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赠予金元宝
“好,好。”青阳微微颔首。
鬼市金何等精明,立刻看出些许端倪,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却也不点破。
他嘿嘿一笑,指着巷子深处一个更为破败的角落:“茅厕在那边,快去快回,包子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青阳与岩烈对视一眼,嘴角依旧噙着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岩烈神色不变,看不出喜怒。
二人便一前一后,朝着那巷子深处走去。
小灵眨了眨大眼睛,看看青阳的背影,又看看岩烈,小嘴微微嘟起,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拿起一个包子,小口咬了起来。
巷子尽头,是个简陋的茅厕。
不过是几面土墙,胡乱围搭而成,勉强算个遮挡。
一股难以言喻的陈年气味,即便在清晨的微风中,也依旧顽固地盘旋。
二人寻了各自的角落,相继蹲下。
四周寂静,唯有晨风吹过墙壁缝隙,发出细微的呜咽。
数分钟过去,茅厕内依旧毫无动静,只有彼此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青阳率先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他轻咳一声,脸上带着几分不自然:“真是怪了,方才腹中还翻江倒海,怎地一蹲下来,反而没了感觉?”
岩烈闻言,那张布满褶皱的老脸也显出一丝同样的困窘:
“老夫亦是如此,许是昨夜未曾安歇,身体有些虚乏所致。”
他顿了顿,似乎也觉得再蹲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便提议道:
“罢了,想来是一时错觉,若稍后再有不适再来吧,还是别辜负了那热腾腾的包子。”
青阳也连忙点头:“岩老说的是。”
二人达成一致,各自提上了裤子,便一前一后,并肩走出了那简陋的茅厕,重返早点摊。
刚回到桌边,小灵便放下手中的半个包子,乌溜溜的大眼睛望向青阳,关切地问道:“青阳,你肚子好些了么?”
青阳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岩烈,见他神色如常,才干笑一声:“嗯,好多了...好多了。”
说罢,他便有些不自然地低下头,拿起一个雪白的包子,默默啃了起来,似要用食物掩盖方才那点微妙的窘迫。
鬼市金那双鼠眼在青阳和岩烈身上滴溜溜一转,见二人去了一趟茅厕,回来后神色都有些许不自在,心中已然明了七八分。
“嘿,这两个老少,怕是在茅厕里演了一出‘寂寞空庭春欲晚’?”
他暗自揣测,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却也知趣地没有开口点破。
这种事情,说出来徒增尴尬,不如揣着明白装糊涂。
于是,他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继续吸溜着碗里的热粥。
众人风卷残云,不多时,桌上的包子便已见了底,粥碗也空空如也。
赵炎和他的镖师兄弟们个个吃得满嘴流油,打着饱嗝,一脸满足。
岩烈用粗布擦了擦嘴,目光转向青阳,缓缓开口道:“青阳小友,如今已是日上三竿,阳气鼎盛,想来白日里当是安稳无虞,昨夜之事,有劳小友费心,我等已是感激不尽,我们打算今夜便启程继续赶路,实在是不便再叨扰了。”
他说着,伸手入怀,摸索片刻,竟掏出一锭黄澄澄的金元宝,少说也有十两之重。
“这点微薄心意,还望青阳小友务必收下,莫要推辞。”
青阳心中咯噔一下:“这是...要打发我走了?”
他明白,岩烈这是不愿让自己再过多牵扯进这黑棺之事。
也罢,这浑水本就不是自己该蹚的。
青阳面上不动声色,拱手道:“岩老言重了,些许小事,何足挂齿。这金元宝,晚辈万万不能收。”
他这话本是江湖客套,想着对方再坚持一下,自己也就顺水推舟收下了。
哪知岩烈闻言,竟是点了点头,作势便要将金元宝收回怀中:“既然小友执意如此,老夫也就不勉强了。”
青阳眼角一抽,心中顿时一片哀嚎:“哎我这嘴!我就是客气一下!您老怎么就这么实诚呢!”
此时的青阳肠子都快悔青了!
眼看那金元宝就要离自己而去,一旁的鬼市金却突然“嘿”了一声,眯着眼笑道:“青阳兄弟,你兄妹二人在外历练,行走江湖,哪有不需要盘缠的道理?这既是岩老的一片心意,我看啊,你就痛快收下,莫要辜负了岩老的美意嘛!”
青阳听闻此言,差点没感动得眼泪掉下来,心中对鬼市金简直感激涕零,可表面没有露出一丝破绽。
岩烈看了看鬼市金,又看了看青阳,这才反应过来,干咳一声:“呃,是啊,这也是我们大家的心意啊。”
青阳连忙躬身一礼,双手接过那沉甸甸的金元宝:“既如此,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岩老厚赐!”
金元宝分量十足,青阳心中那点懊悔顿时烟消云散,别提多踏实了。
岩烈满意地点点头,随即转向镖头赵炎。
“赵镖头。”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赵炎抱拳:“岩老有何吩咐?”
“此去路途尚远,那黑棺沉重,总不能一直靠人力,还需购置一头老牛,再寻一辆结实的板车,劳烦赵镖头破费些许。”
赵炎闻言,毫不犹豫,从怀中摸出一个钱袋,掂了掂。
他解开钱袋,数出几块碎银,递向鬼市金。
“金老板,有劳了,务必挑个稳妥的。”
鬼市金那双鼠眼在银子上滴溜一转,咧嘴一笑。
“好说,好说!”
他一把接过碎银,麻利地揣入怀中,拍了拍胸脯。
“包在我身上,保准给你们寻摸一头听话的老牛,再配辆拉得动山的大板车!”
话音未落,鬼市金喊着青阳二人便朝着村子更深处去了。
日头西斜,暮色四合。
只有鬼市金一人,牵着一头毛色暗淡、眼神却还算温顺的老牛,身后跟着一辆吱呀作响的旧板车,回来了。
板车虽旧,但轮轴粗大,木板厚实,看着倒也牢靠。
众人不再多言,合力将那口阴寒的黑棺抬上了板车。
“咯吱——”
板车被压得微微下沉,发出沉闷的声响。
岩烈接过牛绳,亲自坐上了车辕,手中鞭子轻轻一抖。
“驾!”
老牛迈开四蹄,拉着沉重的黑棺,缓缓向村外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