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节的热潮渐渐退去，但林轩的“名人效应”还在持续发酵。最明显的症状是——他现在上个厕所都能碰到求教书法技巧的同学。
“林大师！”课间，一个隔壁班的男生堵在厕所门口，虔诚地举着作业本，“能帮我签个名吗？就签‘送给未来的书法家王小明’！”
林轩手里的洗手液差点滑进水池。
“我不是什么大师……”他试图解释。
“您太谦虚了！”男生眼睛发光，“您文化节上那幅字，班主任说是'十年难遇的天才之作'！”
回到教室，情况更离谱。他的课桌围了一圈人，苏晓梦正耐心地替他维持秩序。
“大家别急，林同学去洗手间了，作业问题可以问我。”
可那些人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一个女生捧着精致的笔记本：“苏同学，能拜托你把这个转交给林轩吗？里面是我写的一些诗，想请他指点……”
林轩悄悄后退两步，很想当场表演一个“原地消失术”。
“怕什么？”李白在他脑海里幸灾乐祸，“昔日长安城内，求诗者亦是将太白居所围得水泄不通！此乃文人雅事！”
岳飞冷哼：“扰人清静，成何体统！”
黄月天默默计算：“以此人流量，若设卡收费，倒是一笔可观收入……”
苏轼的关注点最清奇：“那女娃手中的糕点，看起来颇为可口。”
林轩：“……”他现在急需一个“墨魂静音模式”。
最终解救他的是上课铃。人群不情愿地散去，苏晓梦回到座位，对他无奈地笑笑：“你现在可是大红人了。”
林轩瘫在椅子上，生无可恋：“我宁愿回去站军姿。”
然而，真正的“危机”正在悄悄酝酿。
这天放学后，轮到苏轼“值班”。老爷子对林轩的书包产生了浓厚兴趣。
“此物设计精妙，分隔明确，取用便捷……”苏轼研究着书包侧面的水杯袋，“若在当年，定能装下更多美酒！”
林轩正收拾作业，随口答道：“前辈，这是装水的。”
“水？”苏轼大惊，“如此精巧之物，竟用来装清水？暴殄天物！”
就在这时，苏晓梦走过来：“林轩，数学作业最后一题，你做了吗？”
林轩抬头，正好对上她疑惑的目光——她正直勾勾地盯着他……旁边的空气？
更准确地说，是盯着苏轼正在研究的书包侧袋。在那个位置，书包布料正诡异地凹陷下去，仿佛有个无形的手在按压。
“做、做了！”林轩猛地站起，用身体挡住那个方向，“哪题不会？我教你！”
苏晓梦眨眨眼，表情更加困惑：“你的书包……刚才好像自己动了一下？”
“怎么可能！”林轩干笑两声，迅速把书包甩到肩上，“你看错了，是风吹的！”
教室里门窗紧闭，一丝风都没有。
从那天起，林轩发现苏晓梦看他的眼神里，多了一种探究的光芒。
语文课上，当李白指导他断句时，他忍不住跟着摇头晃脑。一转头，就看见苏晓梦若有所思的表情。
美术课上，当苏轼点评静物写生时，他下意识地嘟囔了一句“光影层次不对”。苏晓梦立刻转头：“你也觉得王老师的光影处理有问题？”
最惊险的是体育课。岳飞认为篮球战术“毫无章法”，非要指导全队摆出“锥形阵”。当林轩试图向队友解释这个阵型时，苏晓梦抱着篮球走过来，轻声问：
“锥形阵……这是岳家军的战术吧？你最近在研究兵法？”
林轩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此女观察入微，心思缜密。” 黄月天评价，“堪比棋局中的‘观棋者清’。”
“不妙，不妙啊！” 李白难得紧张，“若秘密泄露，恐生事端！”
岳飞倒是很欣赏：“此女有为将之才，敏锐果决。”
苏轼的关注点依然独特：“她今日带的点心，香气似有桂花之清甜……”
林轩觉得他快要疯了。
转折点发生在周五的图书馆。
林轩正在查阅书法资料，苏晓梦安静地坐在他对面。当她从书包里取出一本厚厚的《古砚考》时，林轩感觉自己的心跳停了一拍。
“这本书……”他声音发干。
“哦，这个啊。”苏晓梦若无其事地翻开书页，“最近对文房四宝有点兴趣，随便看看。”
她的“随便看看”，包括了在“历代名砚”章节做了密密麻麻的笔记，还特意在“歙砚”部分贴了标签——正是林轩那方砚台的材质。
更可怕的是，林轩眼睁睁看着她的笔袋上，挂着一个崭新的毛笔挂件。而那支“毛笔”的笔杆纹路，竟与他砚台上的云水纹有七分相似！
“巧合！定是巧合！” 李白自我安慰。
“军中斥候侦查敌情，亦是从此等细节入手。” 岳飞语气凝重。
就在这时，苏晓梦突然抬头，直视他的眼睛：
“林轩，你觉得……传统文化真的能完全用科学解释吗？”
“啊？”林轩脑子一片空白。
“比如，”她轻轻转着手中的笔，“古人常说‘器物有灵’。一方传承千年的古砚，会不会真的承载着前人的精神和智慧？”
林轩感觉喉咙发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砚台在书包里微微发烫，仿佛也在紧张。
“我随便说说的。”苏晓梦忽然笑了，收起书本，“走吧，该上课了。”
那天晚上，林轩做了个噩梦。梦里苏晓梦举着个巨大的放大镜，追着他喊：“让我看看你的砚台！”四位墨魂在后面飘着，李白在吟诗，岳飞在布阵，黄月天在计算逃跑路线，苏轼在点评梦里的点心……
第二天醒来，他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哥哥，”林玥趴在他床边，小脸担忧，“你脑子里的小人们昨天睡得好晚，一直在开会。”
是啊，开会讨论怎么应对那个过于聪明的女同学。
周一，林轩决定主动出击。
“苏晓梦，”他装作不经意地问，“你最近好像对古砚特别感兴趣？”
少女从书堆里抬起头，推了推眼镜：“是啊。尤其是能够承载文化记忆，甚至可能与使用者产生精神共鸣的特殊砚台。”
林轩腿一软，差点给跪了。
“不过这些都是古籍里的传说啦。”她忽然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现实中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对吧？”
她的笑容天真无邪，但林轩分明在她眼底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狡黠。
完了。林轩绝望地想。她肯定知道了。
现在他面临两个选择：要么继续装傻，等着某天被当场揭穿；要么……冒险相信她。
砚台在课桌里散发着温热的触感，仿佛在给他勇气。
放学铃声响起，同学们陆续离开。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夕阳透过窗棂，把课桌染成金色。
“苏晓梦，”林轩深吸一口气，心跳如擂鼓，“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有这样的砚台……”
他停顿了一下，看到少女的眼睛微微睁大。
“……你会怎么办？”
空气仿佛凝固了。四位墨魂也屏息凝神，等待着一个可能改变一切的答案。
苏晓梦没有说话。她只是轻轻打开笔袋，取出那支有着云水纹的毛笔挂件，放在桌上。
然后，她对着空气——或者说，对着林轩身边那些她可能感知到的存在——微微一笑：
“那我一定会说……能给我介绍一下吗？这几位，跨越千年的老师。”
窗外，归巢的鸟儿掠过天空。教室里，一段全新的缘分，正要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