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第六章】夜市卖唱小分队
十二月的第一周，晴川镇入了夜就像被按了静音键。周五傍晚，海风把云吹成薄片，月亮像被擦亮的铝制瓶盖。
校门口三人集合：
星野背着洗得发白的吉他，琴盒侧边用马克笔写着“卖唱不卖身”；
小满拎一只迷你音箱，蓝牙连手机，外壳贴着向日葵贴纸；
果果推着折叠小推车，上层是画板与速写本，下层是夜市“标配”——一串充电小灯泡。
目标：七天内，凑齐果果艺考集训尾款3800元。
“夜市卖唱小分队，第一次出征！”三人拳头撞在一起，橘子汽水被风吹得微微晃动，瓶壁凝着细小的汗珠。
19:15，旧港夜市。
灯串依次亮起，像有人往黑布里撒了一把星。
三人寻到最热闹的拐角——奶茶与烤鱿鱼之间，空出一块两米宽的“黄金地段”。
星野把吉他盒打开，反扣在地上，里面铺了一张向日葵包装纸，写上“支持原创，随缘投币”。
果果支起折叠桌，摆上“手绘头像现场定制”小牌，20元/张，立等可取。
小满把音箱调到“不吵却能让十米内听见”的音量，试音：“喂——晴川的风，晚上好。”
海风配合地卷起她的刘海，像给这句话按下“发送”。
20:00，
星野前奏一响，是改编版《小星星》，蓝调加花，尾音故意拖长，像给夜空加滤镜。
小满握着麦，用广播腔即兴串场：
“各位路过星星的朋友，这里是‘晴川三剑客’临时电台，点歌点图，统统安排！”
果果把画纸夹在夹板上，唰唰几笔，一只戴耳机的Q版海豚跃然而出。
“海豚＋耳机，谁要？”
一个小女孩举手，妈妈扫码付款，果果笑着递画：“耳机里是小星星。”
第一笔收入：20元。
三人击掌，掌心冰凉，却冒出细汗。
21:30，
烤鱿鱼的烟顺着灯串盘旋，星野的嗓子开始发干。
小满把保温杯递过去，里面是冰糖雪梨：“润喉，别省。”
果果的手速越来越快，速写本翻页“哗啦哗啦”，像另一种节拍。
有人点《晴天》，有人点《夜空中最亮的星》，
星野唱到高音，脖子青筋微鼓，却笑得张扬。
小满适时插播：“点歌费随意，投币是星星，不投也是今晚的月亮。”
幽默把尴尬降到最低，吉他盒里的硬币与纸币渐渐隆起。
22:45，一位戴渔夫帽的男生驻足，听完两首，掏出50元放进琴盒：
“能唱原创吗？”
星野与果果对视，点头。
他拨响新写的《裂缝的生长期》，声音低下来：
“把贫穷当土壤，把眼泪当灌溉，
把折断的梗插进水瓶里等待……”
歌词一出，四下安静，烤鱿鱼的“滋啦”声反而成了伴奏。
男生用手机录视频，结束后亮出身份：“我是‘腿毛君’短视频博主，能发这段吗？”
三人异口同声：“署名就行！”
当晚，视频被上传，话题悄然爬升。
23:30，夜市收档前夕。
灯串一盏盏熄灭，像星星被云召回。
三人盘坐在地上，数钱——
纸币叠成小山，硬币排成“3800”字样，还差1200。
果果的手因长时间速写，中指磨出茧，小满给她贴创可贴，画成向日葵。
星野嗓子沙哑，却笑得明亮：“照这个速度，再两晚搞定。”
话音未落，天空飘起细雨，灯串噼啪闪烁，像提醒他们——现实还没散场。
他们慌忙收摊，雨点砸在琴盒上，发出密集的鼓声。
23:55，公交站台下。
雨幕里，一位拄拐的老人慢慢走近——是果果家邻居，陈爷爷。
他递来一个保温桶：“你爸让我带给你们，姜汤，趁热。”
桶盖掀开，热气混着姜味，冲淡了雨夜的冷。
陈爷爷从口袋里掏出200元，硬塞给果果：“我退休金，不多，是投资，等你考完请我看画展。”
果果哽咽，却笑着收下。
星野把吉他轻轻横放在地，给老人拉了一首《茉莉花》，雨声作鼓，姜汤作茶。
小满把麦对准雨幕，轻声播报：
“晴川深夜电台，正在下雨，正在发光，正在说谢谢。”
凌晨一点，雨停。
三人回到出租屋，父亲拄拐等在门口，桌上摆着三碗热腾腾的番茄鸡蛋面。
墙上，陈爷爷带来的旧挂历被翻到新的一页——
12月，页脚写着：
“向阳而生，向光而行。”
果果把今晚收入摊在桌面：3874元，硬币塔旁边，多出的200元像一座小灯塔。
她把钱推给父亲：“明天我去缴费，剩下的，给你买护踝支具。”
父亲笑，眼角湿亮：“我这把老骨头，也能投资艺术？”
“当然，您投的是向日葵。”
9 过渡·阳光日记
12.7 小雨 夜市风很冷
好事：①收入3874 ②陈爷爷投200 ③爸爸煮面放双蛋
想对爸爸说：你护我长大，我护你变老，中间这段路，我们让光来照。
10 广播钩子·30秒
“晴川镇午夜广播：如果你也在雨夜听见吉他响，请把伞倒过来——让星星掉进碗里。我们下节课见，不见不散。”
——章末钩子——
凌晨两点，果果把今晚画的最后一张速写贴在墙面——
画里，雨夜路灯下，三把影子叠在一起，像一株巨大的向日葵。
她关掉灯，黑暗里，那株“向日葵”却微微发光——
因为用了夜光笔，她偷偷描过轮廓。
光很淡，却足够照亮一个念头：
“裂缝，也能成为光的入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