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擒敌振旅安黔境 蓄锐筹谋再举兵
安龙城的暮色裹挟着硝烟的余味，像一层厚重的纱幔缓缓笼罩下来。西门外的落马坡上，清军尸体横七竖八地堆叠着，有的蜷缩成一团，有的四肢张开，鲜血浸透了褐黄色的泥土，汇成暗红的溪流，顺着沟壑蜿蜒而下，在低洼处积成小小的血潭，散发着浓烈的腥气。明军士兵们正忙着清理战场，受伤的弟兄被同伴搀扶着坐下，军医背着药箱穿梭其间，用布条包扎伤口，时不时传来几声压抑的痛哼；其余士兵则弯腰收缴兵器、拖拽尸体，火把的光芒在夜色中摇曳，映照着一张张疲惫却振奋的脸庞，汗水混着尘土淌下，在脸上划出一道道黑痕。
“将军！多铎已被押至中军大营，其残部三百余人尽数被俘，无一漏网！”马宝大步流星走进中军帐，沉重的铠甲在石板地上踏出“哐哐”的声响，甲胄上溅满的血污在烛光下泛着暗红，他脸上带着难掩的兴奋，粗眉扬起，眼神发亮，“东门耿仲明残部退至五十里外的青溪镇，南门孔有德也已撤回衡州！此战共斩杀清军七千余人，缴获战马三千余匹、火炮八门，刀枪军械堆得像山一样，还活捉了清军参领以上将领十余人！”
李定国正对着一张新绘的舆图复盘战况，他身着玄色鳞甲，腰束玉带，面容刚毅，剑眉微蹙，指尖轻轻点在舆图上的落马坡位置。闻言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原本紧绷的下颌线稍稍柔和：“好！传我将令：重伤的清军俘虏就地医治，轻伤者与其余俘虏一同押往城外废弃驿站看管，派专人值守，严禁虐待；缴获的军械立刻运往军械营，由王铁山亲自负责清点修缮，务必登记造册，不得遗漏一件；战死的明军将士遗体妥善收敛，用白布裹好，明日在城西演武场举行祭奠仪式，凡战死将士，每户赏赐白银五两、大米十石，厚待其家属。”
“遵命！”马宝双手抱拳，声音洪亮，转身正要离去，却被李定国叫住。
“多铎暂且关押在中军帐西侧的密室，派十名精锐亲兵轮班看守，腰间配刀，寸步不离，任何人不得探视，包括文武官员，待明日再做处置。”李定国补充道，语气凝重，眼神沉如深潭，“此人身份特殊，既是大清豫亲王，又是此次攻城先锋，处置得当，可震慑敌军、鼓舞民心，若是出了差错，恐生变数，万万不可大意。”
“末将明白！”马宝重重点头，转身离去时，脚步比来时更显沉稳。
中军帐内只剩下李定国与刘文秀、白文选三人。烛光跳动，映得三人脸上都带着倦意，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却难掩胜利后的欣慰。案几上摆着一壶凉茶，早已没了热气，旁边的瓷碗里还剩小半碗残茶。
刘文秀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他身着银色铠甲，右腿的绷带换了新的，却依旧能看到渗出的淡淡血痕，脸色带着几分苍白，沉声道：“定国兄，此次大捷虽重创清军，但孔有德仍手握两万余兵力，盘踞衡州，城中粮草充足，城墙坚固；耿仲明也尚有五千余残部，退守青溪镇，依托地形固守。咱们虽缴获颇丰，新兵也经了实战历练，但兵力仍显不足，如今满打满算也才三万余人，若要长远立足，需尽快扩充实力。”
白文选坐在一旁，他身材高大，面容黝黑，颔下留着短须，眼神锐利如鹰，点头附和道：“文秀所言极是。如今安龙周边的兴义、普安、贞丰等州县，得知咱们击败清军、生擒多铎，必定人心所向。不如趁机派遣使者，前往这些地方招抚地方乡绅、各路义军，扩充兵源；同时开仓放粮，救济周边受灾百姓，进一步收拢民心，让百姓们知道，咱们明军是为了守护他们而来。”
李定国沉吟片刻，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发出“笃笃”的轻响，缓缓道：“二位所言甚是。明日祭奠完毕，便分三步走：其一，由赵老三率领五百士兵，前往兴义、普安招抚。赵老三你性子豪爽，与人打交道有一套，许地方乡绅以县丞、主簿等官职，义军首领若愿归顺，可保留其部曲，编入明军序列，待遇与原有将士同等；其二，让王小二协助地方官员，打开粮仓，向百姓发放粮食，每户两斗，同时在各州县城外设置招募点，继续招募新兵，补充兵力，尤其要挑选年轻力壮、有拳脚功夫者；其三，文秀你负责加固城防，修补此次战斗中受损的城楼、壕沟，在城外再增设两道拒马和一处箭楼，多储备滚石、煤油、弓箭等作战物资；白将军你则继续训练军队，将俘虏中愿意投诚的士兵挑选出来，与新兵混编，以老兵带新兵，尽快形成战斗力。”
