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蛮夷余孽再窥疆
这日，郑和正在造船厂查看新造战船的龙骨，张诚与林墨匆匆赶来，脸上带着难掩的兴奋：“郑总兵！好消息！咱们的‘镇海炮’已造出四门，林墨研制的‘水雷’也试验成功了！”
“哦？快带我去看看！”郑和眼中瞬间闪过亮色，放下手中的木尺，快步跟着二人前往铁匠铺后的试验场。
试验场上，四门比靖海炮更为粗壮巍峨的“镇海炮”一字排开，炮管泛着冷硬的精铁光泽，长达两丈有余，炮口直径足有碗口大小，如同蛰伏的巨兽，透着慑人的威严。旁边的空地上，整齐摆放着数十个圆球形的器物，外壳由生铁铸造，表面布满细密的纹路，顶端留有一个引信口，正是林墨研制的“水雷”。
“总兵您看，”张诚抚摸着镇海炮冰凉的炮管，语气中满是自豪，“这四门镇海炮，用的是京城运来的乌兹精铁，混杂了琼州本地的镔铁，经过十七次千锤百炼，炮管厚度比靖海炮增加了一寸半，能承受三倍于靖海炮的火药冲击力。实测射程可达六里，比红夷炮远出一里有余！”
他顿了顿，指向一旁堆放的炮弹：“实心弹重达六十斤，采用灌铅工艺，密度更大，穿透力极强，别说普通战船的木板，就算是红毛夷战船的铁皮船舷，也能一击击穿；开花弹则填充了双倍火药，混合了碎铁、铅丸与瓷片，引爆后杀伤范围可达半亩地，对付甲板上的密集兵士再好不过！”
林墨上前一步，拿起一枚水雷，向郑和演示：“总兵，这水雷外壳厚达三分，内装五斤火药，引信采用延时设计，点燃后投入水中，可凭借配重悬浮在海面下三尺处，正好是敌船船底经过的高度。一旦敌船船底撞上引信触发装置，便会立刻引爆，炸毁船底，让敌船迅速进水沉没。我们已反复试验三次，成功率百分之百，目前已造出八十枚，足够布设在琼州湾所有主要航道入口。”
郑和走上前，亲自握住一枚水雷，感受着生铁的沉重质感，又俯身查看镇海炮的炮膛，内壁光滑均匀，锻造工艺精湛。他心中愈发安定，脸上露出一丝赞许的笑容：“好！张总管、林匠师，你们立了大功！有了这镇海炮与水雷，咱们的防御便如虎添翼，即便红毛夷的火器再精良，也讨不到好去！”
他转身下令：“即刻将四门镇海炮分运至虎头崖、青屿礁、魔鬼礁外围与满剌加航道入口四座主炮台，替换原有靖海炮，由李铁亲自负责调试校准；水雷由水师副将统领，按航道宽窄与水流速度，分区域布设，务必绘制详细的布防图，标注每一枚水雷的位置，分发至每艘战船与炮台，严防误伤己方船只与过往商船。”
“遵命！”张诚与林墨齐声应道，脸上满是振奋。
接下来的日子，琼州湾的防御体系愈发完善。十二座炮台如同十二尊镇海神兽，分别扼守琼州湾的咽喉要道，十二门靖海炮与四门镇海炮高低错落，形成交叉火力网；八十枚水雷在主航道、鼓浪湾、魔鬼礁附近形成三道水下防线，如同隐形的利刃，静待来犯之敌；水师战船扩充至二十五艘，其中八艘为新造的大型战船，每艘配备一门小型镇海炮与二十架连珠火铳，其余十七艘战船也全部加装了防护铁板与连弩；乡勇营与水师兵士合计三千余人，经过两个月的密集演练，不仅熟悉了各类火器的操作，更对“炮台牵制、战船袭扰、水雷阻截”的协同战术烂熟于心。
满剌加国王派遣的援军也如期抵达，十艘战船、三千兵士在琼州湾外海与大明水师汇合，由郑和统一调度，负责警戒西南方向的来路；暹罗王子则带着五百名精锐兵士留在琼州城，协助加固城防，看守俘虏与物资。南洋其他藩属国也纷纷传来消息，承诺若战事爆发，将派遣船只运送粮草支援，形成了众志成城的合围之势。
郑和每日依旧亲自督查各处防务，他深知，越是临近大战，越不能有丝毫懈怠。他会在清晨登上虎头崖炮台，用望远镜观察海面动静；会在正午时分来到练兵场，观看兵士们演练连珠火铳的齐射与火炮的快速装填；会在傍晚时分登上水师旗舰，与将士们一同分析红毛夷的作战特点，推演各种可能出现的战局。
这日黄昏，郑和正在旗舰上与朱荣、水师副将商议战术，瞭望塔的兵士突然发出一声急促的呼喊：“总兵！朱都督！西南方向发现大批战船！旗号是爪哇与红毛夷的！数量足有三十艘！”
