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仓库着火
三人带着捕快朝着苏府的方向走去。路上,周韶光将账本和纸条收好,放进怀里。“苏家肯定不会轻易承认,我们得想办法让他们露出马脚。”他说道。沈青梧想了想,“我们可以先不提王二的死,就说想问他关于纸鹤的事,看看他的反应。如果他神色慌张,就说明他心里有鬼。”
周韶光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很快,一行人就到了苏府门口。门房见是周韶光,连忙进去通报。没过多久,苏衍就带着苏琎和苏珵出来了,苏文谦也站在一旁,神色有些紧张。“周推官今日怎么有空光临寒舍?”苏衍拱了拱手,语气带着几分虚伪的客气。
“苏东家,今日前来,是想问问关于妙手斋纸鹤的事。”周韶光开门见山,目光落在苏文谦身上,“苏二公子,你上月在妙手斋定制了五十只金箔纸鹤,是吗?”苏文谦的脸色白了几分,眼神躲闪:“是……是我定制的,想着上元节赏灯用。”“赏灯用?”周韶光冷笑一声,“赏灯需要在纸鹤翅尖刻上暗号吗?需要在西角楼码头亥时三刻交接吗?”
苏文谦的脸色更加苍白,说不出话来。苏衍的脸色也变了变,连忙打圆场:“周推官,这其中肯定有误会。文谦年轻不懂事,可能是被人利用了。”“误会?”周韶光从怀里取出账本,“这是妙手斋的账本,上面清楚地记录着你家定制纸鹤的情况,还有苏二公子的落款。这张纸条,是在妙手斋找到的,上面写着交接的时间和地点,苏东家还说这是误会吗?”
苏衍看着账本和纸条,脸色阴沉下来。苏琎上前一步,“周推官,仅凭一本账本和一张纸条,就想诬陷我苏家,未免太草率了吧?妙手斋的王二是什么人,我们怎么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栽赃陷害?”“栽赃陷害?”周韶光的目光变得锐利,“苏大公子,你可知王二已经死了?就在半个时辰前,被人发现悬梁自尽,现场还留下了一封悔过书,说他是因为参与了你们的阴谋,畏罪自杀。”
这话一出,苏衍父子的脸色都变了。苏珵忍不住开口:“你……你别血口喷人!王二的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有没有关系,不是你们说了算的。”周韶光沉声道,“王二的指甲缝里有苏家工坊特有的金粉,现场的脚印是苏家仆役的莲花纹鞋印,这些证据都指向你们苏家。苏东家,你还是老实交代吧,你们用金箔纸鹤做什么?和陈忠的死有什么关系?”
苏衍的喉结动了动,眼神闪烁,显然在思考对策。苏琎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说了几句。苏衍点点头,抬起头:“周推官,此事事关重大,我需要时间想想。不如你们先回去,明日我亲自去开封府交代情况,如何?”周韶光知道苏衍是想拖延时间,“不行!今日你必须说清楚!否则,我只能带你回开封府问话了。”
就在这时,苏府的后门传来一阵骚动,接着是仆役的惊呼:“不好了!西院仓库着火了!”苏衍脸色大变,却没敢贸然离开,只是对着身后的管家使了个眼色。周韶光岂能看不出他的心思,冷声道:“朱正,带两人去救火,务必保住仓库里的东西;剩下的人看好苏东家父子,不许任何人离开!”他和沈青梧守在苏衍身边,目光如炬,让苏衍根本没有传递暗号的机会。
“肯定是苏家的人想烧毁证据!”朱正咬牙道。周韶光点点头,“朱正,你带捕快帮忙救火,尽量保住里面的东西。我和沈姑娘去看看有没有其他异常。”他和沈青梧绕到仓库的侧面,发现仓库的门锁被撬开了,地上有一串新鲜的脚印,和妙手斋的莲花纹脚印一模一样。“看来是凶手先杀了王二,又来这里烧毁证据。”沈青梧说道。
火势半个时辰后被扑灭,仓库东侧角落幸而未被完全烧毁。朱正从灰烬里翻出一个铁盒,盒身虽被熏黑,但锁扣完好。周韶光接过铁盒,用沈青梧的银簪撬开,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叠泛黄的图纸和几封火漆封口的信件。图纸上画着精密的兵器锻造图样,刀柄处赫然刻着“偃师”标记;信件开头均写着“致苏东家,墨金砂已运至西角楼,着人交与西域商队”,落款是一个模糊的“偃”字。
“沈姑娘,你看这个。”周韶光拿起布料递给沈青梧。沈青梧看着布料上的图案,“这和妙手斋纸条上的图案一模一样,看来仓库里确实藏着苏家的秘密。可惜被烧毁了,找不到更多的证据了。”周韶光并不气馁,“没关系,我们还有账本、纸条和王二的尸检报告,这些证据足够让苏家脱不了干系。”
苏衍盯着铁盒里的图纸,脸色由白转青,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袖口。周韶光将图纸摊在他面前:“苏东家,这兵器图样和信件,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偃师’是谁?西域商队的接头人在哪里?”苏衍喉结滚动,眼神闪烁:“周推官,我……我只是受人所托帮忙转运矿石,这图纸和信件我从未见过!是王二私下和‘偃师’勾结,嫁祸给我苏家!”
