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衡州合谋起狼烟
李定国得知消息后，立刻召集刘文秀、白文选前往县衙议事。县衙的议事厅内，气氛严肃，三人围坐在桌旁，桌上摆放着安龙城防图。
“多铎果然贼心不死，竟然派人来策反孙可望！”刘文秀怒声道，一拳砸在桌上，“孙可望这个叛徒，当年背叛大明，投靠清军，双手沾满了百姓的鲜血，如今被困安龙，不思悔改，竟然还想里应外合，出卖安龙！咱们不如先下手为强，立刻派人拿下孙可望及其部下，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白文选点头附和道：“文秀将军说得对！孙可望狼子野心，留着始终是个隐患，如今他与多铎勾结，若不趁早除掉，日后必定会给咱们带来大祸！不如现在就动手，将他和他的部下全部拿下，严刑拷问，看看他们还有什么阴谋！”
李定国沉吟片刻，摇了摇头，眼神深邃：“不可。孙可望虽然是叛徒，但其麾下尚有三千余残兵，且多是跟随他多年的旧部，忠心耿耿。如今多铎大军即将压境，城内局势本就紧张，若是贸然动手拿下孙可望，他的部下必定会狗急跳墙，在城内作乱，届时内外夹击，咱们腹背受敌，反而会陷入被动。”
他手指在城防图上轻轻敲击，目光沉沉：“眼下最要紧的是抵御多铎和孔有德的联军，稳定城内局势。孙可望这条线，不如将计就计，为我所用。”
“将计就计？”刘文秀和白文选对视一眼，眼中满是疑惑。
李定国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不错。咱们假意不知纳尔苏的真实身份，也装作未曾察觉孙可望的异心，暗中放松对他的监视，允许他与纳尔苏接触。然后故意泄露一些虚假的城防部署——就说西门城墙年久失修，守军都是刚招募的新兵，缺乏实战经验，是咱们城防的薄弱之处。孙可望急于立功求赏，必定会将这‘机密’告知多铎，引诱他们主攻西门。”
他顿了顿，手指指向西门外的山道：“西门外的落马坡，两侧是陡峭的山壁，中间只有一条狭窄的通道，正是设伏的绝佳之地。到时候，文秀你率领五千大军驻守西门，故意摆出兵力薄弱、人心惶惶的假象，引诱清军攻城；白将军你率领五千精锐，埋伏在落马坡两侧的山壁上，多备滚石、煤油、弓箭，待清军主力进入落马坡，便封锁前后通道，居高临下发起猛攻；我则率领三千主力坐镇中军，随时支援各处，同时派人严密监视孙可望及其部下，一旦他敢在城内作乱，立刻将其拿下！”
刘文秀和白文选眼前一亮，纷纷拱手道：“将军妙计！如此一来，既能引诱清军自投罗网，又能趁机稳住孙可望，还能将其牢牢掌控在手中，可谓一举三得！”
“事不宜迟，立刻布置下去。”李定国沉声道，“白将军，你即刻前往落马坡勘察地形，安排士兵搭建隐蔽工事，储备足够的作战物资；文秀，你负责挑选可靠的士兵，伪装成新兵驻守西门，同时散布西门城防薄弱的流言；另外，派一名机灵的暗探，装作孙可望的亲信，设法将虚假的城防图‘泄露’给他。”
“遵命！”两人齐声领命，立刻转身离去，着手布置。
夜幕降临，安龙城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只有巡夜士兵的脚步声和梆子声，在街巷间回荡。孙可望的府邸内，却依旧灯火通明，书房里烛火摇曳，映得孙可望焦躁不安的脸庞忽明忽暗。他身着一身便服，来回踱步，眉头紧锁，手中的折扇被捏得变形。
自从被明军围困在安龙城内，他便整日提心吊胆。李定国对他虽未明着加害，却也处处提防，他的部下被分散驻扎，行动受限，手中的权力早已名存实亡。如今多铎派人前来联系，许他平南侯之位，掌管三府之地，这诱惑让他难以抗拒。
“将军，人已经带到了。”门外传来亲兵的声音。
孙可望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连忙道：“快让他进来！”
纳尔苏乔装成一名仆役，低着头走进书房，见四下无人，立刻跪倒在地，低声道：“孙将军，小人纳尔苏，奉豫亲王之命，再次前来拜见将军。豫亲王说了，只要将军愿意里应外合，攻破安龙，平南侯之位、三府封地，绝无虚言！”
孙可望连忙扶起他，急切地问道：“纳尔苏，多铎王爷何时出兵？明军的城防部署，我已打探得差不多了，但还需确认几件事——西门的守军究竟有多少？都是些什么人？”
纳尔苏心中一喜，知道孙可望已然动心，连忙道：“豫亲王与孔王爷已调集三万大军，三日后便会兵分三路攻打安龙。将军只需告知城防薄弱之处，待大军攻城之时，将军在城内接应，打开城门，大事可成！”