郑和心中一凛，霍然起身，快步登上甲板最高处的瞭望台，举起望远镜望去。只见遥远的海平面上，一片黑压压的船队正乘风破浪而来，船帆如林，气势汹汹。其中十艘是熟悉的爪哇战船，船体相对瘦小，但数量众多；另外二十艘则是红毛夷的战船，船体更为高大坚固，船帆呈红白蓝三色，船舷两侧架着狰狞的巨炮，炮口在夕阳下闪着冷光，显然是主力战舰。
“终于来了！”郑和放下望远镜，眼神锐利如鹰，脸上没有丝毫畏惧，反而透着一股蓄势待发的坚定。他转身下令，声音洪亮，穿透海风，传遍整个舰队：“传我命令，全军进入一级战斗状态！各炮台即刻校准炮口，装填实心弹，瞄准敌船来路；水师战船按预定阵型展开，分为左右两翼，左翼由朱都督统领，牵制爪哇战船；右翼由我亲自统领，主攻红毛夷战船；满剌加援军负责警戒后侧，防止敌船迂回包抄；乡勇营坚守各炮台，随时准备支援，用连珠火铳打击靠近炮台的敌兵！”
“得令！”朱荣、水师副将与满剌加援军将领齐声应道，立刻分头传达命令。
信号旗在旗舰桅杆上快速挥动，红色的“备战”旗、黄色的“展开阵型”旗、蓝色的“协同作战”旗依次升起，清晰地传递着郑和的指令。十二座炮台上，兵士们迅速就位，将沉重的实心弹填入炮膛，点燃引火绳旁的备用火折子，炮口缓缓转向敌船驶来的方向，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硫磺味与紧张的气息。
水师战船纷纷扬起船帆，如同离弦之箭般驶出港口，左翼十艘战船朝着爪哇战船的方向迂回，右翼十五艘战船与满剌加的十艘战船形成掎角之势，迎向红毛夷的主力舰队。船帆上的“明”字大旗与“郑”字将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透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红毛夷的舰队显然也发现了大明的防御部署，他们放慢了航行速度，二十艘战船一字排开，形成一道长长的战线，船舷两侧的巨炮同时转向，对准了迎面而来的大明水师与远处的炮台。爪哇战船则分为两队，试图从左右两翼迂回，想要避开正面火力，偷袭侧翼的小型炮台。
“各炮台注意！爪哇战船试图迂回，优先打击左翼来犯之敌！”郑和通过信号旗下达指令。
虎头崖、青屿礁与鹿角湾三座炮台的靖海炮率先开火，“轰隆！轰隆！”一连串震耳欲聋的巨响，实心弹带着火光呼啸而出，朝着左翼的爪哇战船飞去。第一发炮弹便精准地击中了一艘爪哇战船的船身，木板碎裂，海水瞬间涌入，船身开始倾斜；第二发炮弹击中了另一艘战船的桅杆，桅杆轰然断裂，船帆坠落，战船失去了动力，在海面上打转。
爪哇战船没想到炮台的火力如此迅猛，顿时陷入混乱，迂回的阵型被打乱。朱荣趁机率领左翼水师战船发起冲击，连珠火铳齐射，弩箭如雨般射向爪哇战船，兵士们高声呐喊，士气如虹。
与此同时，红毛夷的舰队发起了进攻，二十艘战船的巨炮同时开火，“轰！轰！轰！”密集的炮弹如同冰雹般朝着大明水师与炮台飞来，落在海面上激起巨大的水花，落在礁石上碎石飞溅，烟尘弥漫。有几发炮弹击中了青屿礁炮台的石墙，石屑纷飞，但炮台根基稳固，并未受到致命损伤。
“镇海炮开火！瞄准红毛夷旗舰！”郑和一声令下，虎头崖与魔鬼礁外围两座主炮台的镇海炮同时轰鸣，两枚六十斤重的实心弹如同流星般射向红毛夷舰队中央的旗舰。
“嘭！”一声巨响，第一枚实心弹击中了红毛夷旗舰的船舷，铁皮与木板瞬间碎裂，一个巨大的破洞出现在船身侧面，海水疯狂涌入；第二枚实心弹则击中了旗舰的炮位，一门巨炮被直接炸飞，甲板上的红毛夷兵士惨叫着倒下，血肉模糊。
红毛夷旗舰遭受重创，舰队的进攻节奏被打乱。郑和抓住时机，下令右翼水师战船发起冲锋：“靠近敌船！用连珠火铳压制甲板兵士，投掷火油瓶！”
二十五艘大明与满剌加的战船乘风破浪，朝着红毛夷舰队冲去。船舷两侧的连珠火铳齐射，密集的子弹如同暴雨般落在红毛夷战船的甲板上，打得敌人抬不起头；兵士们将点燃的火油瓶投掷过去，熊熊大火瞬间在敌船的船帆与甲板上燃起，浓烟滚滚，遮住了天空。
