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闹剧算是以苏琦玥的装憨卖傻画了句号。
楚静妃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拉着苏娴妃的手,内疚的话还没说出,就被苏琦玥淡淡一笑翻了篇。
由于有些事需要遮掩,楚静妃的记忆是被动过手脚的。
比方说,她认为自己伤害了苏娴妃,无缘无故。
而苏娴妃却不计前嫌,更是以德报怨,说要帮她登上皇后之位。
她更内疚了。
不过,对于苏琦玥来讲不是什么坏事。
楚家激流勇退,苏家却想扶摇直上。
为了防止萧胤权衡,楚静妃必须是皇后。
皇后也只能是楚静妃。
苏琦玥有些心不在焉,草草应付了几句就找了个由头向楚静妃告辞。
她该怎么向姜苢解释?
姜苢最讨厌欺骗了。
孰料……
姜苢听完苏琦玥的坦白,神情平静仿若喝水般:“此事,哀家早已知晓。”
什么早知道,只是早早有了心理猜测。
不是姜苢喜欢高深莫测、打心理牌,而是她不会把任何弱点暴露出去——在她认为不必要的时候,无论对方是谁。
苏琦玥果然心里愈发没底了。
她呐呐张了张嘴,却终是一声没吭。
姜苢反而觉得有些好笑,便道:“我不是说过了么?只要你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足以。”
苏琦玥心中的石头虽没落地,却松了口气。
她的姨母她是知道的,大方果断,心思缜密。
……为人又极为双标。
凡是被她认可的,家人、朋友或是其他关系,绝不会斤斤计较,护短的很。
可若是她没认可的,也断万万不会表露出来。
姜苢话锋一转:“那依琦玥所言,此刻的静妃已经恢复成这个世界的了?”
苏琦玥点点头。
姜苢舒口气:“琦玥去见见你那不着调的表哥罢。探下他对静妃的态度,或者对皇后有什么想法。”她挑了挑眉,“就说是哀家问的。”
苏琦玥心中明镜似的,笑道:“是,琦玥这就去。”
姜苢仿佛想起来什么,突然叫住她,问道:“你等是第几次进来?”
苏琦玥回过头来,水亮的眸子里有些茫然:“第一次啊。”
姜苢心下仿佛有什么东西了然,开阔许多,便微微一笑:“路上小心些。”
待苏琦玥消失在自己视野后,姜苢拿出手帕捂住嘴猛烈地咳起来,末了风轻云淡压了下嘴角,端起一旁一直未被打开盖的茶杯抿了口。
琴雪连忙绕殿上前,一摸冰冷的杯璧,心疼道:“这茶都凉了,奴婢让太医煎新的去。”
温士隐也从屏风后转出身来:“娘娘,是否需要臣子……”他比了个手势。
姜苢抬手制止他:“不必。”
“可若真是她……”
姜苢摇摇头,叹了口气:“士隐才华横溢,卧龙雏凤之名不虚。可此事非然。”刚想说人力难及,又停住了。
她怎么可能认为人不能胜天?
绕了一会才道:“且不说琦玥真是哀家看大的便也罢了,哀家自然是了解她的品行。但就这些天的表现看来就并非如此。——她眼底下扑的粉有多厚你也是看见的,照样没遮住青色。”
“哀家悠悠闲闲活了这么久,也活够了。等下辈子,哀家……”
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下辈子如何?当将军,去守卫国土?当江湖人士,问鼎武林?当大家闺秀,为家族带来利益?
什么是有意义的?
可为什么又一定要让别人来评判自己的人生有没有意义?
只要自己过得开心,哪怕是当个一世的吊儿郎当纨绔子弟,于她而言,那便是有意义的。
只要可以,当个混吃等死的咸鱼米虫,也未尝不可。
“……哀家不希望,自己有一天开始后悔以前的事。”
就像现在一般。
为了所谓的活命,按照不知道哪来的系统的要求,走上一条自己不喜欢的道路,便于方寸天地深宫高墙了了余生。
这太荒谬、太荒唐、太可笑、太……
她目光所及之处越过门墙,直上云天,眨了眨眼。
太不潇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