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引狼入室
鬼市金对着岩烈拱了拱手,满面春风地说道:“岩老先生,您在此稍候片刻,我们去去就来!”
青阳听闻此言,心中雪亮。
这鬼市金,分明是想借着取东西的由头,将他和小灵单独叫出去,有话要说。
他不动声色,伸手轻轻拉了拉小灵的衣袖。
小灵正好奇地打量着那口黑棺,被青阳一拉,还有些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青阳已然转向岩烈,抱拳道:“岩老前辈,物件想来不少,我与小灵一同去搭把手,也能快些。”
岩烈闻言,浑浊的目光在青阳和鬼市金之间转了转,沙哑道:“如此,有劳了。”
得了应允,鬼市金在前引路,青阳与小灵紧随其后。
三人一出那破败院门,鬼市金便加快了脚步。
不多时,便拐进了一条黑漆漆的窄巷。
巷子幽深,月光难以照入,三人的身影一晃,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院内,火光依旧摇曳,映照着那口不祥的黑棺。
经历了方才牛车惊魂、黑气泄露、蛊蚕封棺等一连串变故,留守的镖师们早已是身心俱疲。
岩烈寻了个离棺木不远的地方坐下,从怀中摸出有些年头的旱烟杆,装上烟丝,就着火堆点燃。
“吧嗒,吧嗒。”
青烟袅袅升起,也遮掩了他眼底深处的凝重与忧虑。
其余几个镖师,则远远避开了那黑棺,三三两两聚在院子入口处,低声交谈着什么。
他们时不时地朝院子中央的黑棺投去惊惧不安的目光,显然对这玩意儿仍旧心有余悸,唯恐它再出什么幺蛾子。
且说鬼市金领着青阳、小灵,七拐八拐,穿过几条曲折的小巷,便来到了鬼市金家门前的那条路上。
这里四周无人,只有风吹过墙头枯草发出的“沙沙”声。
鬼市金警惕地左右打量了一番,确认并无旁人偷听。
他这才转过身,面对青阳,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神色间多了几分少有的郑重。
“青阳兄弟,”鬼市金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探询,“老金我在这鬼市经营多年,走南闯北,也算见过些世面,经手过的阴物怪事也不在少数。”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青阳,继续说道:“那些走阴镖的,我也打过几次交道。可像今晚这般阵仗,棺材通体贴满黄符镇压,还险些当场破棺而出,弄出这么大动静的...老金我,还真是头一回见。”
鬼市金的眉头微微蹙起,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青阳兄弟,你给老金交个实底,这棺材里头的东西...当真没有大碍么?就这么把它引到村里,万一...我是说万一,真出了什么岔子,这后果...我老金虽然贪财,但也知道什么钱能赚,什么钱烫手。这要是把整个村子都搭进去,那我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青阳闻言,目光在鬼市金那张因忧惧而略显扭曲的脸上轻轻一扫,却并未直接回应他关于棺木的追问。
他转过头,望向身旁的小灵。
“小灵,你不记得那位老先生了吗?”
小灵猛地回过神,大眼睛里盛满了困惑,她茫然地摇了摇头:“老先生?哪位老先生?”
她努力思索着,小巧的眉头微微蹙起,显然对青阳这没头没脑的一问摸不着头脑。
鬼市金在一旁听得是瞠目结舌,先前那点郑重与探询瞬间被满腹的狐疑与惊愕所取代。
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看看青阳,又看看一脸懵懂的小灵,失声道:“怎、怎么?青阳兄弟,你的意思是...”
鬼市金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带着不可思议的颤音:“你们认识抬棺的那伙人?!”
他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后背有些发毛。
鬼市金的脸色变了又变,心中一个可怕的念头油然而生。
他猛地后退了半步,警惕地盯着青阳和小灵,压低声音道:“你们...你们该不会是跟他们一伙的,故意混进村里来的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鬼市金只觉得头皮发麻,这要是真的,那他可真是引狼入室了!
小灵被鬼市金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吓了一跳,又听青阳提起“老先生”,她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着。
岩烈那张布满沟壑的老脸,以及敲击棺木时沉稳而有力的动作,渐渐清晰起来。
“咦?”小灵歪着脑袋,乌黑的眼珠转了转,带着几分不确定地开口:“青阳,你这么一问...我还真觉得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眼熟呢,就是一时想不起,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听了小灵这话,鬼市金更是面如土色,心中那份猜疑几乎瞬间坐实!
果然啊!他双腿一软,差点没瘫坐在地。
完了,完了!这下可真是捅了马蜂窝了!
这两人要是真跟那来路不明的队伍是一伙的,那今晚这村子...
鬼市金越想越怕,额头上冷汗都冒了出来。
青阳将鬼市金那副魂飞魄散的表情尽收眼底,知道他已然钻进了牛角尖。
他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声音依旧平稳无波,:“金大哥,我们与岩老先生,并非你想的那般关系。”
青阳的目光深邃的说着。
“我想起来了”小灵突然开口,“今日晌午吃饭时,坐在金大哥身后的那位老者,对不对。”小灵一脸的郑重,询问着青阳。
鬼市金闻言一怔,下意识地回忆起来。
青阳开口继续说道:“没错,正是他!”
青阳话音刚落,鬼市金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咚”的一声,仿佛才落回了胸腔。
他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额角的冷汗此刻才觉出凉意。
“哦,哦!我想起来了!”
鬼市金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他双眼圆睁,盯着青阳,语气中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
“你这么一说,我倒真记起来了!晌午吃饭的时候,青阳你确实提过一嘴,说在那老家伙身上闻到了朱砂和法药的味道!”
他一边说,一边不住地点头,仿佛要将那段被惊惧淹没的记忆给彻底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