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觉杀人 前
深雪落在空中透着光,如同白色的诗歌,温柔的落在肌肤上。碎片化的白皙结晶折着街道的灯火,散着艶色的光晕。十月的秋末,比以往要快些入冬,心中残留着些许忧伤,穿越喧闹的人群,夜空的黑水映着星空的镜面。路过一家服装店时,我无意的瞥了一眸,展览柜上,一件纯白的连衣裙映在聚光灯的下,视线仅残留的一秒,却如同按下记忆的快门键,停留在了永恒中。
“会在冬天卖夏装的服装店,真是怪异。〞
我喃喃着。想象着,一名如雪玉纯白般的少女,穿上那件纯白的连衣裙,如同雪之妖精,她一手撩开白色的长发,在开满蒲公英的某个花园歌唱着欧忒耳佩的歌声。
空气零下的低温,吸入鼻腔时能感到冷意的刺痛。好像时间逐渐加速,丢下仍处在秋季的体感。
雪落在脸颊上,融化在温热的肌肤中。思索着什么时,我穿越平时走惯的暗巷,两旁的通道拥紧,幽暗的视线中,连平时稀碎的路灯,也变得黯淡。
放课前,在剑道的社团活动中,我挨了后辈力沉的斩击,虽然我抢先一步,上步刺击抵在了他的喉咙上,但那斩击却结实打在左臂上。摘下护具时,左臂正流着朱血,血管在伤口中隐现。前辈为我紧急消了毒,随后又缠上了绷带。他们的面孔露着担忧说。
“没事吧?”
望着已经包扎好的伤口,我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啊,是啊,这种时候我应该表现出疼痛难忍的模样,转而,我面带着苦涩回应。
“没事……”
我,感受不到疼痛。
久远的凉风打断了思绪,回过神来时,我仍在暗巷中,一步也没动。
我下意识抚摸着那只受伤的左臂,双脚下,流淌散着热气的黑水,刺鼻的铁腥味涌过鼻腔,前方确实有什么东西在那。
我看不清楚,延着黑水的方向上前走去,遮翳着月光的暗层散去天狼星露出银光的一角,月光染晕地面,最先被视网膜捕捉的是沐浴在月光中少女的模样,如批染般雪光柔美的长发散在空中与白色融为一体,她身着纯白的冬季连衣裙,精致得如同人为刻上的五官,如同雪之妖精。
她曲着娇小的身子,如同蹲在血花中,女性的遗骸落在她的身旁,那曾被称做为人的肉块被啃食得血肉模糊,腹部被挖空的脏器,与被切割丢在一旁苍白纤细的肢体。
死寂中,少女赤红的眼瞳与我的视线重叠,她嘴角残留的血迹吸引着我的眼球,视线无法离开。
我怅惘的落在原地,连冷意也无法察觉,大脑像是停止了转动,只有一片空白。
少女缓缓起身向我走来,混杂着一种柔和却熟悉的香味,她的视线一刻也没有从我身上离开,迈着稀碎的脚步,她的身影逐渐放大,不觉中,她已经出现在我的眼前了,冰冷的手指抚摸着我的脸颊,如同雪本身温柔的冷意,好像随时都会融化在其中。她娇小的手掌从下到上,直到停留在我的右眼前。
她樱色的唇瓣微微合拢,从中吐息着淡热的气息。
“那只眼睛,是我的。”
她将手掌覆盖在右眼上,好像随时都会用力扯出。但随后,她的手缓缓的离开了我的右眼,右眼染晕了落霞的朱血。
我想说出什么,但话语卡在喉咙中,什么也说不出口。
少女缓慢的转身,朝着尽头走去,直至身影被幽暗吞没。
我无力的跪倒,胃中的热意逐渐涌出,一阵反胃下,我将胃中的残渣吐出,我分不清真实的存在,只是眼前一切,眩目得恶心。
白线
2000.10.31
那晚,我被警察带走了。
尸体的信息,女性,森野阳子,35岁职业,咲月私立高等学院二年级三班的英语教教师,死状,内脏被抛空下落不明,身上百分之二十的肉被类似犬科的动物啃咬。在警方的盘问中,我眩晕的空白,留着络腮胡的汉子警官说着什么,身旁高廋的年轻警官拿着笔记录着我的话语。因为右眼的血迹,我被怀疑,但因为证据与动机不足,只是被认为第一发现者。
“所以,这件也和之前一样?”
