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沉坠入梦乡，再睁眼时，窗外已缀满灯烛，夜色早已漫了进来。
司衡那滚烫的怀抱仿佛还圈在身侧，唇上似仍残留着拉扯吮吸的触感，连带着一丝微肿的麻意。可我对着铜镜抿了抿唇，镜中人的唇瓣却光洁如初，并无半分异样。只是回想此前种种，脸颊还是不受控地热了起来。
小莲在旁好奇地打量我：“慕瑶，你今日瞧着怪怪的，莫不是昨夜中元累着了？”昨夜确实折腾，她这话里满是体贴，可我听了，脑中却又不受控地晃过司衡的身影……我慌忙打断她：“没什么，今夜无事，我带你们去逛夜市吧。”
灯笼立刻蹦跳着凑过来：“走走走！我不想再用这嫦娥月影的壳子了，能不能换成国色牡丹？”小莲提着它转了两圈，笑着劝：“急什么？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夜用嫦娥月影才应景呢。”这话竟让灯笼哑了声，想来是觉得有理。
我带着小莲，光明正大地走出客栈。门外长街熙熙攘攘，灯烛晃得人眼晕，摊贩挨着摊贩，食物的香气混着烟火气扑面而来。灯笼趴在我手里，语气满是震撼：“这比之前那客栈繁华太多了！”我没忍心告诉他，若不是他先前在客栈闹鬼，那里也不会落得门可罗雀的境地。眼下，还是好好逛街更重要。
我们提着灯笼，一路逛一路吃，还买了几支绢花，给灯笼换了根紫竹提杆。前方人流越发密集，我忍不住凑到旁边摆摊的小贩跟前问：“前头是什么热闹？”那卖胭脂水粉的小贩连忙摆手：“姑娘，前头是些楼子，不适合你去。”
“楼子？”我没反应过来，顺手在他摊上挑了两柄木梳，又追问：“什么楼子？”小贩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道：“就是……就是青楼啊！”我这才恍然大悟，他这般隐晦，原是为我着想，我忍不住哭笑不得。道了谢后，我转了个路口，趁没人注意，还是悄悄往那片热闹里去了——司衡都在青楼待过那么久，我去瞧个新鲜，总不算过分吧？
小莲和灯笼早按捺不住：“快进去！先施个障眼法！”我依言施了术，确保没人能注意到我们，才转头问司衡：“第一次进青楼，怎么才能显得低调又自然？”司衡听得哭笑不得：“夜里正是青楼寻欢的时候，你去了无非看些乌七八糟的，哪有什么乐子？”
可我实在想去。小莲也在旁帮腔：“听说她们的花魁色艺双绝，舞跳得尤其好，我真想看看。”灯笼也小声嘀咕：“不知道青楼里有没有画师？他们画美人图，肯定更好看。”我摊摊手，对司衡无奈道：“你看，她们都想见识见识。”司衡叹了口气：“罢了，你护好自己，好好玩就是。”
说话间，我们顺着人流走到了一座挂着“红袖招”鎏金牌坊的三层小楼前。刚进大堂，就有位姿容艳丽的年长女子迎上来，笑着问：“诸位贵客来得巧！今夜花魁绿容要跳掌上舞，几位是要雅座还是包间？”
同行中有个面生的人好奇追问：“雅座和包间有啥不一样？”那女子掩唇轻笑：“看来是位新客！咱们这儿雅座要一两银子，包间最低五十两。大堂倒能随便坐，只需点些酒水就行。”她顿了顿，又热情道：“今晚难得有缘，不嫌弃的话，我艳娘做主，给诸位安排个雅座，保准能看清绿容姑娘的掌上舞！”
她久在欢场，眼神毒辣，一眼就看出我们这群人里没什么富贵人家，定然舍不得包间。至于雅座，这么多人点酒菜，总能把一两银子挣回来。果然，这话一出，那群爱面子的男人顿时面露光彩，仿佛得了多大的看重，跟着婢女就去了安排好的位置，还豪气地叫起了酒菜。
我没跟他们一起，找了个单独的雅座坐下。这障眼法倒好用，竟真没人注意到我，连收钱的人都没来——倒成了占便宜的好法子。没辙，我只能多点些酒水糕团，就算吃不完，打包回去也能让小莲和灯笼尝尝味道。
雅座和大堂在同一层，只比地面高一级台阶。放眼望去，大堂里的姑娘们衣着轻薄艳丽，穿梭在宾客间；那些喝醉的男人则放浪形骸，满脸油腻猥琐，瞧着格外刺眼。不过更恶心的画面我也见过，索性错开眼，当没看见便是。
我只安安静静盯着大堂中央的高台——据说花魁绿容待会儿要在上面跳掌上舞。这舞光听名字就厉害，传言舞者身轻如燕，能在人掌心起舞。灯笼在桌上轻轻蹦了两下，语气满是向往：“掌上舞！要是画在我这灯笼上，烛光一照，就跟飞天似的，多好看啊！”
身侧突然传来动静，我余光瞥见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手竟直接伸进了旁边倒酒姑娘的怀里。我皱紧眉头，可放眼望去，这样的情形在这里再寻常不过。那姑娘还娇笑着，歪歪斜斜靠进了男人怀里……我暗自叹气，弱女子若没自保能力，日子当真是难。
就在这时，舞台中央突然一阵喧哗，一个高大的壮汉走了过来。他赤着上身，皮肤上似乎涂了层油彩，在暖黄的灯光下，竟泛着水光，显得格外刺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