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魂营处
暗河的冰面早被厮杀震裂,碎冰混着滚烫的血珠溅在岩壁上,又瞬间冻成暗红的冰棱。
三百刀客已与蚀奴绞杀在一处,劲装被血浸得发沉,有的刀客刀刃卷了口,就攥着断刀往蚀奴心口捅;有的手臂被蚀奴爪子抓伤,溃烂的皮肉渗着黑血,却依旧死死按着蚀奴的头颅,让同伴斩下对方脖颈。
蚀奴的嘶吼声、刀骨相撞的脆响、濒死者的闷哼混在一处,连暗河流水声都被压得模糊。
突然,一道巨影从冰雾里撞出——
那是头丈高的人型野猪正是圆真的法天象地。
野猪獠牙上挂着蚀奴的碎肉,双手攥着上一样高的巨剑,每一次劈砍都带着震得人耳膜发疼的破空声。
蚀奴被巨剑扫到,要么断成两截,要么被砸得骨碎筋裂。
人型野猪刚将一头扑来的啼魂兽劈成两半,冰雾里突然窜出五道玄色身影,皆是身着锁子甲的太乙境武士。
他们手中各持一根锁链,显然是早盯着圆真的法相而来。
“拿下这头孽畜!!”
为首的太乙境低喝一声,五人同时甩动锁链,链梢带着倒钩,精准地缠向野猪的四肢。
不远处的另一边,逸尘的佩剑刚从一名大罗境武士的咽喉抽离,璃尘剑上的血珠还未滴落,余光已瞥见三道玄色刀影直劈后脑。
“小心!”
秦锋的怒吼从左侧传来,“铛铛铛”三声脆响,死士的刀被震得脱手飞出,可还没等秦锋补刀,岩壁后突然窜出一批“子母煞”。
那批母煞足有两人多高,四肢像蜘蛛般细长,指尖勾着三寸长的黑爪,爪尖还滴着能腐蚀冰层的黏液;更骇人的是缠在它身上的子煞,不过巴掌大小,通体惨白,没有眼鼻,只在胸口开着一张满是细齿的嘴,密密麻麻的牙齿上沾着暗红的血渍,竟还能发出类似婴儿啼哭的尖啸,啸声入耳,连灵力运转都变得滞涩。
逸尘眼疾手快,左手猛地捏诀,指尖凝出屏障,紧接着双臂一振,周身瞬间涌出细碎的剑光,正是“万剑心诀”。
剑光朝着子母煞飞去,子母煞还没来得攻击秦锋,就已被剑光搅成了碎块,暗绿色的血溅在冰面上,发出“滋啦”的腐蚀声。
“多谢!”
秦锋抹了把脸上的血,刚想转身继续迎敌,脸色却突然一沉,“看身后。”
逸尘心头一紧,顺着秦锋的目光往后望去,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冰雾早已被厮杀震散,炼魂营深处的景象彻底暴露在眼前:密密麻麻的玄色身影正从中枢方向涌来,光是衣甲上泛着的太乙境灵力波动,一眼望去就不下五十人,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站在队列后方的十二道身影,周身萦绕着远超太乙境的恐怖灵力,是十二位大罗境高手!
“该死……这底蕴比斥候传回的消息恐怖十倍!”
秦锋攥紧了长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石井原四郎是把幻樱国的精锐全藏在这儿了!”
话音刚落,那十二位大罗境已同时动了。
为首者手中的长鞭突然甩出,鞭梢缠着暗紫色的灵光,直卷向圆真·,显然是想先解决掉这头能撕开蚀奴阵型的法相;另外十一人则分成三队,一队朝着逸尘与秦锋包抄而来,一队扑向三百刀客的队列,最后一队竟直接朝着暗河上游跑去,看那方向,竟是想绕到后方,截断众人的退路!
圆真的人型野猪已被五道太乙境的锁链缠得动弹不得,见大罗境的长鞭袭来,只能勉强扬起巨剑格挡,“铛”的一声巨响,巨剑被鞭梢缠住,暗紫色的灵光顺着剑身往上爬,青黑色的鬃毛瞬间泛起灰斑,圆真的声音从法相里传出,带着明显的吃力:“师侄!别管我!去毁实验炉!”
逸尘看着被锁链缠得动弹不得的圆真,又瞥见朝着刀客队列扑去的大罗境,指节攥着璃尘剑泛白——
十二位大罗境分兵三路,每一路都带着能碾压普通修士的威压,稍有不慎,要么圆真被擒,要么刀客队列崩溃,甚至连退路都会被截断。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转头看向秦锋,眼底已没了半分犹豫:“秦师兄!你去照应兄弟们!那四个往队伍那边去的狗东西,绝不能让他们伤了天渊刀宗的弟兄!”
秦锋刚想反驳,却见逸尘已抬剑指向朝着两人包抄而来的四名大罗境,“我去引开这四个,顺便帮师伯解开锁链,你是半步混元境击杀那边的四个应该是小菜一碟,等咱们两边压力都轻些,再一鼓作气,宰了后面埋伏的那几个!”
“你疯了?四个大罗境!加上缠着圆真前辈的那个大罗和五个太乙境,就算你是大罗巅峰,也未必能……”秦锋话没说完,就被逸尘打断,“秦师兄,断云坡那仗,我可是以一敌七,斩了七个大罗境呢。”
这话像颗石子砸在秦锋心上,他听过断云坡的惨状,却没细问逸尘当时的境遇。
“那是你运气好!”秦锋的声音陡然拔高,“断云坡你以一敌七已是力竭!好在他们没有援军,如今这炼魂营里,除了这五位大罗、五个太乙境,还有后面支援的大部队,更别说遍地爬的蚀奴和战傀!你若再力竭,谁来救你?”
逸尘握着璃尘剑的手紧了紧,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他清醒了几分。秦锋的话没错,断云坡那仗他能活下来,一半靠悍勇,一半靠运气,可眼下这局面,运气未必会再站在他这边——蚀奴和战傀不知疼痛,大罗境更是配合得密不透风,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可他转头看向被锁链缠得不断嘶吼的圆真,又瞥见刀客队列凝聚灵力苦苦支撑大罗境的威压,喉结轻轻滚动,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就算力竭,也得试试。待会我试着和这五个大罗迂回,找机会逐个击杀,节省体力。”
“你护好兄弟们,别让蚀奴和战傀冲散阵型。”
秦锋望着逸尘眼底那股不容置喙的决绝,目光刚转开,就被刀客队列的惨状攥紧了心——西侧的缺口已被战傀撕得更大,两名幻樱大罗武士正缓步上前,周身的灵力威压如实质般往下沉,死死压在刀客们肩头。
最前排的刀客们膝盖已开始不受控地发颤,双手攥着长刀拄在冰面上,
指缝里甚至渗出了血。他们咬着牙,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灵力在体内疯狂运转,试图对抗那碾压性的威压,嘴里还是忍不住溢出闷哼。
有个年轻的刀客的灵力最先撑不住,“噗通”一声单膝跪在冰面上,膝盖与碎冰碰撞的声响在厮杀中格外刺耳,他想挣扎着起身,那大罗武士却冷笑一声,威压又加重了几分,硬生生将他的另一只膝盖也压得贴向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