留着络腮胡的汉子警官向血瘦高个的年轻警官询问,
“咲月私立高等学院,连续杀人事件吗……确实是犯人惯用的杀害手法,而且目标都是女性,先用刀尖桶穿腹部,随后取出内脏,分解四肢,可是唯一点有所不同,这起案件多了啃咬的痕迹。”
2000.11.1
凌晨一点,我得到了释放。
那名少女的事情被我隐瞒了下来,因为,即使说出口,也不会有人相信吧?
我离开了警察局,天空落溢着几点飘雪,苍月已然消失在视线中,咲月私立高等学院,就是我就读的学校。
一名黑色短发的女性与我擦肩而过,她叼着香烟,传来烟熏的烟草味。
早晨,我和往常一样去了学校,上午的课程结束后,我去小卖辅买了奶油面包,准备前往天台的楼梯间时,某名少女,与我擦肩而过。
她纯白的长发飘散在空中,与昨日朱血中少女重叠,她身上传来熟悉的体香。
“喂。”
我回头叫住了她,她转过身来,像是木偶一样,毫无生气,苍白的肌肤,如同死者,但随后,泛红的唇角,自然的微笑了起来。
“怎么了?苍原彼方同学,或者,苍原……?〞
我不由得感到诧异。
“为什么……〞
“知道你的名字……吗?”
她美人的脸凑进在我的眼角下,紧紧盯着我的眼睛不放。我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
“哎呀,失礼了,苍原,你的右眼,真的很美呢,就像,我这只左眼一样。〞
我紧盯着她的左眼,深邃暗红得如同黑色玛瑙般的瞳孔,其中散着温柔的光晕,如果不仔细看,只会认为,那是普通的黑瞳。
“昨天,你在那里做什么?”
我的语气不由得有些加重。
“那苍原,你昨天又在那里做什么呢?”
“只是经过而已。”
“经过?如果,你就是杀人者呢?”
“我是杀人者?”
“苍原,你知道吗?人在最痛苦的时候,会潜意识删除大脑无法承受的记忆。急性应激障碍,杀人者或许会不知道自己是杀人者,但是,杀人者的眼睛是不同的,苍原,你的眼中,仅有杀意。”
“你在开玩笑吗?”
“嗯,玩笑。”
她露出得逞的坏笑,让我感到疲倦。
“那今天就这样。啊,对了,我的名字忘记告诉你了,时。”
时话毕,转身散着长发迈着优雅的步伐离去。
真是个奇怪的女孩。最后也没告诉我,她究竟在案发现场做什么,以及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天空堆积着暗云,灰沉得如同随时会下起飘雪般。仅仅两天,堆积在了很多脑子无法理解的事情。
苍原彼方,三年前因为一场事故而成为一个精神病人。
这三年间的他浑然是一个植物人,即不会思考,也不会说话。生活方面,由护工与他的妹妹负责,三年后,他恢复了思考,却成为了另一个人。
想着,我走到了理事长的办公室门口。不需要敲门,我推门而入,这是我们约定成俗的暗号。敲门的工作就是普通的世界,而不敲门的工作就是异常的世界。
映入眼前的是中世纪欧式装饰的房间,十架的书柜排列在左右,墙上挂着金框项着的巴洛克油画。
窗前,两张高等绿皮沙发与一张黑木色的桌子。正中央是一张昂贵的写作台。写作台上摆满了杂乱的报告。
剪落在肩前深黑色的短发,修长的脸庞以及令人分不清性别的五官,她身着西装,眼角泛着疲倦。
理事长,东木黑鸟正趴在写作台上,她左手持着烟,右手持着一张报告。
“黑鸟。”
我随即向她打了声招呼。
“时,你来了啊,昨天那个事情怎么样了?”
