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会场的人们，被贾英杰的话激怒，喧嚣声像被点燃的油桶，瞬间炸开。
人群的怒吼声、桌椅碰撞的刺耳声响、还有零星的争执声缠在一起，连顶部的灯带都被震得微微晃动。
张墨茹面色很是为难，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指尖离贾英杰手里的致辞稿不过半寸，却被姜流突然爆发的动作打断 —— 他已经完全被激怒，大步跨到贾英杰面前，不等对方反应，一把夺过那张皱巴巴的纸。
“妈的！你想干什么？！”
姜流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话音未落，手里的致辞稿已被揉成紧实的纸团，“啪” 地一声砸在贾英杰脸上。
纸团弹开时，贾英杰脸色惨白，他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刚要张嘴解释 “这是上级要求”，姜流的手已经揪住了他的西装领口。
他手臂一扬，贾英杰踉跄着被推出去好几步，后背重重撞在舞台边缘的金属支架上，发出 “哐当” 一声闷响。
台下的骚动瞬间升级。
姜铎的学生们本就按捺不住，见姜流动手，十几个人立刻涌上台，有的挡住想上前的集团工作人员，有的护在张墨茹和姜铎身边，连秋柠都攥紧了拳头，站在姜流身后，眼神警惕地盯着会场入口。
舞台上的全息宣传片还在机械地滚动播放新灵境的 “美好愿景”，流光溢彩的画面与眼前的剑拔弩张格格不入，显得格外讽刺。
就在这时，会场西侧的通道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姜浪穿着深蓝色的统帅制服，胸前多了一个研究院的金色标识，在灯光下格外醒目，身后跟着两名研究院的工作人员，步伐沉稳地走进会场。
他的出现，让原本往前涌的人群下意识停住脚步，连喧嚣声都低了几分。
“浪哥……”
台上的学生们最先反应过来，刚才还紧绷的神色瞬间垮下来，一个个垂着脑袋，声音里没了之前的激昂，只剩几分心虚。
姜浪皱着眉，目光扫过台上散落的纸屑、歪倒的话筒架，又瞪了眼缩着肩膀的学生们，语气冷得像冰：“都下去。”
没人敢反驳。
学生们你看我、我看你，一个个低着头，顺着舞台侧面的台阶依次走下台，路过姜流身边时，还不忘悄悄拉了拉他的胳膊，示意他别再冲动。
姜流攥着拳头，刚要上前跟姜浪解释，姜浪却轻轻摆了摆手，眼底的神色分明在说 “我都知道”，让他把话咽了回去。
贾英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西装上的灰尘，看到姜浪的瞬间，脸上的慌乱竟被一种解脱的轻松取代，他知道虽说是狼狈了些，但姜浪的出现，代表着这次闹剧的收场。
他快步凑上前，声音还带着没平复的颤音：“姜总…… 我…… 我不是故意的，是总部那边催着要流程……”
“贾主任。” 姜浪打断他，语气很淡，没有任何波澜，“欢送会很成功，你辛苦了。”
这话让贾英杰愣了愣 —— 成功？明明乱成了一锅粥。
但他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姜浪在给双方台阶下。
没等他再说什么，姜浪又补充道：“张老师的演讲很精彩，今天就到这里吧。公事处理完了，我得回家处理私事，还请贾主任理解。”
“理解！当然理解！” 贾英杰连忙点头，额头上的冷汗还没干，却忙不迭地掏出终端，“我这就通知技术组关掉直播，疏散人群……”
他哪敢拒绝？姜浪虽用了 “商量” 的语气，可合情也合理、那双没什么温度的眼睛，都在告诉他 “这不是请求”。
姜浪没再看他，转身走向舞台。
他抬手示意拯救者团队和剩余的工作人员 “各自解散”，又冲秋柠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才走到姜铎和张墨茹身边，声音放软了些：“爸，妈，我们回家吧。”
全息宣传片还在循环播放新灵境的画面，可没人再看。
姜浪陪着父母走在前面，姜流跟在后面，一行人穿过渐渐疏散的人群，走出主会场时，海风带着点凉意，吹得人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些。
家里的门推开时，熟悉的梧桐香扑面而来。
张墨茹先去厨房烧了壶热水，姜浪从储物柜里找出父亲常用的紫砂壶，洗茶、注水，动作熟练得像做过千百遍，热水浇在茶叶上，冒出的热气氤氲了桌面。
四人围在桌前，皆是长长舒了一口气！
房间里，茶香弥漫，却驱不散弥漫在四人之间的沉重空气。
最终还是姜流率先打破了沉默，他胸口仍因未消的怒意而微微起伏，恨声道：“逼我念那破稿子，我忍了！可他妈的……他们竟然敢让咱妈来念！简直是欺人太甚！把我们的退让当成什么了？！”
他越说越气，几乎要从椅子上弹起来。
姜浪给自己倒了杯茶，茶水的热气暂时模糊了他紧锁的眉头。