孙可望沉吟片刻，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的纸，递给他：“这是我费尽心思打探到的明军城防图，西门确实是薄弱之处，守军只有五千人，且大多是刚招募的新兵，缺乏训练，将领也只是个无名之辈。你将此图带给多铎王爷，让他务必主攻西门，我在城内设法打开城门，接应大军入城！”
这张图，正是李定国故意让暗探“泄露”给孙可望的虚假城防图。纳尔苏接过图纸，心中大喜，连忙收好，拱手道：“多谢将军！小人这就赶回衡州，禀报豫亲王和孔王爷，三日后，咱们里应外合，共取安龙！”
两人密谈至深夜，纳尔苏才趁着夜色，悄悄离开了孙可望的府邸，一路疾驰，返回衡州。而这一切，都被潜伏在府邸外的明军暗探看得一清二楚，连夜禀报给了李定国。
三日后，衡州城外的校场上，旌旗蔽日，鼓声震天。三万清军精锐列队整齐，甲胄鲜明，刀枪林立，气势骇人。孔有德身着铠甲，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站在队伍前方，身旁是身着先锋铠甲的多铎，耿仲明则站在另一侧，神情肃穆。
“将士们！”孔有德高声喝道，声音洪亮，“安龙的李定国逆贼，勾结南明残余势力，残害我大清子民，如今已是穷途末路！今日，本王与豫亲王率领大军，踏平安龙，斩杀逆贼，建功立业，就在此时！出发！”
“杀！杀！杀！”清军士兵们齐声呐喊，声音震耳欲聋，随即兵分三路，朝着安龙方向进发。多铎率领一万大军，作为先锋，直奔西门；耿仲明率领一万大军，攻打东门；孔有德则率领一万大军，攻打南门，三路大军，呈合围之势，浩浩荡荡，烟尘滚滚。
多铎骑着乌骓马，走在队伍最前方，脸上带着复仇的狞笑，心中暗暗发誓：“李定国，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安龙，必定会被我踏平！”
与此同时，安龙城内早已严阵以待。西门城楼之上，刘文秀拄着长枪，站在女墙后，目光平静地望着远方。城楼下的守军，确实是些穿着崭新铠甲的新兵，队列略显松散，脸上带着几分紧张，时不时交头接耳，一副人心惶惶的模样，与李定国设计的“薄弱假象”一模一样。
落马坡两侧的山壁上，白文选率领五千精锐埋伏在隐蔽的工事里，士兵们手持弓箭、刀枪，身旁堆放着滚石和煤油罐，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目光紧紧盯着坡下的通道，只等清军进入埋伏圈。
赵老三率领两千大军驻守东门，周大牛带着斥候队在城外游走，密切监视耿仲明的大军动向；王小二率领一千大军驻守南门，虽然年纪尚轻，却神色坚定，按照李定国的吩咐，布置好了防御工事，严阵以待。
李定国则率领三千主力，坐镇中军大营，大营设在城内的制高点，能够俯瞰四门的战况。他身着玄色鳞甲，手持弯刀，目光深邃，注视着远方尘土飞扬的方向，神色平静，却透着一股胸有成竹的气场。
午时过后，多铎率领的先锋大军终于抵达落马坡前。看着眼前狭窄的通道，多铎身旁的副将鄂硕有些犹豫：“王爷，这落马坡地势险要，两侧山壁陡峭，若是明军设伏，咱们恐怕会吃亏啊！”
多铎冷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鄂硕，你太多虑了！孙可望已经打探清楚，西门守军都是新兵，城防薄弱，明军根本没有实力在此设伏！更何况，咱们有孙可望作为内应，只要冲过落马坡，抵达西门，他便会打开城门，迎接咱们入城！传令下去，全军加速前进，务必在日落之前，攻破西门！”
鄂硕不敢再劝，只能传令下去。清军士兵们立刻加快速度，涌入落马坡的通道，一万大军，绵延数里，像一条黑色的长蛇，缓缓驶入了明军的埋伏圈。
当最后一名清军士兵进入落马坡后，白文选猛地站起身，高举手中的长枪，厉声喝道：“开火！”
刹那间，落马坡两侧的山壁上，滚石如雨般滚落，砸向通道内的清军；煤油罐被点燃，扔进清军队伍中，瞬间燃起熊熊大火；弓箭如流星般射出，穿透清军士兵的铠甲，夺走一条条性命。
“不好！有埋伏！”清军士兵们惊呼起来，队伍瞬间陷入混乱，士兵们四处逃窜，互相推搡踩踏，死伤无数。
多铎脸色大变，心中暗骂孙可望欺骗自己，却也来不及多想，连忙高声喝道：“结阵！快结阵抵抗！突围出去！”