“基本能确定是同一只嗜血鬼。”
“那就和学院里发生的杀人事件不是同一个人了。”
话毕,黑鸟深吸了一口烟,随即吐息氤氲的烟圈。
“昨天,我去了警察局了,麻烦了,那边已经在催我了,而且学院已经压不住了。”
“但是,现在一点线索也没有。杀人者从今年4月1号起就开始在学院内杀人,之后每到一个月的1号就会杀死一名女性。”
黑鸟默然,她托着腮思索着什么后说。
“那个人,苍原彼方怎么样?”
“他……”
“明天带他过来吧。”
隔日清晨5.30,清洁人员在教学楼一层的垃圾桶内发现被分解的女性尸骸,身体混杂着内脏被切成肉块。警方回收了遗体,但尚未公布其身份。
枯落的秋叶堆积在道路两旁,凉风卷起几片落叶荡在冬季的冷空下。
我站在天台上,俯瞰着小镇的风景。我对案件,杀人者都不感兴趣,甚至其自身。
冷风荡着刘海,身后传来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女声。
“苍原。”
我转过头,她纯白的长发散在空中,嘴角也没了昨日的假笑,仅有的,只是像人偶精致的脸庞。
“时……”
“差不多,该行动了吧?”
“又说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它的目标,是你。”
“杀人者要杀我?”
“跟我来。”
时话毕,正要转身离去。
“等等,在那之前,我有一个疑问。”
她停下脚步,微微侧过脸。暗红的眼孔紧盯着我,像是催促我开口。
“苍原彼方,过去和现在,不是一个人吧?”
时默然。
“你知道我的名字,并不是调查过我,而是过去就一直存在我身边的某个人。我想,你也明确知道,苍原彼方,已经死去了,我不是苍原彼方,而是一个延续的空白。”
时的脸色,仍没有一点变化,她轻微合拢双唇说。
“你是已经死去的苍原彼方,所创造出的逃避痛苦的假象,目前,你所经历的过去,全部是你自己编织出来的错觉。”
没有痛感,并不是任何疾病,而是我的时间,停留在过去的某一刻。
“你……”
“和你一样,停留在过之某一刻的,死者。”
她恢复昨日的淡笑。
“走吧,苍原。”
“去哪里?”
“原点。”
时带着我,来到理事长的办公室,她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而入,随着门的开放。映入眼前的,是一间中世纪的房间。
窗前的写作台上,黑色短发落在嘴角,英气的面孔让我想起两天前的深夜相遇的那个人。她抽着烟,雾气氲氲的飘散在半开的窗外。
“苍原彼方……”
她深黑的瞳孔紧盯着我,感到不适。
它打量着我,目光从下往上扫过。
“东木黑鸟,我的名字。今后而拜托你一些事情吗?苍原,会有不小的报酬。”
“我?理事长会有什么事想让我做的。”
“把这次事件的犯人找出来,这就是,第一件工作。”
我默然,没有询问其原由,只是仅知道,或许犯人和我有什么关联。
“黑鸟,可以公布一下新受害者的信息吗?”
时问。
“我找找,那个……放在哪里了……刚才还放在这的……”
她在写作台上杂乱的报告中翻找着。
“啊,找到了。”
她将报告递给时。
“秋野直美,17岁,二年三班。”
时念着报告说。
“二年三班……”
我喃喃着。
“好了,我只是想和你传这这件事而已,就这样吧。”
它将香烟掐灭在烟灰缸中,续而又点燃了一根香烟,我转身想要离开时。理事长再叫住了。
“苍原,这次要好好抓紧了。”
话毕,她将目光落在时的身上,她抓着我的衣角好像有话要说。
“怎么了?”
