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这个人竟然有办法把异界的出口关闭?!而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邪灵剑仙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候只见月痕缓缓从天而降,邪灵剑仙连忙催动魂力唤醒倒在地上的梼杌,并使出自己的得意术法,天魔万剑诀。千万道红光沾着梼杌的黑气,冷冷地瞄着月痕。而就在他准备发动剑诀的那一瞬间,月痕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快得连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有一股大力拽着他往上一抛。一道黑影如电闪过,身在半空的邪灵剑仙已经被一把黑色的剑刺穿了身体。
那悬浮在空的千万道剑影也随即消失不见。
“怎么可能?”邪灵剑仙心中大骇,那个神秘人亮出这两手的实力明显要比刚才强上不知道多少倍。刚才他甚至可以轻松杀了自己,为什么他要刻意隐藏实力。
这时候,月痕像是完全无视邪灵剑仙,再不看这老道一眼。他紧紧盯着不远处对他低声咆哮的庞然大物,犹如一条小虫子盯着一头猛兽。而奇怪的是,这头凶狠无比的上古魔兽却好像惧怕着眼前的虫子,仿佛眼前的小东西是一只毒蜂,随时会要了它的命。
“我明白了!”邪灵剑仙忽然明白,“刚才他故意示弱不过是诱骗我使出异天召唤术!”老道望向晴朗的夜空,脸色惨白,“他关闭异界出口是为了不要让梼杌逃走……从一开始,他的目的就是梼杌!”
月痕冷冷盯着目露凶光却踌躇不前的巨兽,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阴枭的冷笑。他摊开掌心,冷风呼啸而过,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手中多出了几十颗黑色的晶石,满满的一大捧。
月痕回过头向三京望了一眼,“三京,让我再送你一件礼物。”
月痕将这些晶石轻轻一抛,这些小石子如同萤火虫一样随风飘去,它们围着梼杌绕了几圈,最后无声无息地落在地上。
月痕神色平静地结了几个手印,口中念念有词,身上再一次黑焰飘摇。
那几十颗黑色石子全都发出金色的亮光,每一颗石子都射出几道金线,这些线条互相交织,又向上延伸纠缠在一起,如同蚕蛹一样结成一个巨大的光线牢笼,把梼杌紧紧困在其中。
巨兽愤怒大吼,似乎不甘心被渺小的人类所囚禁。它剧烈挣扎,想从这牢笼之中挣脱出来,在狠狠撞击之下,那交织的光线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发出隆隆的声响,却纹丝不动。就连巨兽身上的黑色烟气也丝毫不能透出这些光线半分,这样一个牢笼已经把它完完全全隔绝起来。
“那个人想做什么?”在远处,眼看着月痕做着这样诡异的事情,翼还不知其意。
“我见过这样的阵法,是老大用过的封印法阵。他曾在寻香楼用这术法收伏一只蓝境狐妖。没想到,这法阵居然还可以封印这样的巨兽……”赤瞳既是兴奋又是担忧。
“先把你的魔念清除,再帮你找一个合适的主人。”月痕对着愤怒咆哮着的巨兽轻轻一笑。也不知道梼杌是不是听得明白这样的话,当月痕说完这句话它变得更加暴躁,不断用长长的尾巴扫击。一连串隆隆的巨响震得群山一阵轰鸣,如战场上擂响了巨大的战鼓。
月痕又是捏了一个奇怪的手印,手指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曲缠合。随着这手印结成,梼杌突然发出一声巨大的狂吼,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楚。所有金线发出更加明亮的光芒,梼杌身上的黑烟被这些金线快速吸掉。梼杌挣扎得更加剧烈,吼叫轰鸣如同传说中炼狱恶鬼的惨呼,听了也会让人做噩梦。
而在月痕听来,这样的声音却像是九天之上仙娥的清丽歌韵。他扬起嘴角,露出雪白的牙齿,笑得灿烂也笑得叫人心颤。那阴冷的目光像是无数刀剑泛出的冷光聚成,跟这样一双眼睛对望也会被它割伤魂魄。
随着黑烟渐渐消散,梼杌的毛色变得通体雪白,眼睛里的红光也慢慢退去,变成淡金色,瞳仁清晰可见。梼杌的吼声渐渐低了下去,黑气的流走像是抽空了它身上的力气。凶狠的眼神慢慢平缓,倦意越来越浓,很快就沉沉地闭上眼睛。
这一幕同样被邪灵剑仙看在眼里,心中的猜想得到证实,眼前这个术法高深的神秘人确实在收伏这巨兽。老道越看越惊,越看越气,自己辛苦炼出的魔蛇双剑被他毁去其一,单凭剩下的一剑还不能发挥出之前一半的威力,而现在这个人竟要再夺走自己花了无数心血才炼成的魔兽!