“除此之外，”李定国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语气也沉了下来，“孙可望那厮，此次虽未敢公然作乱，但与多铎勾结属实，书信为证，留着始终是个隐患。明日起，派二十名士兵，严密监视其府邸及部下动向，记录其出入人员、言行举止，若有丝毫异动，立刻拿下，以儆效尤。”
刘文秀与白文选齐声领命：“遵命！”二人对视一眼，心中对李定国的周密部署愈发钦佩。
次日清晨，安龙城内外一片肃穆。城西的演武场上，搭建起了一座简易的祭奠台，台高丈余，上铺黑布，台上整齐摆放着战死明军将士的灵位，每个灵位前都点着一支白烛，烟雾袅袅。灵位两侧悬挂着白幡，上书“忠魂不灭，浩气长存”八个大字，随风飘动。哀乐低回，由十几名乐工吹奏，声音凄婉，听得人忍不住落泪。
李定国身着素服，腰束白带，率领文武将领及全体士兵，列队肃立在祭奠台前。士兵们身着铠甲，手持兵器，神情肃穆，队列整齐如松。阳光透过云层洒下，照在士兵们的铠甲上，泛着冷光，却驱不散空气中的悲凉。
“诸位将士，”李定国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在演武场上回荡，“昨日一战，你们为保家卫国、光复大明，浴血奋战，壮烈牺牲。你们之中，有年过四十的老兵，有刚满十八的少年；有为人夫者，有为人父者。你们用鲜血和生命，守住了安龙，守住了这方百姓的安宁。你们的英名，将永载史册；你们的功绩，将被百姓铭记！今日，我李定国在此立誓，定将率领弟兄们，驱逐清军，收复失地，为你们报仇雪恨，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驱逐清军！光复大明！报仇雪恨！”士兵们齐声呐喊，声音震天动地，直冲云霄，眼中满是悲愤与坚定，不少人的眼眶都红了。
祭奠仪式结束后，各项部署立刻有条不紊地展开。赵老三带着五百士兵，骑着缴获的战马，踏上了前往兴义、普安的道路。赵老三身着棕色短打，腰间挎着短刀，左袖空荡荡的，脸上带着一道从额头延伸到脸颊的刀疤，却丝毫不见狰狞，反而透着一股豪爽之气。他一路走，一路向沿途百姓宣讲明军的宗旨，所到之处，乡绅们纷纷响应，义军首领也主动前来接洽，愿意归顺明军。
王小二协助地方官员，打开了安龙的粮仓。粮仓外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百姓们提着布袋、挑着竹筐，脸上满是感激。王小二今年刚满二十，身材挺拔，面容清秀，眼神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他站在粮仓门口，亲自监督粮食发放，时不时叮嘱士兵们：“慢着点，给老人家多舀一勺，别洒了。”百姓们拿到粮食，纷纷向他道谢，不少青壮年当场表示要报名参军，王小二笑着记下他们的名字，安排人带到新兵营。
王铁山的军械营更是忙得热火朝天。王铁山是个三十出头的铁匠，皮肤黝黑，双手布满厚茧，指关节处还沾着铁屑，腰间别着一把自制的精铁铁锤。他率领几十名铁匠，日夜不停地修缮兵器，受损的长枪被重新打磨锋利，弯曲的大刀被矫正，断裂的弓箭被修复，同时还在加紧锻造新的刀枪箭矢。铁匠铺里，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不绝于耳，火星四溅，映得王铁山脸上满是汗水。
陈石的射术训练场上，新兵们正在刻苦训练。陈石年近四十，背着一张牛角弓，箭囊里插满了羽箭，他眼神锐利，手把手地教导新兵们拉弓、瞄准、松手。“拉弓时要稳住臂膀，别发抖，瞄准靶心，心无杂念，松手要快、准、狠！”陈石一边示范，一边喊道。新兵们齐声应道，纷纷拉弓搭箭，虽然大多射偏，却依旧坚持不懈，反复练习，箭声呼啸不绝。
中军大营的密室里，多铎被铁链锁在石柱上。他头发散乱，沾满了尘土和血污，身上的金色铠甲被打得变形，多处破损，露出的皮肉上满是伤痕，还在渗血。但他依旧摆出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头颅高昂，眼神凶狠，像一头被困的野兽。
李定国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两名亲兵。亲兵手持火把，照亮了密室的每个角落。
“李定国，你敢如此对待本王！”多铎见到李定国，立刻怒目而视，嘶吼道，声音沙哑却依旧带着一股亲王的傲慢，“待我大清大军到来，定将你碎尸万段，踏平安龙，让这里鸡犬不留！”
