抵在一个中年男人的喉咙上。
中年男人面色铁青，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虽身处绝境，眼神却依旧威严。
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如同一柄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小灵的意识深处！
他只觉得浑身血液瞬间凝固，手脚冰凉得像刚从冰窟里捞出来。
那被匕首抵住喉咙的，不是别人！
正是他的父亲，也是巫族的大族长！
而那个手持凶器，一脸狞笑的年轻人...
是他们巫族的叛徒，扎耶！
“扎耶！”
小灵目眦欲裂，嘶哑的吼声从喉咙里挤出，带着无尽的愤怒与恐慌。
“你这个叛徒！你想干什么！”
他想冲上去，将那个该死的叛徒撕成碎片。
可他的双脚，却像是被钉死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放开我阿爹！”
小灵的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颤抖。
扎耶闻声，缓缓转过头，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至极的弧度。
“我的好少主，你终于来了。”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却比这山中的寒风还要刺骨。
“别乱动。”
扎耶的目光落在小灵身上，手中的匕首又往里送了一分。
一缕鲜血，顺着老族长的脖颈，缓缓滑落。
“不然我这手一抖，老族长的脖子...可就要开花了。”
“开花”二字，如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小灵的心脏！
他僵在原地，双腿如同灌了铅，一步也挪不动。
他不敢动。
他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他怕。
他怕自己任何一个细微的举动，都会成为父亲的催命符！
恐慌和无力感，像两只冰冷的大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几乎窒息。
“扎耶...你到底想要什么？”
小灵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哀求。
“我想要的？”
扎耶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眼神中的贪婪与疯狂再也无法掩饰。
“我要的，很简单。”
他用匕首的侧面，轻轻拍了拍老族长的脸颊，动作充满了羞辱。
“我要这族长之位，我要圣物骨笛，我还要...你的命！”
扎耶的最后一个字，如同一把淬毒的重锤，狠狠砸在小灵的心口！
就在这死寂的刹那，被匕首抵住喉咙的老族长，竟猛地用尽全身力气，爆喝出声！
“小灵！”
他脖颈上青筋暴起，因充血而涨得通红。
“别听他的！”
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决绝！
“快走！不要管阿爹！巫族的圣物...绝不能落入这叛徒之手！”
老族长的话，字字句句，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小灵的灵魂上。
泪水，再也无法抑制。
如决堤的江河，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坚强。
走？
她怎么走？
那是生她养她的阿爹啊！
“呵，老东西，死到临头了，还挺有骨气。”
扎耶的脸上，笑容愈发残忍，眼中狠厉之色一闪而过。
“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
话音未落，他手腕猛地一沉！
那柄牛角匕首，又往里送入一分！
“噗嗤！”
利刃割开皮肉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殷红的血线，瞬间变成一股血流，汩汩而下，染红了老族长胸前的衣襟。
老族长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双眼圆睁，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阿爹！”
这一幕，彻底击溃了小灵的心理防线！
撕心裂肺的哭喊，带着无尽的绝望，几乎要刺破这片血色的天幕！
“住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