想当初,他可是化了将近十年的时间才在异界寻到这传说中的上古凶兽,光是捕捉它就差点把命搭进去。后来又是用了几十年的时间才把它慢慢驯服,让它被自己的术法操控。然后邪灵剑仙又冒险前往魔界偷得魔灵之力,大大增加梼杌和实力和凶性。而他费了这么多功夫才炼成的魔兽现在却要被人夺走!
愤怒令这老道人失去了冷静,他忍痛把刺在身上的黑色长剑拔出来,又从乾坤袋里掏出刚刚抢到手的神怒,准备趁神秘人毫无防备之下使出自己的最强杀着。他把自己的尊严与性命都赌在这一剑上。
然而,正当邪灵剑仙准备发起进攻,被抛在地上的黑色长剑突然弹起,准确无误地刺进他的左臂,把他紧紧钉在石壁之中。这把黑色的剑有一股魔力,这一次邪灵剑仙使尽全力也无法把它拔出来。
他神色悲痛,眼睁睁地看着那边金线交织的牢笼越缩越小,被困着的梼杌也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团雪白的小毛球。
邪灵剑仙沉痛地闭上眼睛。
月痕又拿出一颗黑色晶石,念了几句法诀,那团白毛球化作一缕青烟慢慢飘进晶石之中。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白光在月痕面前闪过,他看也不看,随手一伸便捏住那雪白的剑锋。
灵月手上暗暗使劲,然而剑锋依然纹丝不动。面前的神秘人似乎并不想与她为敌,只是冷冷地盯着她。
“刚刚在青龙门和我交手的那个人就是你吧?”灵月冷声质问道。
月痕不说话,轻轻点点头。
“你对青龙门的法阵很熟悉,不仅破除了七灵御壁,还破除了锁妖塔的三清禁魔阵,而且你刚刚还使出了青龙门的五行锁妖术,你究竟是什么人?”
“至少我现在不是你们的敌人。”月痕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向后面望了一眼,“要不然,我不会出手救薛冷心。”
当灵月看见冷心倒在地上,她不由得眼皮一跳,“她现在怎样了?”
“放心,她没有受到致命伤。可是,你们青龙门最大的秘密差点就被人发现了。她刚刚用了那种力量救三京。”月痕漫不经心地回答,慢慢松开灵月的长剑。
握剑的手微微发抖,而她却强作镇静,“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件事?”
“我知道的事情多着。”月痕邪魅一笑,没有理会灵月的惊讶,他转身向三京走去。
走了几步他停下来望向一处石壁,那上面刺着一把黑色长剑,长剑上钉着一只滴着血的手臂。邪灵剑仙已经不见了踪影。
月痕随手一扬,那长剑呛的一声从石壁中拔出,飞到他的手心。
月痕来到三京面前,把那颗封印着梼杌的晶石轻轻一抛。那石子掉落在三京胸前,哧的一声钻进了三京的身体内。赤瞳和翼在一旁看着,一句话也不敢说。
“如今你们青龙门的危难只有一个人能够化解。”月痕转身对灵月说。
“你说的人可是……”灵月不太确定自己的猜想。
“就是三京。”月痕深深地望了三京一眼,“把他带回青龙门,由你亲自教他青龙门的道术,往后他就是青龙门的救星。如果你们现在放弃他,日后他将会是青龙门的噩梦。”
说完这话,月痕再不理会灵月,又向前走去。经过赤瞳身旁的时候,他拍了拍赤瞳的肩膀,这个平常的举动吓得赤瞳整个人猛地一跳。他明白月痕的意思,如果他胆敢把月痕的事情说出来,那么他就死定了。
“慢着!”灵月忽然喊住月痕。
月痕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过头去。
“你为什么会千鬼傀儡术?而且,你身上的灵武战甲是怎样来的?”灵月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这句话。
“这些,都是故人的遗物。”说完这句话,月痕一路远去。
灵月望着他的身影慢慢远离,眉宇深锁,似有困惑,似有悲伤。
月色之下,那一只断手掌心朝上,像是不甘心地想要抓住什么东西,而它能抓住的只是一抹虚无落寞的月光。
……
妖国都城,风雪城。
现在还是八月份,在人间的不少地方依然酷热,到处都弥漫着阳光和青草的气息。然而在这妖国的都城,一场大雪已经下了半个月。