“下午有个地方,陪我去。”
我现在还不明白理事长含义。
下午四点三十分,暮光被树影分隔,余光落在眼前破旧的学校。
“冬月中等私立学院……”
铁栅门染上锈迹,落在森群的中央。刻有校名的牌匾也模糊不清。
“这是?”
“我和你,曾经上过的一所中学。”
时默然推开摇坠的铁门,铁门发出低鸣声后被轻易打开。
时慢步走了进去,我紧跟其后。
校内一副常年没人打理的模样,到处都是杂草和藤蔓。
“这所学校为什么荒废了?”
我问。
“因为杀人事件,学校抵抗不住媒体的压力,以及校方财务不足,自然就荒废了。”
我默然。
破旧的教学楼内回荡着两人的脚步声,在二层的尽头,有一间报刊室。
“这里收集着校内与三年前所有的报刊。”
时推门而入。我站在门口内心有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时翻阅着关于三年前1996.6.12的报刊。标题上写着,冬月中等私立学院一名女学生下落不明。随后7.31,12.1分别有两名女学生同样失踪。
1997.4.6,5.9,6.5,女学生失踪频繁。另一则报刊上写着6.12,冬月私立中等学院,二年一班体育教师,苍木健四郎分尸案。晚上九点四十分被尸体发现在公寓内的床上,被切成两百二十八块肉片。其中,肉片中混杂着些许泥土。
在受害者家中还发现一把带有受害者头皮和血迹毛发的棒球棍。
且在苍木健四郎家中还发现了杂乱的尸块,这些尸块的身份被认定为无业游民,石村宗一。
我阅读了同时是6.14的一则报刊,男学生失踪案,二年二班,15岁的干城修也。
另一则报刊并不是发生在冬月范围内的杀人案,但杀害时间却都是7.1,8.1,9.1,10.1,11.1,12.1的疯狂杀人案。但在这之后,就没有找到关于杀人案的报道。
“怎么样?”
我询问正在查阅报刊的时,她侧过头,长长的刘海滑落眼角。
“苍原,你觉得疑问在哪里?”
我托着下巴,目光落在苍木健四郎与干城修也的名字上。
“如果普通去推测的话,那就是苍原健四郎杀死石村宗一,随后被什么人所杀。”
“失踪案的目标一直是女性,但中途却有一位男性被杀害,如果正常推理的话,那就是凶手被警方察觉转移了目标。”
“可是,杀害手法不一样。”
时说。
“之前的失踪案如果认为是杀人案的话,凶手的作案手法是相对警惕且小心的,但苍木健四郎的死,却更像是毫不掩饰的。也就是说,失踪案与杀人案前后的凶手是不一样的。”
“有但更令我好奇的是干城修也的失踪,失踪案在这就中断了。”
我说。
时默然托着下巴思索着什么。
“还有一件事,1到底有什么含义?”
我问。
“首要,原始,原点,和宗教有关?如果这么想的话,那就是在一号被杀害的女性,就是类似祭品,虽然只是猜测。”
“献给神的祭品吗……”
我喃喃着说。
“杀人者,或许信仰着什么宗教。”
时说。
“邪教信徒?”
脑中杂乱的信息堆积成一团。
我望向窗外,天空已经批染上一层黑水。
“先回去吧?天已经黑了。”
我说。
冬月校门前的小道上,只有稀碎的路灯散着昏暗的光。
“我送你回去吧?”
我说。
“不用。”
我刚想说什么,时转而露出微笑。
“苍原,晚上不要在外面乱跑喔。”
我苦笑的摇了摇头,她露出这样的态度,仅仅只是不想让我干扰她的事。
“女孩子一个人回去小心点啊,何况是你这样的美人。”
“没事的,我可是魔法使啊。”
她坏笑着说。
“给我一个电话号码吧,有什么事可以联系我。”
她默然。
“那,把手伸出来。”
“怎么了?”
