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第一章】十年后的邀请函
四月,晴川镇的海雾比记忆薄,却比思念浓。
一封印着鎏金向日葵的邀请函,从镇文化馆出发,分别抵达三座城市——
林小满的直播间、顾星野的录音棚、唐果果的连载后台。
“晴川镇首届国际艺术节,诚邀您回家。”
落款是“晴川镇人民政府”,印章像一枚熟透的向日葵,把十年光阴压成扁扁的邮票。
三人把邀请函举到窗前,阳光穿透纸背,同一秒,不同城市,同时亮起旧日的蓝。
小满在帝都高层公寓,直播刚结束。她把麦克风推到一旁,指尖摩挲邀请函凹凸的向日葵纹理,像摸到十年前那瓶橘子汽水的冰凉。星野在海城录音棚,耳机里还回荡未完成的demo(演示),他摘下耳麦,闻到纸页飘出的淡墨香,像旧灯塔的防潮漆。果果在魔都漫画工作室,助手围着催稿,她把邀请函折成四分之一,塞进胸前口袋——贴近心脏的位置,像给疲惫的自己塞进一颗糖。
三人把回程日期敲在群里——
【4月28日,晴川镇见,不许迟到,迟到请全岛喝汽水。】
Emoji 向日葵三连发,像给成年后的自己按下“返回”键。
4月28日,高铁“晴川号”穿破晨雾,驶入站台。
出口处,一辆薄荷绿皮卡停在旧广告牌下,车门上喷着新logo——“晴川文旅”。
驾驶座跳下一个戴渔夫帽的女生,她抬手,帽檐下露出小满的笑:“上车,回家。”
星野从后备箱拖出吉他盒,箱子边缘贴着十年前的向日葵贴纸,边角磨破,却亮得晃眼。
果果最后一个下车,她推着一只复古行李箱,箱面是她新画的《晴川三剑客》十周年纪念图——三人站在旧灯塔遗址,背影被夕阳拉得老长,像三条不肯靠岸的船。
皮卡驶过镇口,新修的“晴川广场”牌坊矗立在旧灯塔位置,广场中央是一尊巨型不锈钢向日葵,花心镂空,风穿过,发出低鸣,像旧灯塔的喘息。小满把车窗摇下,海风灌进来,带着薄荷与咸腥:“广场明天开幕,今晚先带你们去收声音。”星野把吉他横放膝上,指尖无意识地拨弦,和弦被风吹散,又迅速被车窗收回。果果把相机举到窗外,镜头里,不锈钢向日葵与旧广告牌同框,像两个时空的握手。
路过母校,校门翻新,却保留那扇生锈的侧门。三人不约而同侧头——十年前,他们曾从那里溜出去,奔向雪夜、奔向夜市、奔向向日葵田。如今侧门半掩,风铃依旧,叮当作响,像给归人递上一把旧钥匙。小满踩下刹车,三人下车,站在门前,影子被夕阳叠成一条,像给记忆加盖邮戳。
夜色降临,皮卡停在旧港夜市。摊位换了新招牌,却保留十年前的布局——烤鱿鱼、鲜榨橙汁、手工风铃,一字排开。阿信哥还在,只是鬓角添了白,他把音响调到《晴天》,朝三人举杯:“回来了?请你们喝第一杯汽水。”汽水“呲”地一声,白沫涌上瓶口,像给他们的归途加冕。星野接过汽水,与阿信哥碰瓶:“十年了,风铃还在响。”阿信哥笑:“风铃老了,声音却亮了。”
三人沿着码头走,旧木板被岁月磨得发亮,却不再吱呀。尽头,新立的指示牌——“晴川国际艺术节筹备区”。指示牌背面,是一幅巨大的墙绘:三人少年剪影,站在向日葵田,头顶是旧灯塔的光。果果伸手,指尖描摹墙绘轮廓,像摸到自己的旧影子:“原来我们早已变成地标。”小满把麦克风对准海面,收录潮声;星野把吉他靠在墙绘下方,和弦轻响,与潮声自然混音,像给十年前的自己配唱。
远处,新修的“晴川漫画馆”亮着灯,玻璃幕墙上滚动播放《晴天三剑客》动画预告。果果驻足,镜头里,少年三剑客在向日葵田奔跑,字幕闪过——“献给晴川镇,也献给每一个不肯长大的你”。她忽然鼻尖发酸,却笑得比字幕还亮:“走吧,回家把结局画完。”
深夜,皮卡驶进向日葵田。花期未到,花盘却已半开,在月光下泛着淡金,像一片被提前点亮的灯海。三人并肩站在田埂,影子被拉得极长,像三条重新交汇的轨道。小满把麦克风举高,收录风穿过花盘的声音;星野把吉他横放膝上,指尖拨响《螺丝星星》的前奏,和弦与风声混成天然立体声;果果把邀请函摊在花盘间,用夜光笔写下:
“十年了,我们回到原点,
原点却长成灯塔。
——晴川三剑客,报到。”
阳光日记
4月28日 晴 月亮很亮
好事:①收到回家邀请函②旧灯塔变成广场③风铃还在响
想对妈妈说:我把长大的自己带回来了,也把你的向日葵带回来了。
广播30秒
“晴川镇午夜广播:如果你也在返程的高铁上,看见窗外出现一片向日葵灯海,请别眨眼——那是少年在向你招手。我们下节课见,不见不散。”
——章末钩子——
月光下,新广场的巨型向日葵雕塑亮起第一束灯,光线穿过花心镂空,投在三人脚边,像一枚巨大的印章。
星野把最后一段和弦收进吉他盒,合上盒盖,轻声说:
“回家完成曲,前奏已响,轮到副歌了。”
小满把麦克风收进背包,点头:“副歌叫——永不落幕。”
果果把相机对准灯海,按下快门——
咔嚓,照片里最亮的那一束光,正好落在他们叠在一起的手背。
像给十年的漂泊,盖下“已签收”的邮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