“嫁祸?”周韶光拿起一封未拆封的信件,火漆上印着苏家独有的鲤纹印记,“这火漆是你苏家特制的鲤纹印,王二一个扎纸匠,怎会有?”苏衍顿时语塞。周韶光不再多言,沉声道:“朱正,将苏衍、苏文谦带回开封府暂押,苏府派捕快看守,不许任何人进出!苏琎、苏珵随传随到,敢有异动,即刻拘拿!”他说完,带着沈青梧和铁盒里的证据,转身离开了苏府。
走在回开封府的路上,沈青梧看着周韶光,“周推官,你觉得苏家会善罢甘休吗?他们肯定还会有动作。”周韶光点点头,“我知道。苏家背后有‘偃师’撑腰,肯定不会轻易认输。我们得尽快查清‘偃师’的身份,还有十年前矿难的真相,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扳倒苏家。”
回到开封府后,周韶光将图纸、信件、账本等证据整理成册,上报给府尹陆文轩。陆文轩看着兵器图样,脸色凝重:“这锻造工艺远超我朝军备,若流入西域敌国,后患无穷!周推官,苏衍暂且收押大牢,严加审讯,务必从他口中撬出‘偃师’的真实身份和西域接头点!”周韶光领命,“大人放心,我已安排人看守苏府,防止‘偃师’灭口或销毁余证。”
晚上,周韶光回到青溪别院,柳夫人已在书房等候,桌上摆着那幅父亲遗留的矿场地图。见周韶光进来,她指着地图上一处标记“偃”字的红点:“公子,你看这里——十年前西山矿难的核心区域,正是‘偃师’的老巢。这图纸上的兵器纹样,和你父亲当年从矿场带回的残片纹样一致。”她递过一块锈迹斑斑的金属残片,上面的纹路与图纸刀柄标记如出一辙。
“这残片是?”周韶光拿起残片,指尖抚过锈迹。柳夫人眼神沉了沉:“是你父亲当年从矿难现场带出的,他说这是‘偃师’试造兵器的废料。当年矿难根本不是塌方,是‘偃师’为了掩盖锻造兵器的秘密,故意引爆矿道!你父亲查到关键线索,才被诬陷监守自盗。苏衍只是‘偃师’放在汴京的傀儡,真正的根基在西山矿场。”
周韶光将残片与图纸对比,心中翻涌:“难怪苏衍不敢说实话,他怕的不是官府,是‘偃师’灭口。”柳夫人将地图推到他面前,红点旁的批注清晰可见:“矿场深处有密道,通向西域商路。”“公子,苏衍暂且不能动,他是‘偃师’在汴京的唯一联络人,动了他,就断了追查‘偃师’的线索。明日你可提审苏衍,用图纸和残片施压,逼他说出矿场密道的入口。”
周韶光将地图和残片收好,眼神坚定:“母亲说得对,苏衍是钓出‘偃师’的关键。明日提审后,我们就从矿场密道入手,既能查清十年前的矿难真相,又能找到‘偃师’走私兵器的证据。”他知道,真正的对手从来不是苏家,而是藏在西山矿场深处、操控一切的“偃师”,而苏衍,正是撕开这层黑幕的唯一缺口。
夜色渐深,开封府大牢方向传来梆子声。周韶光和沈青梧站在书房窗前,月光照亮了桌上的图纸和残片。“苏衍被押,‘偃师’必然会有动作。”沈青梧指尖划过图纸上的“偃师”标记,“我母亲手札里记载,‘偃师’每季度都会通过西角楼码头转运一次兵器,下次转运就在三日后。”周韶光眼神一凛:“那我们就兵分两路——我提审苏衍逼问密道入口,你带人盯着西角楼码头,守株待兔!”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图纸上的兵器纹样在光影中若隐若现。妙手斋的命案虽破,但真正的阴谋才刚掀开一角——苏家只是“偃师”布下的棋子,西山矿场的密道藏着十年矿难的真相,西角楼码头即将到来的转运,更是引出幕后黑手的关键。周韶光握紧了父亲遗留的金属残片,沈青梧攥紧了母亲的手札,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这场追查,从汴京的扎纸铺开始,终将延伸至西山的矿道深处,直至揭开“偃师”的神秘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