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祭天杀局·孤影决意
北凛都城，，意为北方之极多以巨石垒砌，粗犷雄浑，透着一股寒地特有的冷硬与肃穆。夜色下的朔方城，更是如此，寒风卷过空旷的街道，带起阵阵呜咽之声，仿佛无数冤魂在低语。
沈云晦一身玄色夜行衣，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她如一道无形的幽魂，悄无声息地潜行在屋脊巷道之间，最终落入城西一处看似普通的民居小院。这里是暗影阁在北凛都城最隐秘的据点之一。
屋内，烛火如豆，映照着她凝重的面容。她刚刚从皇宫外围区域返回，身上还带着凛冽的寒气。桌面上，摊开着一张粗略的朔方城布局图，其中皇城区域被朱砂笔重点圈出。
“消息确认了？”沈云晦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屋内阴影中，一个同样身着黑衣的男子躬身回应，他是此地的负责人，代号“幽狼”：“回禀阁主，确认无误。”
沈云晦的手指在天坛的位置轻轻敲击着。祭天大典，众目睽睽之下，确实是慕容寒山这等身份之人必须公开露面的场合，也是理论上刺杀机会最大的时刻。目标的确定性、场合的公开性，都符合一击必杀的最佳条件。
然而，她的心头却笼罩着一层浓重的不祥预感。
太巧了。
她潜入朔方城虽极为隐秘，但落鹰涧之事后，慕容寒山绝非庸碌之辈，不可能不对“暗影阁主”可能潜入北凛保持高度警惕。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突然要如此高调地出现在一个相对固定的地点……
“我们的人，最近有没有发现异常？”沈云晦抬眼，目光锐利如刀，“城内守军调动？陌生高手入城？或是……月下阁的异常活动？”
幽狼沉吟片刻，答道：“表面一切如常。但……属下总觉得过于平静了。月下阁近期的活动似乎收敛了许多，像是……在等待着什么。而且，根据内线模糊传来的消息，慕容寒山近期曾秘密调阅过皇城防卫图，尤其是天坛区域的机关布置。”
果然！
沈云晦的心沉了下去。慕容寒山知道她来了！他非但没有加强全城搜捕，反而故意抛出“祭天大典”这个香饵，布下了一个请君入瓮的死局！他是在赌，赌她对刺杀任务的执着，赌她不会放过这个看似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是一个阳谋。她去，必是龙潭虎穴，九死一生；她不去，则错失良机，任务难以完成，更重要的是，会让慕容寒山更加确信她的存在和威胁，后续行动将愈发艰难。
“阁主，此去凶险异常，恐怕……”幽狼语气担忧。他跟随阁主多年，深知其性格，但也明白此次局面的险恶。
沈云晦闭上眼，脑海中飞速闪过无数画面。
慕容寒山此獠，不仅是北凛国师，更是屡次策划针对大靖阴谋、挑动边衅的元凶之一。若不除他，北疆永无宁日，大靖危矣，父皇母后和姐姐的心血可能毁于一旦！
她猛地睁开眼，眸中所有的犹豫和温情尽数敛去，只剩下冰封般的决绝与冷静。
“陷阱又如何？”她声音冰冷，带着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锐气，“慕容寒山以为布下天罗地网，就能让我望而却步？他太小看暗影阁了，也太小看我沈云晦了。”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朔方城冰冷的月色，仿佛能穿透重重屋宇，看到那座森严的皇城。“他既已张网以待，那我便去会会他。看看是他的网更结实，还是我的刃更锋利！”
“传令下去，”沈云晦转身，语气不容置疑，“动用我们在皇城内部最深的那颗钉子，不惜一切代价，我要知道天坛区域所有明哨、暗卡、机关陷阱的详细布置，以及慕容寒山当日的具体行动路线和护卫力量分布。”
“是！”幽狼心神一凛，知道阁主已下定决心，躬身领命。
“另外，”沈云晦补充道，“让我们的人，在祭天大典当日，于城中几处关键地点制造混乱，动静要大，但要确保自身安全，事成之后立刻撤离朔方。”
“属下明白！此为疑兵之计，分散注意力。”
沈云晦点了点头，最后交代：“通知药王谷在北凛的暗线，准备接应。此次行动，无论成败，我们都需要退路。”
幽狼迅速离去，屋内只剩下沈云晦一人。
她重新坐回桌前，拿起笔，在一张小小的纸条上快速书写。这不是给暗影阁的情报，而是通过只有她和姐姐才知道的绝密渠道，传回北疆的私信。信上只有寥寥数语，报了平安，简述了北凛局势，并未提及祭天刺杀的具体计划，只在末尾，笔锋微顿，添上了一句看似不经意的话：
“北疆苦寒，望阿姊珍重，勿念。”
她将纸条用特殊药水处理后，看着字迹消失，这才小心封好，通过机关送出。
做完这一切，沈云晦深吸一口气，开始仔细检查随身携带的武器、毒药、暗器、易容道具。她的动作一丝不苟，眼神专注而冰冷，仿佛即将进行的不是一场生死一线的刺杀，而是一次寻常的任务演练。
慕容寒山想借此机会除掉她这把大靖的暗刃。
而她，又何尝不想借此机会，斩断北凛这条最阴毒的臂膀？
猎人与猎物的角色，从来都不是固定的。
三日后，皇家祭天，便是图穷匕见之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