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行尸
集市喧闹，百态丛生。
就在不远处，一个贩卖鸡鸭兔崽的摊位前，蹲着一道身影，与这热闹场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那人头戴一顶宽大的编制草帽，帽檐压得很低。
他正蹲在地上，他从摊位上拎起一只毛茸茸的小白兔，凑在眼前细看。
那兔子在他手中瑟瑟发抖，两只红眼睛惊恐地瞪着。
摊主是个精瘦老头，见有人光顾，脸上立刻堆起了菊花般的笑容。
“客官，您来瞧瞧！”老头声音洪亮，透着一股生意人的热络。
“我这兔子，可是自家精心养的，肥嘟嘟，活蹦乱跳！”
他指着那人手中的兔子，又指了指笼子里其他几只。
“毛色雪白，没一根杂毛，品种好得很！”
老头凑近一些，压低了声音，带着点神秘。
“您要是诚心想要，价钱保准给您个实在的，便宜些卖您！”
那戴草帽的人，身子微微一顿，却没有抬头。
帽檐的阴影下，看不清他的五官表情，只露出一截苍白的下巴。
这大日头底下，集市里戴帽子遮阳的庄稼汉子不少，老头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只是，那人听了老头一番热情洋溢的介绍，依旧一言不发，仿佛没有听见。
他只是低着头，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手中那只已然吓得僵直的小白兔。
那眼神，与其说是在看，不如说是在审视，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
老头说了半天，说得口都有些干了，却不见对方有丝毫反应。
那股子殷勤劲儿，渐渐就淡了下去。
他浑浊的老眼瞅着这怪客，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
这人...怕不是个哑巴？还是脑子有点问题？
他瞅了瞅对方紧抓着兔子的手，那手指干瘦，指甲却有些异样的长。
老头咂了咂嘴，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些，干脆闭上了嘴，不再自讨没趣。
他往后缩了缩，悄悄打量着这个沉默的怪人，心头莫名有些发毛。
那戴草帽之人，依旧低着头，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摊主老头心中的不安愈发浓烈，正想开口再说些什么，打破这诡异的沉寂。
异变陡生！
只见那草帽客猛地一扬脖！
竟是将那只瑟瑟发抖的白兔脑袋，一下子塞进了他自己的嘴里！
“咔嚓——咯嘣！”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脆响，清晰地传入老头耳中。
那兔子，连一声悲鸣都未曾发出，便已结果！
草帽客喉结滚动，似乎在吞咽。
紧接着，他两手抓住兔子肥硕的身子，猛地一撕！
“刺啦——”皮肉撕裂的声音，伴随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摊主老头眼珠子瞪得溜圆，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
他张大了嘴，想要呼喊，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只发出一声短促而怪异的“嗬......”声。
未等他发出完整的惊呼，那草帽客撕扯时，手臂一甩！
一股温热腥臊的液体，劈头盖脸地浇了老头一身！
兔血，混杂着些许碎肉，糊了老头满脸满身！
老头浑身一激灵，那卡在喉咙里的惊叫终于冲了出来：
“啊——！！”
这一声凄厉的惨叫，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刺破了集市的喧闹。
周遭正自顾自交易、说笑的人们，皆是一愣。
循声望去，只见那鸡鸭摊位前，卖东西的老头儿，此刻竟是满脸鲜血淋漓，如同刚从血池里捞出来一般！
而在他身前，一个头戴草帽的怪人，正低着头，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暗红。
“杀...杀人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嗓子。
如同在滚沸的油锅中投入了一瓢冷水！
“轰——！”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尖叫声、哭喊声、桌椅板凳被撞翻的噼啪声，霎时间响成一片！
恐惧，如同无形的瘟疫，以那鸡鸭摊位为中心，急速向四周蔓延！
“快跑啊！”
“出人命了！”
原本拥挤不堪的人潮，此刻如同被巨兽惊扰的蚁群，登时乱作一团。
推搡，踩踏，哭爹喊娘！
骨牌效应一般，恐慌迅速传递，整个集市陷入了一片巨大的混乱之中！
凄厉的惨叫与接踵而至的鼎沸人声，如同一道惊雷，也炸响在了青阳道长一行人的耳畔。
前方百米开外，原本井然有序的集市，此刻已然化作一锅滚粥！
无数人影如同受惊的鸟兽，四散奔逃，哭喊声震天。
“坏了！”青阳道长眉头猛地一皱，低喝一声。
鬼市金脸上的笑容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
小灵那双清澈的眸子里，也闪过一丝紧张。
三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走！”青阳道长当先拨开身前一个慌不择路奔逃的汉子，口中沉声断喝。
他身形如游鱼，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逆着人流，奋力向着混乱的中心挤去。
鬼市金和小灵紧随其后，艰难地在人群中劈开一条通路。
这初五的大集，本就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此刻一乱，更是水泄不通，寸步难行！
推搡之力，如同惊涛骇浪，一波接着一波。
饶是青阳道长功力深厚，也被这股混乱的洪流阻滞，速度提不起来。
鬼市金更是被挤得龇牙咧嘴。
小灵身形最是娇小，却也最是灵活，在人缝中穿梭，紧紧跟着。
青阳目光如炬，一边奋力前行，一边扫视着混乱的人群。
突然，他瞳孔一缩！
就在前方不远处，一个年轻的妇人，正死死地将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孩童护在怀中。
妇人面色惨白，额上青筋暴露，用瘦弱的身躯抵挡着四面八方涌来的人潮。
她身形踉跄，如同狂风中的一株小草，已是摇摇欲坠。
怀中的孩子吓得哇哇大哭，小脸煞白，紧紧抓着妇人的衣襟。
“娘！娘！我怕！”
稚嫩的哭喊声，在鼎沸的噪音中，显得那般微弱而无助。
就在此时，一股更汹涌的人浪从侧面冲来！
一个壮汉失了平衡，重重地撞在了那妇人的肩头！
“啊！”妇人一声短促的惊呼，再也站立不稳。
母子二人，如同风中落叶，一下子被人群撞倒在地！
周围的人只顾着逃命，哪里还顾得上脚下！
无数双大脚，眼看就要从那倒地的孩子身上踏过！
那孩子的小脸，瞬间被恐惧所淹没！
“小心！”青阳目眦欲裂，暴喝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