时疑惑的伸出右手手掌,我拿出随身携带的钢笔,在她白皙娇小的手掌上写下我的电话号码。
“这样就好了。”
“苍原,像小孩一样。”
“真敢说啊,时才真是小孩子的身体。”
“啰嗦啊。”
“明天见。”
我说。
“谢谢。”
微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但我没有听清。
与时分别后,我回到居住的公寓,因为今天排队我做饭,在回去路上的便利店买了两份便当。
苍原彼方没有父母或是亲戚,只一个妹妹,过夫的记忆可能是假的,但拥有妹妹这件事却是真实的。
我正要拿出钥匙开门时,门内传来把手转动的声音。
映入眼前的是黑色的短发滑落在肩前,她轻柔撩开右耳的发丝,得体的五官透露着温柔端庄。
“抱歉,此方,回来得晚,这个先将就一下吧。”
我递出便当,此方温柔的接下。
“哥哥打个电话不就好了,让我来做也可以啊。
我默然露出温柔的微笑。
苍原此方,正在樱吹高等私立女子学院就读,死去的父下亲留下了一把巨额的遗产,以致于我们不用担心学费和生活费。
我在玄关前脱下鞋,发现此方的身体有些晕晃,在倾倒前,我走过去温柔的抱住了她。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没这回事,可能是睡眠不足吧。”
“你身子弱,每晚又那么认真学习,当然睡眠不足了,学生会长对你来说太过沉重了。”
“没关系的,哥哥,这是我想做的。”
“此方……”
“哥哥,今晚,好冷……啊。”
“毕竟已经入冬了。”
“哥哥,没有在做什么危险的危险的事情?”
“危险的事情?”
“取回过去的真相之类……”
“那是危险的事情吗?”
“我说了很多次了吧?哥哥,那样做的话……”
“没……我没想过那种事。”
“我不想哥哥再变成那样了……”
“没事的,此方,哥哥不会改变的。”
冬月私立中等学院校门外,苍原先我一步回去了,我假装回去,但中途折回报刊室内。
杀人者如果和三年前是同一个人的话,那么现在已经察觉到我们的行动了。杀人者是冬月私立中等学院某个人。
报刊室内异常的冷,我将收集的1996-1997时期的报道事件的报刊拼凑在一起。
最合理的推测,苍木健四郎先是在户外被用棒球棍殴打脑袋至死,随后被杀人者带回家中分尸。证据是尸块中的泥土。
到目前为止,分尸案的过程有两个问题令我不解。
一,杀人者为什么要杀石村宗一?目前为止,杀人者的目标只有女性。
恐怕杀死石村宗一就是结束的失踪案转折点。
二,为什么要将石村宗一的尸体带回苍木健四郎家中分尸。这个过程太过麻烦了。
“如果,凶手就是失踪者或是死者的其中一个呢?”
外面的空色染上死寂的黑,出了冬月后,我漫步在回去的小道上,昏暗的路灯如同一列星光,凉风荡过脸颊,我将脖子上的千鸟格围巾向上提了些,手掌被冻的通红,我将两只手掌合在一起,从口中吐息着热气,缓解僵硬的手指。
“好冷……”
氤氲的热气散在空中,随后逐渐化为虚无。
尽头的路灯没有亮起,只有一台闪烁昏暗光线的路灯在幽暗中隐现。
小道上蔓延着死寂,随即那台路灯下,隐现一个廋长的人影,他与黑暗融为一体,无法看清,只是看身型,像一名男性。
我带着警惕,缓缓举起右手。右手的手背上,刻着赤红的纹章,这是魔法使发动魔法的必定条件。
男人开始俯低脊背直线朝我冲刺起来,速度迅速得如同野兽一样。
魔法发动。
从右手中射出细小的如同子弹的冰锥,每射出一发,马上就会从空气中凝结下一发,期间隔1秒。
冰锥划过男人的脸颊,续而另一发快速射出,射穿男人的左臂,男人开始向左躲闪,他跑到小道下的荒田中,杂草遮翳着视线。
“像猎豹一样……”
我开始加速填装冰锥的速度,中途没有间隔,冰锥如同自动化一样连续发射,我扫射着一排排的杂草,除了发出射穿杂草的声音什么也听不见。
不见了?
