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敬之与苏文清捧着证据跪在丹墀之下,殿内瞬间鸦雀无声。文武百官的目光齐刷刷落在那半张焦黑的残信与墨迹斑驳的账册上,连呼吸都似放轻了几分。太子僵在原地,指尖冰凉,方才还喧闹的朝堂,此刻却静得能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皇帝的目光扫过残信,又落在被涂黑的账册上,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周卿,你且说说,这两样东西,能证明什么?”
周敬之膝行半步,将残信高举过头顶:“陛下,此信是从城郊被烧毁的书坊灰烬中寻得。经大理寺笔迹比对,其字迹与构陷萧殿下的伪造通敌信完全一致,可证伪造信件的匠人确在京城活动,且与太子殿下有关联!”
苏文清紧接着补充:“臣已传讯书坊周边百姓,据目击者称,书坊起火前夜,有东宫侍卫装束的人出入。至于这本兵器坊账册,虽关键页被涂黑,但臣等查到,该兵器坊近三个月来,每月都有一批制式弯刀未入国库,去向不明——而北疆截获的太子死士,所用正是此种弯刀!”
两人话音刚落,殿内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哗然。户部尚书忍不住出列:“陛下,若兵器流向与东宫有关,再加上伪造信件,此事恐非同小可,需彻查到底!”
太子猛地回神,急步出列,声音带着几分慌乱:“父皇!这都是污蔑!周尚书与苏卿定是被萧御珩收买,故意伪造证据陷害儿臣!那书坊与兵器坊,儿臣从未听闻过!”
“太子殿下这话,可有证据?”周敬之抬眸,目光锐利如刀,“臣等追查多日,每一步皆有记录,若殿下认为臣等构陷,不妨请陛下传讯兵器坊的账房先生——臣已找到他的藏身之处,他愿出面作证!”
太子脸色骤变,他万万没想到,竟还有漏网之鱼。皇后在凤椅上坐不住了,轻轻咳嗽一声,礼部尚书立刻会意,出列道:“陛下,即便账房先生出面,也难保不是被胁迫作伪证!萧御珩远在北疆,却能遥控京城查案,其势力之大连朝堂都能渗透,更该召回京城管束!”
这话瞬间点醒了依附东宫的官员,几名御史立刻附和:“陛下三思!萧殿下手握兵权,若在外勾结势力,恐生祸端!不如先将其召回,再慢慢查清案情!”
皇帝看着眼前吵作一团的官员,心中怒火更盛。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沉声道:“够了!萧御珩在北疆抵御外敌、保护流民,你们却在这里揣测构陷!至于太子——”
他的目光转向太子,带着失望与审视:“周卿既找到账房先生,便即刻传讯入宫。今日朝堂,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把话说清楚!”
太子还想争辩,皇后却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袖,用眼神示意他莫要冲动。太子咬咬牙,终究是忍了回去,只是脸色依旧难看。
不多时,账房先生被侍卫带到殿内。他一进殿便跪倒在地,浑身颤抖:“陛下饶命!是太子殿下的人逼小的篡改账册,将弯刀送往东宫……那批刀,后来都交给了东宫的死士,说是要送往北疆……”
“你胡说!”太子厉声打断,“朕何时见过你!你敢污蔑储君,不怕株连九族吗?”
账房先生吓得缩了缩脖子,却还是硬着头皮道:“殿下,小的不敢胡说!上月十五,您的侍卫长还亲自来兵器坊,给了小的一百两银子,让小的把弯刀的出库记录抹去……小的这里,还有他给的银子,上面有东宫的印记!”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块银锭,递给侍卫。侍卫呈给皇帝,皇帝接过一看,银锭侧面果然刻着小小的“东宫”二字。
铁证如山,殿内再无人敢替太子辩解。太子瘫在地上,面如死灰。皇后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攥着凤袍,却再无计可施。
皇帝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一阵刺痛,却还是强撑着威严:“来人!将太子拿下,打入东宫偏殿,无朕旨意,不得外出!”
侍卫应声上前,太子挣扎着嘶吼:“父皇!儿臣是被冤枉的!是萧御珩害我!”可终究还是被架了下去。
皇帝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疲惫与决绝:“周卿、苏卿,继续追查皇后与太子的党羽,凡牵涉其中者,一律严惩不贷!另外,传朕旨意,令北疆萧御珩,即刻押送剩余死士与证据回京,协助结案!”
“臣遵旨!”周敬之与苏文清齐声领命。
朝堂之上,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却照不进人心深处的阴霾。太子被囚,皇后失势,看似尘埃落定,可谁也不知道,这场风波的余波,还将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