李定国冷笑一声，找了个石凳坐下，平静地说道：“多铎，你率领清军，入侵中原，烧杀抢掠，残害百姓，多少家庭因此家破人亡，多少良田因此荒芜废弃。你在江南屠城，在岭南劫掠，双手沾满了百姓的鲜血。你今日沦为阶下囚，不过是罪有应得。”
“哼！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多铎不屑地哼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本王乃大清豫亲王，太祖皇帝之孙，太宗皇帝之弟！你若识相，便放了本王，向大清求和，献上安龙，或许还能保你一条性命，封你个一官半职！”
“求和？”李定国眼中闪过一丝嘲讽，语气冰冷，“我大明将士，宁死不屈！光复河山，驱逐鞑虏，是我辈毕生之志，岂会向尔等侵略者求和！今日我来见你，是想告诉你，你若肯写信劝降孔有德，让他献城归顺，我可饶你不死，让你在安龙安度余生；若执意顽抗，休怪我不客气！”
多铎脸色一变，随即狂笑道：“李定国，你休想！本王身为大清宗室，岂能背叛国家，劝降他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大清定会为我报仇！”
李定国见他态度坚决，知道再劝无益，站起身道：“好！既然你冥顽不灵，那就休怪我无情！来人，将他押下去，严加看管，每日只供应粗粮清水，不许与任何人交谈！”
“是！将军！”亲兵上前，架起多铎，拖着铁链向外走去。多铎挣扎着，依旧在嘶吼谩骂，声音渐渐远去。李定国望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多铎虽是敌人，但其刚烈之气，倒也让他有几分敬佩，只是双方立场不同，势同水火，只能兵戎相见。
与此同时，衡州的定南王府内，气氛却压抑到了极点。王府的正厅里，檀香袅袅，却驱不散空气中的怒火与焦虑。孔有德坐在太师椅上，他身材肥胖，满脸赘肉堆叠，一双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此刻却因愤怒而圆睁，手中的茶杯被他捏得咯咯作响，指节发白。
耿仲明站在一旁，他身着蓝色铠甲，身材高瘦，面色蜡黄，眼神阴鸷，垂头丧气地低着头，脸上满是羞愧之色，不敢直视孔有德的目光。
“废物！都是废物！”孔有德猛地将茶杯摔在地上，瓷器碎裂的声音刺耳难听，茶水溅了一地，“三万大军！本王给了你三万大军！竟被李定国那厮的八千余人打得大败而归！多铎被俘，七千余弟兄战死，军械粮草损失无数，这简直是我大清的奇耻大辱！老夫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耿仲明连忙跪倒在地，“咚咚”磕了两个响头，额头撞在石板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颤声道：“王爷息怒！李定国诡计多端，在落马坡设下埋伏，我军猝不及防，才会惨败。末将罪该万死，请王爷责罚！”
“责罚你有何用！”孔有德怒声道，猛地站起身，肥胖的身躯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如今多铎被俘，安龙明军士气大振，周边州县纷纷响应，李定国的势力越来越大，日后想要拿下安龙，更是难如登天！皇上若是怪罪下来，你我都难逃一死！”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匆匆走进来，手中捧着一封书信，神色慌张地说道：“王爷，京城来的急信！八百里加急！”
孔有德心中一紧，连忙接过书信，颤抖着拆开，快速浏览起来。越看，他的脸色愈发阴沉，额头的汗珠滚滚而下，浸湿了衣领。书信是顺治皇帝发来的，字里行间满是斥责，骂他作战不力，损兵折将，丢尽了大清的颜面，命令他尽快重整旗鼓，拿下安龙，救出多铎，否则将革去他的定南王爵位，押解回京问罪。
“皇上震怒，这可如何是好！”孔有德焦躁地在厅内踱步，小眼睛里满是慌乱，他深知顺治皇帝的脾气，说一不二，若是不能尽快拿下安龙，自己必定没有好下场。
耿仲明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说道：“王爷，如今咱们尚有两万余兵力，虽然损失了一些，但主力仍在，战斗力尚存。不如派人前往广西，联系平南王尚可喜、靖南王耿精忠，请求他们出兵支援。尚可喜有三万大军，耿精忠也有两万余人，若是他们肯出兵，三路大军联手，定能踏平安龙，救出多铎，向皇上交差！”
