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伪证破绽
朱正带着捕快顺着脚印追了出去。店里只剩下周韶光和沈青梧，气氛有些微妙。周韶光走到桌案前，重新拿起那封悔过书，仔细看着上面的字迹：“这字迹虽然模仿了王二的笔迹，但笔法僵硬，显然是临时模仿的。沈姑娘，你对笔迹有研究吗？”沈青梧走到他身边，低头看着悔过书，“我母亲生前教过我一些笔迹鉴定的方法。你看这‘罪’字，王二平时写‘罪’字，下面的‘非’字是左短右长，而这封悔过书上的‘罪’字，是左长右短，显然是模仿者的破绽。”
周韶光凑近一看，果然如沈青梧所说。“看来凶手对王二的笔迹并不熟悉，只是粗略模仿了一下。”他放下悔过书，目光落在桌案下的抽屉上，“这抽屉是锁着的，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线索。”沈青梧从发间取下一根银簪，走到抽屉前，将银簪插进锁孔，轻轻一转，“咔哒”一声，抽屉开了。“我母亲教过我开锁的技巧，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抽屉里放着一本账本，还有几张纸条。周韶光拿起账本，翻开一看，里面记录着妙手斋的收支情况，其中有一页写着“苏府定制纸鹤五十只，每只五两银子，落款苏文谦”。旁边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西角楼码头交接，亥时三刻”。“看来这就是陈忠和苏家交接的时间和地点。”周韶光沉声道，“陈忠应该是在西角楼码头和苏家的人交接纸鹤时，被人下了毒。”
沈青梧拿起另一张纸条，上面画着一个简单的图案，是一个圆形的印记，中间刻着“鲤”字，边缘有齿轮状的花纹。“这个图案，和我在陈忠纸鹤翅尖上发现的图案一模一样。”沈青梧惊讶道，“看来这是苏家的接头标记。”周韶光看着图案，突然想起苏琬丢给他的那个绣鲤纹香囊，香囊上的鲤鱼纹样，和这个图案的边缘花纹有些相似。“这图案应该和苏家的走私有关，我们得尽快查清这个图案的含义。”
就在这时，仵作老孙带着徒弟赶来了。老孙蹲在王二的尸体旁，仔细检查着，嘴里还嘟囔着：“可惜了，这么好的手艺，就这么没了。”他检查了一会儿，站起身对周韶光说：“公子，死者是窒息而死，颈部有明显的勒痕，和麻绳的粗细一致。但勒痕的边缘有轻微的挣扎痕迹，说明死者死前有过挣扎。指甲缝里的金粉，我已经取样了，和陈忠指甲缝里的金粉应该是同一种。”
“老孙，你再检查一下死者的口鼻，看看有没有迷药的痕迹。”沈青梧提醒道。老孙点点头，用银针撬开王二的嘴，仔细检查了一番：“沈姑娘说得对，死者的口鼻里有淡淡的杏仁味，应该是被人用蒙汗药迷晕后再吊上去的。凶手考虑得还挺周全，想让我们以为是自戕。”
周韶光皱了皱眉：“凶手既然能用蒙汗药迷晕王二，为什么不直接毒死他，反而要伪造自戕的现场？”沈青梧想了想，“可能是想嫁祸给王二，让我们以为陈忠的死是王二干的，然后王二畏罪自杀，这样就能断了线索。而且伪造自戕现场，比直接毒死他更不容易引起怀疑。”
老孙将尸体抬走，准备回去做进一步的验尸。店里只剩下周韶光和沈青梧。周韶光走到门口，看着外面的大街，“苏家这次出手这么狠，看来我们查到了他们的要害。沈姑娘，你觉得苏家的核心秘密是什么？仅仅是走私墨金砂吗？”沈青梧走到他身边，“我觉得不止。从陈忠的死，到王二的灭口，苏家背后肯定还有更大的阴谋。而且那个神秘的‘偃师’，到现在还没露面，他很可能才是幕后黑手。”
提到“偃师”，周韶光想起了沈青梧母亲手札里的记载。“你母亲的手札里，还有没有关于‘偃师’的其他线索？”他问道。沈青梧摇摇头，“手札里只提到了‘偃师主矿务’，没有更多的信息。不过我记得母亲生前说过，‘偃师’是一个代号，不是真名，这个人很可能和十年前的西山矿难有关。”
“十年前的西山矿难……”周韶光喃喃道，他想起了父亲当年查的矿难案，案卷里提到“矿难死难三百余人，矿监周蘅皋以监守自盗论罪”。难道父亲的冤案，也和这个“偃师”有关？他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不管苏家背后的阴谋是什么，不管‘偃师’是谁，我一定要查清楚，还父亲一个清白，也还那些死难者一个公道。”
沈青梧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周推官，我会和你一起查案。”她认真地说，“我母亲的冤屈，也和苏家有关，我一定要找到真相。”周韶光转过头，看着她，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有沈姑娘相助，我信心更足了。对了，柳夫人早上让阿福给我带了些莲子糕，我还没吃，你要不要尝尝？”
沈青梧点点头。周韶光从袖中取出一个油纸包，打开后里面是几块精致的莲子糕，糕上撒着金桂花瓣，香气浓郁。“这是柳夫人亲手做的，味道很好。”他递给沈青梧一块，“我小时候最爱吃柳夫人做的莲子糕，每次查案累了，她都会给我做。”沈青梧接过莲子糕，咬了一口，甜中带点清苦，味道确实很好。“柳夫人真是心灵手巧。”她称赞道。
两人坐在店门口的台阶上，一边吃着莲子糕，一边聊着案情。周韶光说起了父亲当年的冤案，沈青梧说起了母亲被嫁祸的经过，两人都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我父亲当年查西山矿难案，查到了苏家的头上，结果被人诬陷监守自盗，贬谪岭南，途中病逝。”周韶光的声音有些低沉，“我一直觉得父亲的死不简单，现在看来，确实和苏家有关。”
“我母亲当年是西山矿难的主治医官，被人换了药方，诬陷用错药导致三人死亡，革职查办后不久就病逝了。”沈青梧的眼眶有些红，“我一直想为母亲洗清冤屈，现在终于有了线索。”周韶光看着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沈姑娘，别难过。我们一起查案，一定能查清所有的真相，还你母亲和我父亲一个清白。”
就在这时，朱正带着捕快回来了，神色有些沮丧。“公子，我们顺着脚印追到大街上，就失去了踪迹。凶手应该是换了鞋子，或者上了马车，找不到线索了。”朱正说道。周韶光并不意外，“苏家做事一向谨慎，肯定会做好万全的准备。不过我们也不是没有收获，找到了账本和交接的纸条，这些都是指控苏家的证据。”
他站起身，对朱正和沈青梧说：“我们现在去苏府，当面和苏衍对质。王二的死，账本上的记录，还有交接的纸条，这些证据足够让他无法抵赖。”沈青梧也站起身，“我和你一起去。苏家的人狡猾得很，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朱正点点头，“公子，我带捕快跟着你们，以防苏家的人动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