死寂蔓延在空气中。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男人快速的从我身后的杂草中跳出,我回过头,速度迅速得无法看清。路灯反射着他手中的银刃,银光划过的瞬息,巨大的冰锥从地上长起,男人向后跳去,他抛下在空中的小刀瞬间被冰锥击碎。
他落在眼前,左臂渗着朱血,他的刘海遮挡着面容,但我明确知道他的身份。
我举起右手,对准了这只受伤的野兽。他从腰间取出另一把银刃,冰锥从空中射出,在接近他的瞬间,他以非人的速度躲过,随后以肉眼无法观测的速度,瞬息出现在我的眼前,视线开始变得纯白,无数事物透色的残影由生到死的出现在眼前。
这双眼睛,青蓝之魔眼,可以让大脑的神经放大至极限,从而看清事物的诞生至终结,并且,魔力和身体也会放大至极限。
“Cyan Fire。(青火)”
青蓝色的火焰从右手瞬间涌出,在瞬息间,青蓝的火光照亮了男人的面孔。我看清男人的容貌,但最先映入视线的,是纯白的眼球。
火焰吞没了男人,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青色中。
青火结束释放,我的腹部被银刃桶穿,朱血从洞口中涌出,我的身体乏力的倒在柏油路上。
为什么,突然看不见。不管是视觉,听觉,触觉,感觉都无法捕抓到男人的身影,但我知道,他的确就在眼前。
视线逐渐昏暗,痛感随之涌现,冷意渗透在血管中,空中落着纯白的光。
随后,剧烈的痛感再次传来,强烈的痛感导致意识险些切断了对身体的控制,但瞬间,我再一次释放青火,以我为中心,涌出青色的火墙。
我抚摸着空缺的腹部,原本应该存在于那里的填充物却缺失了,我拿出衣兜中的翻盖手机,看着左手背上的电话号码,在视线泛黑中打通了苍原的号码。
杀人者杀死我,之后的目标,肯定是你啊。
饭后,我坐在书房的写作台前。时说过,杀人者的目标是我,为什么?1997.7.1开始杀人案频发至12.1中止随后是现在2000.4.1杀人案复发,在这中间隔了三年,为什么?2.1我刚刚恢复意识,3.1是我入学咲月的时候,随后4.1发生杀人案,杀人者,是围绕着我重新恢复日常生活时开始杀人,好像在向我传递什么信息。
急性应激障碍,这样啊……过去的我,认识杀人者。
客厅传来急促的电话声,我走出房间,此方刚要接下电话,我示意她让我接听。取下电话铃,缓缓放在耳旁。
苍原……你在哪里?”
“在家,怎么了?”
时的声音带着疲倦。
“是吗……”
“发生了什么?你现在在哪里?”
我的声音不由得放大,急促的担忧涌上心头。
“不要来。”
电话被挂断,耳畔只剩下回响的拨号声。
“可恶……”
“怎么了?哥哥?”
此方担忧的看向我。
“此方,把门锁紧了,如果不是我的声音不要开门。”
“哥哥?”