可狭窄的通道内，清军士兵拥挤不堪，根本无法结成阵型，只能被动挨打。滚石不断砸落，火焰四处蔓延，弓箭呼啸而至，清军士兵成片倒下，惨叫声、哀嚎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响彻山谷。
西门城楼之上，刘文秀看到落马坡方向燃起的大火和浓烟，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高声下令：“将士们！清军已陷入埋伏，随我杀出城门，前后夹击，歼灭清军！”
原本“人心惶惶”的新兵们，瞬间褪去伪装，露出了精锐之师的本色，个个斗志昂扬，跟着刘文秀冲出西门，朝着落马坡的清军杀去。
李定国在中军大营看到落马坡的战况，立刻下令：“传我将令，赵老三率领东门守军，分出一千人支援白将军；王小二坚守南门，密切监视孔有德的动向，若他敢贸然攻城，坚决反击；其余主力，随我前往落马坡，支援白将军和刘文秀，务必将多铎的先锋大军全部歼灭！”
“是！将军！”传令兵齐声领命，立刻策马离去。
落马坡内，多铎率领残兵奋力抵抗，却依旧难以突围。白文选率领的伏兵居高临下，不断发起猛攻；刘文秀率领的大军从后方杀来，与伏兵形成前后夹击之势；李定国的主力也很快赶到，加入战局。清军腹背受敌，伤亡惨重，士气低落，渐渐失去了抵抗之力。
多铎看着身边的士兵一个个倒下，心中充满了绝望和不甘。他挥舞着弯刀，斩杀了几名明军士兵，却也被数把长枪围住，身上多处受伤，鲜血染红了铠甲。
“李定国！我与你不共戴天！”多铎嘶吼着，想要冲向李定国，却被明军士兵死死拦住。
李定国骑着战马，缓缓走到他面前，目光冰冷：“多铎，你率领清军，烧杀抢掠，残害百姓，今日便是你的报应！”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策马冲到李定国身边，高声禀报道：“将军！东门方向，耿仲明率领大军攻城，赵老三将军请求支援！南门方向，孔有德也开始攻城，王小二将军抵挡不住！”
李定国眉头一皱，心中暗道孔有德果然狡猾，趁着自己主力围攻多铎，趁机攻打东西两门。他转头对身边的副将马宝道：“马宝，你率领两千大军，立刻前往东门，支援赵老三，务必守住东门；再派一千大军，支援南门，协助王小二；我在此坐镇，务必拿下多铎！”
“是！将军！”马宝领命，立刻率领大军离去。
多铎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生机，高声喝道：“将士们！援军即将到来，随我杀出去！”
可此时的清军，早已军心涣散，根本无人响应。明军士兵们步步紧逼，将多铎和剩余的残兵团团围住。
激战半个时辰后，多铎的先锋大军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他和几十名亲兵。多铎浑身是伤，力气耗尽，被明军士兵一枪挑落马下，生擒活捉。
“拿下多铎！”李定国高声喝道。
明军士兵们立刻上前，将多铎五花大绑，押到李定国面前。多铎挣扎着，怒视着李定国：“李定国，你敢擒我！我大清皇上必定会率领大军，踏平南明，将你碎尸万段！”
李定国冷笑一声：“多行不义必自毙！你等着瞧，大明的河山，终将被我们收复！”
就在这时，东门和南门的战报也传了过来：“将军！马宝将军支援东门，与赵老三将军联手，击退了耿仲明的大军，耿仲明率领残兵撤退！南门方向，王小二将军在援军的支援下，也击退了孔有德的进攻，孔有德率军退回衡州！”
李定国闻言，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场精心策划的伏击战，最终以明军大获全胜而告终。
安龙城的百姓们得知明军击败了清军，生擒了多铎，纷纷走上街头，欢呼雀跃，敲锣打鼓，庆祝胜利。明军士兵们也个个兴高采烈，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李定国站在西门城楼之上，望着城下欢呼的百姓和疲惫却兴奋的士兵们，心中暗暗发誓：“今日之胜，只是开始。我定要率领明军，收复更多的失地，驱逐清军，光复大明，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而被押在城下的多铎，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悔恨。他知道，自己的复仇之路，已经彻底终结；而南明的抗清事业，却因为这场胜利，迎来了新的曙光。
