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墨魂达成的“轮流值班协议”,在执行的第一天就显露出灾难性的漏洞。
周一清晨六点,林轩被一阵震耳欲聋的吟诗声惊醒: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李白飘在他床头,就差没拿个喇叭,“晨光正好,小子快起!”
林轩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发现今天李白的身影格外凝实,其他三位前辈却几乎看不见踪影。
“他们呢?”
“今日轮值!”李白得意洋洋地捋着不存在的胡须,“这一整天,都由老夫亲自指点!”
林轩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预感在早饭时就应验了。
妈妈端上豆浆油条,李白立即开始点评:“此物过于油腻,当佐以清茶。小子,去取你爷爷的龙井来!”
林轩刚起身,妈妈瞪大眼睛:“坐下!大清早喝什么茶?”
李白不依不饶:“无茶不欢!快去!”
于是林轩在“去拿茶”和“听妈妈的话”之间左右为难,最后只好假装被呛到,溜去厨房倒水。
上学路上更是灾难。
李白坚决反对坐公交:“步行可赏沿途风景,陶冶性情!”
结果就是林轩被迫提前一小时出门,还要在路上听李白对每个路牌、每棵树、每只流浪猫赋诗一首。
最绝的是路过公园时,李白非要指导一群晨练的老大爷打太极:
“这一式‘白鹤亮翅’,当有展翅高飞之意!你们这打得,像老母鸡扑腾!”
老大爷们举着太极剑追了林轩半条街:“小兔崽子你说谁是老母鸡?!”
第一节课是数学。
李白对数字深恶痛绝:“这些符号枯燥乏味,不如赋诗一首!”
于是当老师在黑板上写下函数公式时,林轩脱口而出:
“公式如诗韵悠长,xy相伴入梦乡……”
全班寂静。
数学老师扶了扶眼镜:“林轩同学,你是对函数有什么意见吗?”
课间操时间,李白彻底放飞自我。
他认为广播操配乐“庸俗不堪”,非要自创一套“诗意体操”。于是在他的指导下,林轩做操做得像在跳舞,还是那种很古老的舞蹈。
体育老师目瞪口呆:“林轩!你这又是什么新花样?”
“这是……唐代健身操!”林轩硬着头皮解释。
从此他得了个新外号——“穿越的诗人”。
午饭时间,李白对食堂的饭菜进行了全方位吐槽:
“此青菜炒得太过软烂,毫无脆嫩之感!”
“米饭水放多了三分,失去稻香!”
“最可气的是这汤,清汤寡水,不如称之为刷锅水!”
在李白持续不断的唠叨下,林轩忍不住对打饭阿姨说:“能给我换个锅吗?这个碗……配不上这汤的意境。”
阿姨举着饭勺的手在发抖。
下午的语文课是李白唯一满意的。
讲到《将进酒》时,他激动得在教室里飘来飘去:
“这里!这里应该这样读!要有气势!气势懂吗?”
于是当老师让林轩示范朗读时,他按照李白的指导,读得声情并茂,手舞足蹈,最后还即兴加了两句自创的诗。
语文老师愣了半天,才说:“读得不错……就是有点过于投入了。”
放学后的篮球训练更是一团糟。
李白认为打球应该“有诗意”,非要林轩在运球时吟诗。结果就是林轩一边拍球一边念叨“人生得意须尽欢”,被教练罚跑了十圈。
“李白前辈,”林轩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咱们能正常打个球吗?”
“庸俗!”李白很是不满,“体育当与艺术结合!”
晚上写作业时,李白继续他的“诗意教学”:
数学题要用诗歌的形式解答,物理题要联想自然现象,英语作文要写成十四行诗……
当林轩交上一份用骈文写的数学作业时,数学老师终于爆发了:
“林轩!明天叫你家长来!”
这一天终于熬过去了。
晚上十点,林轩瘫在床上,感觉身体被掏空。李白的身影开始变淡,其他三位前辈逐渐显现。
“如何?”李白得意地问,“今日收获颇丰吧?”
岳飞眉头紧锁:“听闻你在体育课上……”
黄月天摇头:“数学作业……”
苏轼叹气:“食堂的饭菜其实还不错……”
林轩有气无力地说:“诸位前辈,咱们能修改一下轮值制度吗?”
四位墨魂面面相觑。
经过紧急磋商,新的轮值制度出炉:每位前辈每天只指导两个小时,剩下时间保持安静。另外,不得干扰正常教学秩序。
第二天轮到岳飞值班。
两个小时后,林轩因为把课间操改成军体拳,再次被体育老师留堂。
“这个制度,”林轩绝望地想,“还需要完善……”
周五晚上,林家召开第二次“墨魂管理会议”。
经过激烈讨论,最终达成共识:每位前辈专攻自己擅长的领域。李白负责语文和艺术,岳飞负责体育,黄月天负责数学,苏轼负责生活和美食。其他时间保持安静。
林玥被正式任命为“纪律监督员”,专门负责在四位前辈越界时发出警告。
新的制度执行后,效果立竿见影。
李白的诗意教学让林轩的作文突飞猛进,岳飞的指导让他在运动会上大放异彩,黄月天的棋理帮助他理清了解题思路,苏轼的生活美学让他变得更懂得观察和感受。
一个月后的月考,林轩破天荒地考进了年级前五。
老师表扬他“找到了学习方法”,同学夸他“全面发展”,只有他知道,这是四位老师“专业指导”的成果。
周末的晚上,林轩在书房写作业。
四位前辈各司其职:李白在指导他写作文,岳飞在规划下周的锻炼计划,黄月天在研究数学题,苏轼在……嗯,在厨房指导妈妈做明天的早餐。
砚台温润,文气祥和。四种不同的气息不再互相冲撞,而是和谐地交融在一起。
林轩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传承不是全盘接收,而是取其精华。就像做菜,酸甜苦辣各有其味,关键是如何调配得当。
窗外月色正好,厨房飘来明天要用的面团发酵的甜香。
林轩深吸一口气,在作业本上写下最后一行字。这一次,耳边再没有七嘴八舌的指导,只有四月专业的建议。
或许,这就是成长——在混乱中找到秩序,在嘈杂中听见真正有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