孔有德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停下脚步，沉吟道：“尚可喜、耿精忠远在广西，桂林、柳州距此千里之遥，就算他们愿意出兵，来回也需数月时间，皇上恐怕等不及啊。”
“王爷，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耿仲明说道，语气带着几分急切，“李定国如今兵强马壮，城防坚固，又深得民心，咱们仅凭一己之力，根本无法取胜。只有联合尚可喜、耿精忠，才有胜算。咱们可以许以重利，攻破安龙后，城中的财物、土地，分给他们一半！”
孔有德思索片刻，咬了咬牙，点了点头：“好！就依你所言！立刻派人前往广西，面见尚可喜、耿精忠，向他们说明情况，许以重利，请求他们尽快出兵支援！同时，在衡州境内大肆征兵，凡年满十六至四十者，皆可入伍，入伍者赏白银五两，家人免徭役三年；筹备粮草军械，将城中的铁匠铺全部征用，日夜打造刀枪箭矢，务必在三个月内，凑齐五万大军，做好作战准备！”
“是！王爷！”耿仲明领命，连忙起身，转身离去，脚步匆匆，生怕晚了一步又会遭来斥责。
孔有德望着窗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咬牙切齿地说道：“李定国，本王就算拼尽所有，也要拿下安龙，为多铎报仇，向皇上复命！你等着，用不了多久，本王就会率领大军，踏平你的安龙，将你碎尸万段！”
安龙城的日子一天天过去，明军的实力在不断壮大。赵老三从兴义、普安等地招抚了八千余义军，其中不乏能征善战的猛将，如兴义的义军首领罗大成，身高八尺，力大无穷，善使一把开山斧，勇猛异常；普安的陈彪，精通马术，率领的骑兵战斗力极强。这些义军归顺后，被编入明军序列，与原有将士一同训练。
新兵营的士兵经过一个月的严格训练，已经具备了较强的战斗力，队列整齐，刀枪挥舞有力，射箭也有了准头。城防工事也得到了进一步加固，四门城楼的火炮增加到了二十门，城外的壕沟又深挖了两尺，拓宽了三尺，沟底插了削尖的硬木橛子，还增设了铁丝网和三道拒马，形成了坚固的防御体系。
孙可望被严密监视，他的府邸外，二十名明军士兵日夜值守，记录着他的一举一动。孙可望身着便服，整日闭门不出，偶尔在府中散步，也是神色凝重，眉头紧锁。他麾下的残兵被逐步分化瓦解，一部分被编入明军各个营队，分散安置，另一部分不愿归顺的，则被遣散回家，孙可望根本无法掀起风浪，只能乖乖待在府邸内，终日惶恐不安。
这一日，李定国正在中军帐内与刘文秀、白文选、赵老三等人商议军情，案几上摆着最新绘制的舆图，上面标注着各方兵力部署。
一名哨探急匆匆地走进来，他身着轻甲，脸上沾着尘土，单膝跪地，拱手道：“将军！据斥候回报，孔有德已派使者前往广西，联系平南王尚可喜、靖南王耿精忠，许以安龙半数财物与西南三县封地，请求二人出兵支援；同时在衡州境内大肆征兵，强征民夫打造军械，如今已凑齐四万余兵力，粮草也筹备了十万石，看样子，不日便会再次攻打安龙！”
李定国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指尖在舆图上的衡州位置轻轻敲击，沉声道：“果然不出所料！孔有德贼心不死，竟然不惜割让土地财物，说动尚可喜、耿精忠联手，这是要对咱们形成三路合围之势啊！”
刘文秀脸色凝重，扶着案几的手指微微用力，指节发白：“尚可喜、耿精忠手握五万余重兵，若是他们真的出兵支援，咱们将面临近十万清军的围攻，兵力悬殊太大，形势堪忧啊！”
“文秀不必过于焦虑。”白文选黝黑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眼神却依旧坚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如今兵强马壮，已有四万余兵力，城防坚固，又深得民心，周边州县的百姓纷纷送子参军、捐赠粮草，就算清军三路围攻，咱们也未必没有胜算！”
赵老三坐在一旁，独臂按在腰间的短刀上，脸上的刀疤在烛光下更显狰狞，他大声道：“将军，不如咱们主动出击，先去端了耿仲明的青溪镇！那厮只有五千残部，不堪一击，拿下青溪，既能剪除孔有德的羽翼，又能提振士气！”