就在这时，几艘红毛夷战船试图冲破防线，朝着主航道驶去，想要避开正面战斗，直扑琼州城。但他们刚驶入主航道，便触发了水下的水雷。“轰隆！轰隆！”连续几声巨响，三艘红毛夷战船的船底被水雷炸毁，迅速进水倾斜，船上的兵士纷纷跳海逃生，却被随后赶来的大明战船射杀。
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海面上炮火连天，硝烟弥漫，喊杀声、爆炸声、战船的撞击声、兵士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爪哇战船在朱荣的牵制下，节节败退，已有五艘被击沉，三艘被俘；红毛夷舰队虽然火器精良，但在大明的炮台火力、水师冲击与水雷阻截下，也渐渐陷入被动，旗舰沉没后，其余战船失去了统一指挥，各自为战，破绽百出。
郑和站在旗舰的甲板上，手握佩剑，目光如炬，冷静地观察着战局，不断通过信号旗调整部署：“鹿角湾炮台转向，支援右翼水师！青屿礁炮台发射开花弹，打击红毛夷舰队的密集区域！水师左翼分出五艘战船，拦截逃窜的爪哇战船！”
一道道指令精准下达，十二座炮台的火力与水师战船的行动完美协同，形成了一张天罗地网，将爪哇与红毛夷的联合舰队牢牢困住。镇海炮的轰鸣震彻天地，靖海炮的齐射密集如雨，水雷的爆炸此起彼伏，连珠火铳的枪声不绝于耳。
夕阳渐渐沉入海平面，夜色开始笼罩海面，但战斗并未停歇。大明水师与炮台点燃了火把，火光映照在海面上，将战场照得如同白昼。红毛夷的战船越来越少，剩下的几艘试图突围，却被水师战船与炮台的交叉火力拦截，最终一一被击沉或俘获。爪哇战船则早已溃不成军，除了少数几艘侥幸逃脱，其余全部被歼灭。
当最后一艘红毛夷战船被镇海炮击中船底，缓缓沉入海中时，天已蒙蒙亮。琼州湾的海面上，硝烟弥漫，漂浮着战船残骸、尸体与各种杂物，海水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
郑和站在甲板上，望着渐渐平静下来的海面，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却欣慰的笑容。身旁的朱荣走上前来，抱拳道：“总兵，此战大捷！共击沉爪哇战船七艘、红毛夷战船十五艘，俘获爪哇战船三艘、红毛夷战船两艘，斩杀爪哇兵士两千余人、红毛夷兵士一千五百余人，俘虏五百余人，我军伤亡不足三百人！”
郑和点了点头，目光望向远处的琼州城，晨光中，十二座炮台依旧矗立，旗帜飘扬。他心中默念：“陛下，臣不负重托，琼州湾守住了，海上丝绸之路保住了！”
海风拂过，带着淡淡的硝烟味与咸味，吹动着他的战袍。这场激战，不仅击溃了爪哇与红毛夷的联合进攻，更向整个南洋宣告了大明的威严与实力。从此，南洋诸岛再也无人敢轻易觊觎大明海疆，海上丝绸之路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商船往来不绝，琼州湾成为了大明在南洋的坚实屏障。
郑和知道，这并非结束，守护海疆的使命道阻且长。但他有信心，只要大明军民同心，火器精进，水师强盛，便没有任何力量能撼动大明的海疆，没有任何势力能阻断大明与世界的往来。他转身下令：“清理战场，救治伤员，清点战利品；修书三封，一封加急送往京城，禀报大捷；一封送往满剌加及南洋各藩属国，告知战事结果；一封送往暹罗，让其知晓背叛大明的下场。同时，加强巡逻，严防爪哇与红毛夷的残余势力卷土重来！”
“遵命！”将士们齐声应道，声音中满是疲惫，却透着难以掩饰的自豪与振奋。
晨光洒在琼州湾的海面上，波光粼粼，新的一天开始了。郑和站在旗舰上，望着这片历经战火却依旧安宁的海域，心中已勾勒出一幅更宏大的蓝图——以琼州湾为基点，进一步加强南洋的防务，联络更多藩属国，共同维护海上丝绸之路的和平与繁荣，让大明的天威与仁德，传遍四海八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