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川镇的光·第二卷·第十章 歌写给谁听
12月20日 校园艺术节
冬日的晴川镇一中操场被彩旗与灯串围成露天剧场，舞台背景是一面巨大的LED屏，正滚动播放"青春·回声"主题海报。
林小满扎着高高的丸子头，胸挂工作牌——她是艺术节现场广播与音控助理。
顾星野则抱着一把原木色吉他，在后台候场，节目单上排序：高二·4班 顾星野 原创歌曲《橘子汽水雨》。
"下面，有请高二4班顾星野同学，带来原创指弹《橘子汽水雨》！"主持人的话音落下，掌声与尖叫此起彼伏。
星野深吸一口气，抬步走上灯光汇聚之处。
台下第一排，小满抱着对讲机抬头，心脏莫名收紧——那束追光打在少年身上，像给他镀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指尖拨弦，清澈前奏流淌而出，配合LED屏里事先录好的雨滴动画，全场安静。
> "橘子汽水雨，落在你的发梢
我把所有暗号写进副歌
可你只听见了前奏......"
少年声音略带沙哑，却温柔得一塌糊涂。
小满怔住——这旋律她熟悉，是星野在天台弹过的半成品，可歌词已经填得完整。
"你"是谁？
她不自觉看向右侧——七（5）班区域，班花沈以棠正托腮注视舞台，唇角带笑。
沈以棠，校庆主持、舞蹈C位，也是昨晚彩排时，主动帮星野抱吉他的女孩。
小满心里"咯噔"一声。
脑海里弹幕刷过：
——原来，是写给她的？
星野指法飞快，LED屏切换成慢镜头雨滴，灯光由金转蓝。
台下爆发掌声，小满却低头调试对讲机，假装专注。
耳机里传来后台同事的声音：
"小满，副舞台灯控失灵，你去检查。"
"收到。"她绕到侧幕，蹲在灯架旁，手指在面板上飞舞，却止不住耳朵追随主舞台的旋律。
副歌第二次响起，音区升高，少年尾音颤动：
> "如果某天你转身，看见我——
请别惊讶，我一直都在......"
小满手一抖，把调光推子拉过了头，副舞台瞬间一片刺目白光。
她慌乱回推，心脏跟着那束光一起失了控。
检查完线路，小满抱着对讲机往回走，拐角撞上进场的沈以棠。
女孩一袭白裙，头发别着橘子色发夹，身上是淡淡栀子香。
"学姐，星野的歌真好听，对吧？"沈以棠笑得眼睛弯弯。
小满勉强扯出笑："嗯...很好听。"
"听说歌词是他自己写的，写给一个重要的人。"沈以棠轻拨发梢，"真羡慕那个'你'。"
一句"羡慕"，像石子投入湖面，小满心里涟漪四起，酸胀难忍。
她点点头，快步离开。
星野突然指向观众席："大家一起来——"
LED屏打出巨大歌词字幕，台下学生打开手机闪光灯，星星点点。
> "橘子汽水雨——"
几千人的声音汇聚，小满站在侧幕，被音浪裹挟，却觉得自己像被排除在外的小岛。
她望向舞台中央——
星野的眸子映着万千光点，目光越过人海，准确落在她身上。
可小满心里已经认定：那眼神穿过她，看向更耀眼的存在。
副歌最后一个和弦，星野轻扣面板，声音压低：
> "这首歌，送给一直给我光的人。"
灯光熄灭，全场沸腾。
小满却低头快步退到幕后，胸口像被塞进一团吸饱水的棉花，又沉又闷。
星野刚下舞台，被一群同学围住。
沈以棠递上矿泉水，笑得大方："唱得太好了！"
星野礼貌道谢，目光却在人群里搜索。
终于，他看见小满抱着对讲机站在灯影里，转身要走。
"小满！"他喊。
她回头，笑得官方："节目很成功，辛苦啦！"
说罢，头也不回地钻进黑暗。
星野愣住，矿泉水瓶被他无意识捏出"咔啦"声。
夜里十点 器材归还完毕
小满一个人回到空荡的广播站，关总闸前，她忍不住点开电脑里那首《橘子汽水雨》的备份音频——
这是上次天台首演时，果果帮她录录音样带。
耳机里，少年声音清澈，没有观众尖叫，却句句都是"你"。
她拖动进度条，反复听最后一句：
"请别惊讶，我一直都在。"
眼泪毫无预兆地砸在调音台，溅起细小水花。
她慌忙去擦，却越擦越多。
同一时刻 教学楼外
星野抱着吉他，站在雪末与灯影之间。
他给小满发微信：
【歌，你听完了吗？】
对方正在输入...却久久没回复。
他深吸一口气，又打下一行：
【歌词里的"你"，其实——】
字打到一半，又删除。
最终，他只发了一句：
【晚安，明天见。】
屏幕暗下去，映出少年无奈的眉眼。
他抬头，看向广播站那扇黑掉的窗，轻声道：
"傻瓜，歌是写给你的啊。"
雪末落下，像未完成的副歌，悬在冬夜。
——第十章·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