我没有解释其原由,我并不想让此方和事件扯上关系。
我批上黑色外套,并带上了一个腰包,腰包中放着一把军用匕首,本来我不应该拥有这种东西的,可这把匕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放在腰包中,并且沾染了血迹,我仅仅打开过一次,看见里面的刀身正在跳动的血管。
我出了门,奔走在积雪的街道,天空飘散着大雪。
虽说急忙的出了门,但根本没有方向,如果一个个找,完全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最终我决定先回冬月。或许是因为杀人事件,街道上并没有什么人,只有稀碎的路灯。
在冬月附近的小道上,我发现了她。
纯白的少女缩躺在路灯下,朱血染晕了她美丽的脸庞,如同折叠的结晶散着红光。
如同染血的白色月见草般,纤细娇柔。
死寂,只能听见自己的急促的喘息声。我怅惘的走上前,脑中一片空白。
柏油路上的血泊染湿了皮鞋。沸腾的热意逐渐扩散,我蹲在她的面前,俯视着那张雕塑品的脸,我颤抖的解开她上衣的纽扣,双手在不觉中变得赤红。
她白玉纤细的下腹映在眼前,其中有一道深渊的伤口,从中还能窥见内脏与神经,寒意从颈部溢出,让我的手不觉的颤抖。
随后视网膜中播放着无法致信的图像。
她的伤口转而开始愈合,逐渐开始恢复原本空缺的皮肉。回过神来时,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如同从一开始就不曾存在过。
我将外套盖在她的身上,随后背起她娇小的身体,恰好瞥见一旁的翻盖手机,我俯下身捡起后塞入兜内。
风雪吹过着脸庞,刺痛的冷意划过肌肤。她廋弱的身子感受不到一丝重量,如同轻柔的羽毛,就连她的体温,也那么的微弱。
她就是用着这样娇小的身体,勉强着自己。在我不觉的时候,总是在拼命的努力。
我吐息着热气,低温的空气让我的感知逐渐麻木。
“好冷啊……”
这次的事件,或许她也不想让我扯上关系。
时,如同不存在于现在与过去。
我将时带了家。“
“此方,是我。”
清脆的开门声响起,此方从门缝中探出头。我将时背进屋内,身体后传来此方的关门声。
我将她放在自己的房间内安顿好后,从房间中走出。
“哥哥……这位小姐是?”
“朋友……”
“这位小姐怎么了?”
“贫血吧,突然倒在路边。”
“需要去医院吗?”
“不需要啦,已经是惯病了。”
“她真是位很美的人啊……哥哥怎么认识这样的女孩子?”
此方突然话多了起来,平常她都是少话的。
“各种各样原因啊。”
“是吗。”
此方没再询问,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深夜,我躺在沙发上,反复思考现状。
风雪吹打着玻璃窗,室内蔓延着空寂。脑中浮现,杀人者与时相遇的景象。
我感到一阵痛苦,如同心碎的疼痛让我喘不过气。不知道为什么,恐惧失去的阴影,如同死亡一样,蔓延在大脑中。
赤血蔓延,如同落霞般的朱色。重要的人会死。
我回过神了,昏痛的大脑让我涌出呕吐的欲望。
我在厨房倒了杯冷水,一口气饮干,冷水刺痛着灼热的喉腔。随后继而再倒了一杯冷水,饮干,重复五次后,大脑已经冷静下来了不少。
它的目标是我,如果放着不管,接下来的目标就是此方。它杀害的范围从咲月缩短到与我结识的人。且现在已经不在一号杀人了,杀人者已经不管什么规律了。他在急躁。
明天,会怎么样呢?
不管如何,只能杀了它。
我已经不想再失去任何东西了。
追求永恒的事物。
在这世上本不该存在永恒的东西。真正永恒的,只有时刻停滞着,不会前进的事物。
过去也好,现在也好,我的时间都在流动,而我的灵魂却留在了过去,痛苦也好,没有什么东西,能一直放在过去的。
对我来说也一样,灵魂暂停的时间必须流动才行。
有为转变,生者必灭。
这句话,曾从哪里听过。
对我来说,真正的永恒,只有现在拥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