说是都城,倒不如说是一个辽阔无疆的大森林。在这里很少看见建筑物,就算偶尔出现建筑,也是用木材建成。妖族大多居住在洞穴之中,过着简朴原始的生活。妖族觉得大地已经给了他们足够的生存资源,他们很知足,并不打算向大地再作一些过分的索取。跟他们相比,人族就显得有些贪得无厌了。
而在这一片大森林里,唯一清晰可认的大型建筑是一座巨大的宫殿,那就是妖君的皇宫,天灵殿。这是妖国唯一用石料建成的建筑。这座白色的宫殿依靠着妖国古老的神树。在和暖的夏季,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静静地洒落在宫殿白色的石墙上,风一动,光影闪烁,整座宫殿就像在夜空的星河里漂浮不定。而在冬天,雪花静静地披洒在枯黄的森林上,天地一片白色。天灵殿被白雪簇拥,悄悄隐藏在辽阔的大地上。
在天灵殿的最高处,天君道人羽临站在窗前静静望着漫天纷扬的大雪。在下雪的日子里,这座古老的森林就会变得更加寂静,这种寂静充盈在天灵殿的每一个角落,有时静得令人心慌。
能出入天灵殿的人从来就不多,即便是妖国最精锐的千字军,有资格进入天灵殿的也不过寥寥数人。每当妖君有要事商讨,能来参加会议的也只是各个部落的首领。就算是最热闹的日子里,跟妖国别的地方相比,这里都显得冷清。
自从掌管天灵殿之后,羽临已经有好几年没有离开过这里,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这里更像是一座巨大的牢笼。一天之中,这座死寂的宫殿里能听见的,只是神树枝头上的积雪掉落在地上发出哗的一声,除此之外,就是自己轻微的脚步声。
此刻,身后传来微响,像是长袍在地上拖行的声音。
“事情办得怎样了?”他的目光依然望着窗外的雪,还有那一片望不见尽头的苍白。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也变得像雪一样冷了。
“回禀教主,事情不太顺利,妖神悟空将他的力量借给一个名叫长风的凡人。”身穿黑袍的东皇微微欠身恭敬回答。
“悟空……他一直都不承认自己是妖族。当年的一战,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关系,悟空也不会帮我们对付北辰。现在她已经不在,悟空再没有为妖族出力的理由,别勉强他了。至于那个长风,你觉得会不会影响到我们的计划?”
“一介凡人,力量再强也难以牵动乾坤,单凭他一个人的武力并不能阻碍我们的大计。更何况,我当日跟他交过手,他的实力虽强,但远远还不能控制自如。那一次,他差一点就被悟空的力量杀死自己。这个人,不足为患。”
“那就好。”羽临点点头,又问:“朱雀翎的事现在有什么进展了?”
“朱雀翎已经成功跟先天神皇三京融合在一起,假以时日,待朱雀翎的力量被完全唤醒,我们就可以实行计划中最重要的一步。”
“辛苦你了。”
“能为教主效力是属下的荣幸。”东皇沉声道。
“青龙门那边现在情况怎样了?”
“我们的大军已经围了青龙门一个多月,他们被七灵御壁挡在外面无法攻入。”
“七灵御壁是青龙门的得意法阵,不是那么容易就破除。现在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可以叫大军暂时撤退。”
“恭喜教主!”东皇马上明白过来,想了一下又问了一句:“教主可有被那玄真老道所伤?”
“受了一点小伤,不过没有什么大碍。”
“这样属下就安心。”
“国师有心了。如没有特别事情禀告,你可以退下了。”
“教主保重,属下告退。”
说罢,黑烟一散,东皇的身影已经不见。
过了片刻,天君道人捂着胸口轻轻咳嗽起来,越咳越烈,几点血迹洒落在白色的窗棂上,融进白色的雪花里极为显眼。他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俊俏书生,身型单薄。而在咳嗽之下,他像是一下子老去十岁。仿佛他咳嗽出来的是生命精元。
咳了好一会,天君道人才缓过气来,用一方手绢轻轻拭去窗台上那一抹血迹。他慢慢向宫殿深处走去,长长的廊道上回荡着单调的足音,像一首寂寞的诗歌在无声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