李定国摆了摆手，目光扫过众人，语气沉稳：“赵老三所言虽有道理，但眼下并非主动出击之时。尚可喜、耿精忠远在广西，从桂林、柳州出兵，抵达安龙至少需要一个半月，这期间，孔有德就算征兵四万，新兵也缺乏训练，战斗力有限，顶多算是乌合之众。咱们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进一步扩充实力，完善防御部署，做好应对三路清军围攻的准备！”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文秀，你负责进一步加固城防，重点防守四门城楼和黑风口、落马坡、者相镇等战略要地，在这些地方多挖陷阱、增设箭楼，储备足够的滚石、煤油、弓箭等作战物资，尤其是火箭，让王铁山多锻造一些，以备夜战之用；白将军，你负责整合军队，将招抚的义军与明军混编，以营为单位，加强协同作战训练，每日清晨操练阵型，午后演练攻防，务必让新兵老兵配合默契；赵老三，你率领两千斥候队，分成十组，密切监视衡州及广西方向的清军动向，每组都要配备快马，一旦发现清军出兵，立刻飞马禀报，不得延误；王小二，你协助地方官员，继续安抚百姓，在各州县城内设立粮仓，囤积粮草，同时在民间征集民夫，组建运输队和担架队，确保后勤供应万无一失。”
“另外，”李定国眼中闪过一丝计谋，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多铎被关押多日，虽然他不肯劝降孔有德，但咱们可以利用他做文章。立刻派人将多铎被俘的消息写成告示，张贴在周边州县的城门上，甚至派人悄悄送往衡州城内，让清军士兵知道他们的亲王已成阶下囚，动摇他们的军心；同时将告示抄写多份，让士兵们在训练时传唱，鼓舞我方士气。”
“还有孙可望，”李定国补充道，“派一名使者去他府上，告诉他，若此次清军来犯，他能协助咱们守城，事后便既往不咎，恢复他的官职；若他敢暗中勾结清军，定斩不饶，让他自己选一条路走。”
“是！将军！”众人齐声领命，声音洪亮，震得帐内烛火微微晃动。
刘文秀起身时，右腿微微一顿，却依旧挺直了脊背：“末将这就去查看城防，务必让安龙城固若金汤！”
白文选也站起身，抱拳说道：“末将即刻前往练兵场，亲自督导训练，定让将士们练就一身硬本领！”
赵老三哈哈一笑，独臂一挥：“将军放心，末将的斥候队定能盯紧清军，不让他们有丝毫异动！”
王小二年纪虽轻，却也神色坚定：“末将必不负所托，确保后勤供应，让将士们无后顾之忧！”
众人陆续离去，中军帐内只剩下李定国一人。他走到舆图前，目光深邃地望着衡州和广西的方向，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坚定的信念。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舆图上“安龙”二字，心中暗暗发誓：“无论清军有多少，无论面临多大的困难，我李定国都将与安龙的军民共存亡，誓死守住安龙，守住这南明的希望之地！光复大明的事业，绝不能在此止步！”
夜色渐深，安龙城的灯火渐渐亮起，如同夜空中的繁星，点缀在黑暗之中。城内的百姓们安然入睡，鼾声此起彼伏，他们相信，有李定国等将领的守护，有明军的英勇作战，一定能够抵御住清军的进攻，保住这来之不易的安宁。
城外的练兵场上，依旧有士兵在进行夜训，火把的光芒照亮了他们挺拔的身影，呐喊声、兵器碰撞声在夜空中回荡，充满了昂扬的斗志。明军的士兵们，正枕戈待旦，严阵以待。他们知道，一场恶战即将打响，他们将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守护这座城市，守护这光复大明的希望。
衡州的孔有德还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他每日亲自前往校场督战，看着四万大军在操练，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踏平安龙、生擒李定国的场景。广西的尚可喜、耿精忠收到孔有德的书信后，经过一番商议，最终答应出兵，约定一个半月后，三路大军在安龙城外汇合，一同攻城。
安龙的明军，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大战。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南明与大清的较量，在西南的这片土地上，再次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双方的命运，将在这场即将到来的大战中，再次被改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