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川镇的光·第二卷·第九章 沈遇转学的前夜
十二月二日，周三，傍晚六点
晴川镇飘着今冬第一场细雪，像有人在夜空里撒了一把盐。
林小满抱着一只牛皮纸袋，站在"初见"奶茶店门口，纸袋里装着三十片手工银杏叶书签——她准备给沈遇的告别礼物。
明天，沈遇就要随家人搬去省城。
小满把喜欢折进叶脉，决定最后一次告白。
晚上七点半，老图书馆后廊
路灯在雪幕中晕开橘色光晕，沈遇如约而至。
他穿着灰白色长款大衣，肩头落满雪，像自带柔光。
小满深吸一口气，把纸袋递过去："学长，送别礼。"
沈遇接过，打开看见银杏叶上用金笔写的日期——每一片，都是她偷偷喜欢他的证据。
"谢谢。"他笑，眼里却带着歉意。
小满攥紧袖口，声音轻得几乎被雪声吞没："我、我有句话想跟你说。"
沈遇安静看她。
"我喜欢你。"
雪花落在她睫毛，瞬间融化，像替谁掉了泪。
沉默几秒，沈遇轻轻叹了口气："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他语气温柔，却一刀斩断所有可能。
小满鼻尖发红，努力笑："没关系，我只是...想让你知道。"
她从口袋里掏出最后一片银杏叶，上面写着"再见"。
递给他，转身跑进雪幕。
晚上八点十分，初中部天台
雪越来越大，风卷着碎冰敲打栏杆。
小满缩在角落，手里电话震动——果果、沈遇、父母...她谁也不想接。
忽然，铁门"吱呀"被推开。
顾星野喘着气出现，头发和肩膀全是雪，怀里抱着半打冰镇橘子汽水。
"唐果果说你可能在这儿。"他走近，把汽水递给她，"喝吗？"
小满红着眼笑："会感冒。"
"那就一起感冒。"
星野"啪"地拉开拉环，白色气泡涌出，像憋了一整季的委屈。
晚上八点二十五，天台角落
两人并肩坐在旧木箱上，脚边摆成六角星的易拉罐，每一罐都在飘雪里冒白气。
小满喝一口，冰得牙根发疼，却觉得痛快："原来告白失败是这种味道。"
星野用鞋尖碰了碰她的罐："什么味道？"
"橘子皮加雪，涩，但清醒。"
星野低头，指腹摩挲着拉环，声音低哑："那...接下来怎么办？"
小满望着远处教学楼的灯光："继续播广播，继续长大。"
"还有呢？"
"还有——"她侧头看他，眼眶微红却带着笑，"继续交值得的朋友。"
星野抿唇，忽然不敢直视那笑。
晚上九点，
风更大了，易拉罐被吹得"叮"作响。
小满缩成一只鹌鹑，鼻尖冻得通红。
星野把围巾绕到她脖子上，手指不小心触到她耳垂，瞬间烧烫。
"其实——"他开口，却卡壳。
"嗯？"小满抬眼，睫毛上沾着碎雪。
星野喉结滚动，像是终于把勇气挤到齿边：
"其实，你刚才跑走的样子，很帅。"
小满愣住，随即笑出声："这是夸奖？"
"是。"他顿了顿，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也是告白。"
雪声忽然静止。
小满眨了眨眼，像没听清："什么？"
星野却别过脸，把剩下半句吞回喉咙，换成一句："我也...很喜欢你——们，晴天三剑客。"
"月亮"第一次把光藏在云后。
晚上九点二十，
小满把最后一罐汽水拉开，递给他："干杯，为失败的初恋。"
星野碰罐，声音哑却温柔："更为——下一次成功。"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小满打了个哆嗦，却笑出酒窝："星野，谢谢你。"
"谢什么？"
"谢你总是在我狼狈的时候，提着汽水出现。"
星野垂眼，用鞋尖轻轻碰了碰她的："那就约定好——
以后狼狈了，继续找我。"
小满点头，伸手与他击掌："成交。"
夜里十点，
街灯把雪地照成暖橙色。
两人在巷口分开，小满走出几步，回头冲他喊：
"星野——"
"嗯？"
"明年夏天，我想听你那首完整的《橘子汽水雨》。"
星野站在灯影里，笑得比雪还亮："好，只给你一个人听。"
小满转身，脚步轻得像甩掉一副枷锁。
星野却站在原地，把冻红的指尖凑到唇边，轻轻呼了口气——
那里面，藏着一句没说出口的告白。
他低头，把空易拉罐捏扁，对准不远处的可回收桶。
"咣——"
空心命中。
夜风卷起雪尘，像给世界加了一层橘子味滤镜。
星野把手插进口袋，小声补完那句：
"更是告白——只给你的，副歌。"
——第九章·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