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收定金
话音未落,李良便急匆匆地从怀里摸出一个沉甸甸的布袋。
哗啦一声,从中倒出五两碎银,用手掌小心翼翼地推到鬼市金面前。
“金军师,这是五两定金。”
李良的目光里满是期盼。
“到了王家镇,剩下的五两,分文不少!”
鬼市金毫不客气地将银子扫进自己怀里。
那银子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传遍全身,让他浑身的肥肉都舒坦地颤了颤。
他转过头,冲着一直默不作声的青阳和小灵挤了挤眼。
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看得青阳无奈地摇了摇头。
“瞧见没?”
鬼市金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得意。
“我就说,咱们这缘分,还没尽呢!看吧,又能并肩作战了!”
他清了清嗓子,又恢复了那副运筹帷幄的派头,对着李良一摆手。
“你且在此稍等片刻,待我们准备妥当,即刻出发!”
说是片刻,其实连一炷香的功夫都不到。
青阳的拂尘,小灵的骨笛,本就随身携带。
鬼市金更是利索,往腰间别了两个鼓鼓囊囊的布囊,就算齐活。
此去只是勘测,又不是当场斗法,本就无需太多准备。
不多时,三人便已整装待发,站在了李良面前。
李良在前引路,几人出了鬼市金家的门,穿过那条狭长幽深的胡同。
胡同口,一辆半旧的马车正静静地停在路边。
“几位道长,王家镇路途不算近。”
李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若是走着去,怕是要大半天光景,所以我来时便赶了这马车。”
说着,他恭敬地掀开车帘,请三人上车。
青阳和小灵先后上了车厢。
鬼市金则是嘴里“嘿咻”一声,颇为费力地爬了上去。
李良自己坐上车辕,熟练地一抖缰绳。
“驾!”
一声清喝。
马车吱呀作响,车轮缓缓滚动,载着这支临时组建的“鬼见愁”,朝着未知的王家镇,缓缓驶去。
马车在石板路上颠簸,车轮碾过,发出“咯噔咯噔”的规律声响。
车厢内,鬼市金正把那五两碎银翻来覆去地看,脸上的褶子笑成了一朵烂菊花。
青阳闭目养神,对外界的喧嚣置若罔闻,那柄拂尘横陈膝上,散发着淡淡的檀香。
小灵则抱着她的骨笛,好奇地透过车窗帘的缝隙,打量着飞速后退的田埂与林木。
约莫一个时辰后,马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几位道长,王家镇到了。”
车辕上,李良的声音带着一丝近乡的亲切,也透着一股难掩的紧张。
马车停稳,李良率先跳下车,恭敬地掀开车帘。
“一路辛苦,镇东头有家福满楼,我先给三位接风洗尘!”
他脸上堆着讨好的笑,目光却不住地瞟向镇子深处,仿佛那里藏着什么洪水猛兽。
鬼市金一听有酒有肉,眼睛顿时亮了,正要一口应下。
“饭,不急着吃。”
车厢里,青阳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的目光平静如水,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道。
“先去现场。”
短短四个字,掷地有声。
鬼市金到了嘴边的“好”字,硬生生咽了回去,他清了清嗓子,立刻换上一副高深莫测的军师派头。
“咳!青阳道长所言极是!军情紧急,岂能贪图口腹之欲?李良,头前带路!”
李良见状,心中对这支“鬼见愁”的敬畏又深了几分,连忙点头哈腰。
“是,是!道长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
他不敢再提吃饭的事,立刻跳上车辕,调转马头,赶着马车径直朝着镇子边缘那片荒地奔去。
马车越走越偏,路旁的房屋也越来越稀疏破败。
最终,在一片被推平的空地前,马车停了下来。
这里,便是那座新建工厂的废墟。
四人下了马车。
一股阴冷的风,毫无征兆地贴着地面卷了过来,钻进人的衣领,直往骨头缝里渗。
周遭一片死寂。
只有几堵被推倒的残垣断壁,和地上散落的砖石瓦砾,无声地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不详。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土腥味,混杂着某种若有若无的腐败气息。
李良下意识地裹紧了衣衫,牙关都在轻轻打颤。
“道...道长,就是这里了。”
鬼市金也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嘴脸,三角眼滴溜溜地四下扫视,神情凝重。
唯有青阳,面色如常。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罗盘。
那罗盘通体泛着古旧的青铜色,盘面刻满了繁复的符文与天干地支,中央一根赤红色的磁针,薄如蝉翼。
青阳手持罗盘,缓步走入废墟中央。
他刚一站定,异变陡生!
嗡——!
罗盘上的磁针,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大锤狠狠砸中,发出一声尖锐的嗡鸣,随即开始疯狂地打转!
“不好!”
鬼市金低喝一声,脸上的肥肉都绷紧了。
青阳的眉头,也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感应到了。
脚下这片土地,地底深处,盘踞着一股如渊似狱的浓郁阴气!
更可怕的是,阴气之中,还夹杂着一股狂暴凶猛的水煞之气,如同暗流,汹涌奔腾!
“这下面...”
青阳的声音有些干涩。
话音刚落,罗盘上那疯狂旋转的磁针,忽然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
它不再是胡乱打转,而是在两个截然相反的方向之间,来回急促地摆动,仿佛被两股看不见的力量疯狂撕扯。
鬼市金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问道:“青阳兄弟,这是什么名堂?”
青阳死死盯着罗盘,眼中精光一闪。
“不是一股怨气,是两股!”
他一字一顿,声音沉得能滴出水来。
“这两股怨气,就像两个巨大的漩涡,彼此撕扯,却又根源相连,互为供养,生生不息!”
李良在一旁听得面无人色,双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青阳不再多言,从腰间布囊中取出一张黄纸符,又摸出一支小巧的狼毫笔,蘸了朱砂。
他凝神观察着磁针跳动的轨迹,飞快地在地上标记了几个方位。
随后,他将那张黄纸符往空中一抛。
“敕!”
一声轻喝。
符纸无火自燃,化作一团幽幽的黄光,直直地印在了他标记的中心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