他叹了口气，声音带着疲惫和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小流，冷静点。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抬眼看向弟弟，目光锐利，“现在的局面很复杂。集团和研究院的关系非常微妙，李健正式上位，成为集团在基地的全权代表后，集团对复古社区的策略……明显变得更加强硬了。”
姜流愣了一下，脸上闪过难以置信的神色：“哥，你的意思是……他们难道敢故意制造冲突？”
他被自己这个大胆的推测惊住了。
姜浪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端起茶杯，深深呷了一口，目光低垂，避开了父母和弟弟追问的视线。
他不想在父母即将进入新系统前的最后时刻，再给他们增添更多的担忧和恐惧。
但他的沉默，让答案似乎已不言而喻。
为了转移这令人窒息的话题，姜浪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几分审视的意味，问姜流：“你伤好之后，连着出了两次任务，还偷偷跑去不周山，回来也没按规矩提交任务报告。说吧，你到底在干什么？”
姜流没有直接回答哥哥的问题，反而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神情严肃地反问道：“哥，你知不知道……‘天眼通计划’？”
姜浪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这个词汇像一枚生锈的钉子，突然从记忆的深处被拔了出来，带着遥远而模糊的回响。
他年轻的时候似乎隐约听到过，但印象极其淡薄，那更像是一个被封存已久的传说，而非一个切实存在的项目。
他心中诧异万分，不明白姜流是从哪里听到这个词，又为何在此刻毫无征兆地问起。
他摇了摇头，语气带着真实的困惑：“天眼通？好像有点印象，但太久了，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你怎么会问起这个？”
姜流皱起眉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可是十多年的老拯救者了，竟然也不知道？”
兄弟俩的对话引起了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姜铎的注意。
他缓缓放下茶杯，手指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沉吟了片刻，缓缓开口：“你们说的这个 ‘天眼通’ ……我倒是好像听说过一些。”
姜流立刻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向父亲。
姜铎继续缓缓说道，眼神中带着回忆：“那应该是个非常早期、保密等级极高的太空探测项目，据说野心极大。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在二十多年前被突然叫停，所有相关资料也都被封存或销毁了。”
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对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孙平的父亲，孙寿亭，当年好像就曾经参与过这个项目。”
“那现在还有谁会知道这个项目吗？”姜流身体前倾，急切的问道。
姜铎与姜浪都摇了摇头。
姜流神色有些沮丧，“这个项目太古怪了，为何要清空数据存档？而且好像参与过这个项目的人，都……都变得不太正常！”
“什么意思？” 姜浪有些不解。
“我查过这个项目，所有数据都被销毁了，但人员档案里的履历还都算完整……”说到这里，姜流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既然要销毁数据，那为何不把人员履历也修改掉呢？奇怪！”
“这个不奇怪！” 姜浪苦笑一声，“人员履历在研究院是有备份的，集团也没权利修改！”
“怪不得呢！” 姜流喝了口茶，语气顿了顿，“那些参与天眼通项目的工程师们，不是性格癫狂就是迷失在旧系统的神农庭中，让人很是不解，就像是被囚禁了一样，我隐约觉得这件事，背后有很大的隐情……”
看着姜浪没有反应，姜流又补充道：“哥，有个事跟你说一下，你可别怪我啊！”
“什么事？”
“没有经过你的允许，我让浩然去神农庭调查这件事了！还是从李健那边拿到的授权！不过……这件事情李健并不知道……”
姜浪闻声 ，脸色瞬间紧张起来，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弟弟，在一系列任务之后成长了很多，而且仿佛已经在三派之中做出了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